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凤宁宫宫中依旧灯火通明,宣帝久久不曾离去,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宁,心中满是愧疚,他知道青宁今日情绪激动也好、急火攻心也罢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逼着青宁表态,逼着青宁要相信他,或许后果没有如此严重。
想到这里,宣帝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张院首的话萦绕在他的耳畔,他思索着,在往后的筹谋和计划中,如何才能让青宁不再情绪激动,如何才能让她远离宫中的是是非非,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看着床上的青宁,眼中泛起了泪光,他在青宁身边坐下,用手摸了摸她温热的脸,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娇艳的双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了青宁滑嫩的皮肤上,顺着脸颊往下滑着……
宣帝泪中带笑,温柔地给她擦拭掉了刚才掉落的泪珠。正巧飘飘端着茶水来到了寝殿中,她看着宣帝痛苦的样子,心中也不禁难受起来:“宣哥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宁姐姐她……她……”
“她会好起来的。”宣帝坚定的口吻,不容置疑,“飘飘,你随我出来一下,让春花、秋月进来伺候。”
“嗯。”飘飘跟着宣帝出了寝殿,并吩咐春花、秋月进去小心伺候着。
宣帝将飘飘带到凤宁宫偏殿,他背对着飘飘,似乎在构思着什么,沉默不语,周围的空气安静的可以让人窒息,飘飘终于忍不住:“宣哥哥……”,她连叫了三遍,宣帝才转过身来,可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宣帝冷冷地道:“飘飘,宁儿身中梦魇之毒是拜谁所赐?”
飘飘恨恨地道:“姚可可。”
“那今天她被逼的急火攻心,导致梦魇余毒复发又是拜谁所赐?”宣帝眼中出现了恨意。
“姚可可。”飘飘也愤怒地道。
“想不想替你宁姐姐报仇?”宣帝继续道。
飘飘看着宣帝,像在等他揭晓谜底。宣帝在她耳边低声耳语起来,将筹谋的计划尽数告知,飘飘听完后,眼睛瞪得很圆,她没想到她宣哥哥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宣帝看着飘飘惊呆的眼神:“飘飘,你可以拒绝。”
“不!”飘飘十分肯定,“宣哥哥,我不会退缩的。”
宣帝道:“可是,在这过程中,朕无法保你万全。一旦你答应了,就意味着我们都做了对不起赵立的事情。关键是,就算你觉得再怎么对不起他,也不能透露只字片语。”
“飘飘明白。”
“好。”宣帝回到凤宁宫寝殿继续守着青宁,张院首开的药已经熬好了,他给青宁喂下,可是青宁一直吐,一直吐,最后他索性用嘴将药直接喂到她的嘴里,结果就是在喂药过程中,他自己也喝下了一大半。药喂完后,他守着青宁,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终于第二天清晨,青宁的手指有了反应,宣帝看着她快要醒来的时候,对飘飘道:“记住,青宁对朕的不信任,让朕彻底失望,在她昏迷期间,朕……没有来看过她。”说完后,宣帝的眼泪终于止不住滑了下来,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青宁,闭上眼、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凤宁宫。
飘飘看着他离开,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人,要接受这么多的磨难,又想起她答应宣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时间百感交集,默默地道:“宁姐姐,不管飘飘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
青宁慢慢醒了过来,醒转过后,张院首来看过她很多次,不断调整药方,终于在大家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她身体也慢慢好起来,这一病就病了十日。可是这十日中,宣帝不曾露过一面。她惆怅着,终于忍不住,她问了问春花:“他来过吗?”
春花想起飘飘给她说过的话:“青宁宫主,您说的是皇上吗?”
“嗯。”青宁有气无力地道。
“皇上最近事务繁忙,不曾……不曾来过。”春花吞吞吐吐地道。青宁心中剧痛无比,早就忽略掉了这些她本该注意到的小细节。她难过地闭上眼睛,又问道:“柳姑娘呢?”
春花道:“飘飘姑娘说她对不起您,所以收拾细软,搬回家去住了。”
此刻,青宁才感觉到什么是孤独,曾经她以为宣帝会一直在,飘飘也会一直在,结果这两个人,如今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正如她也不会想到紫钰会在北境一战中往生一样,她慢慢走到窗前,苦笑着,痛定思痛,心中忽然想清楚一些事情——她一定要谨记神宫祖训!
“春花。”青宁站在窗前,春花听到后立刻进来:“宫主有何吩咐?”
“替本座更衣吧。”
春花替青宁拿来了干净的衣服换上,披上了青色的棉披风,重新梳好了头发,一切就绪后,青宁道:“走吧。”
春花道:“宫主……”
“本座今天要面见皇上。”青宁道。
“宫主,庆公公传话说,这几日皇上和众大人闭关商议政事,如无紧急情况,恕不接见。”春花看着青宁劝说道。
青宁好似没听到一样,只说了句:“走吧。”
春花无奈只好跟着走。外面漫天飞雪,现在正值云罗隆冬时节,处处天寒地冻。青宁来到勤政殿外,对庆公公道:“青宁有事求见,望公公通传。”
庆公公为难地道:“宫主大人,皇上正在与朝臣议事,说了谁都不见。”
“那本座在这里等他。”青宁坚决地道。
宣帝在勤政殿内听着外面青宁和庆公公的谈话,心里揪着痛,他不想青宁又被牵连到这纷繁复杂的斗争中,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对自己和她都狠一点,只有这样,她身上的毒才不会又因为这些牵扯再次发作。宣帝在勤政殿内隔着门自言自语:“宁儿,我好想你……”
青宁在雪地中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天色渐暗,四处都掌了灯,她知道宣帝是不会见她了,于是对春花道:“哎,他终究是不肯见我。我对他的不信任,或许真的伤他太深。我们走吧。”
春花替青宁撑着伞,一前一后离开了。待青宁走远,庆公公回到勤政殿内,对宣帝道:“皇上,青宁宫主离开了。”
此时,宣帝才慢慢走出勤政殿,在门外,隐隐约约地看着青宁离开的背影,心中的落寞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看着这洋洋洒洒的大雪,寄托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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