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飞扬在决定上门拜访前,已经通过多方面的渠道对张仪铭进行了了解,知道张仪铭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复合型人才。在沪城高桥船厂建设期间,他独创的一套管理办法,极大地提高了高桥船厂的建设效率,如果他后来不是得罪了权贵,并且自己也犯了一些错误,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因此,包飞扬对张仪铭的能力并没有怀疑,他这次来,主要是看看张仪铭的精神状态,一个再有能力的人,遭受那么大的挫折,也有可能一蹶不振,更何况张仪铭已经蛰伏了三四年的时间,如果他一直颓废到现在,那么包飞扬也要考虑考虑他到底还有多少能力,还有他的情商和意志能不能够带领海州船舶工业走下去。
毕竟他要找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或者管理人员,而是海州船舶工业集团的高级管理人员,要管理海州船舶这一大摊的事情,由不得半点马虎。
但是看到张仪铭以后,他就发现张仪铭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从张仪铭的身上很难看出他因为被闲置而可能出现的那种颓废和自暴自弃,又或者是怨天尤人,这些负面的东西在张仪铭的身上统统都找不到。
面对张仪铭,会让人觉得面对的是一位非常有修养的大学教授,他并没有因为被闲置而感到沮丧,也没有愤世嫉俗,或者显得很清高,而是时时刻刻展现出他的从容与智慧。
包飞扬原本就准备了几份备案,如果张仪铭确实像陈文斌说的那样才华出众,但是性格也像以前一样执拗,甚至因为被闲置而自暴自弃的话,他会聘请张仪铭进入海船担任高级技术人员,薪酬待遇可以按照他的贡献开得比较高,但只能是技术专才。
如果张仪铭的性格依然执拗,但是并没有自暴自弃,那么包飞扬就希望聘请他担任技术方面的负责人,一个生产企业,在技术上有时候确实也需要类似的执拗与坚持。
而现在张仪铭的状态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经过几年的沉淀,他已经洗去了当年的浮躁,却依然不缺乏棱角,这种状态是包飞扬最欣赏的。他觉得自己两世为人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包飞扬希望能够聘请张仪铭担任海州船舶工业集团的总经理,将整个海州船舶工业都交给他来掌舵。
听到包飞扬的话,张仪铭淡淡地笑了笑:“学以致用,是个很好的想法,不过还有句话叫作术业有专攻,这人啊,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人会在各个方面都很杰出的。”
何伟军终于忍不住问道:“张先生,飞扬他要请你出山,并且聘请你担任海州船舶工业集团的负责人,你怎么还不愿意呢?”
在何伟军看来,就算张仪铭真的很有水平,可是他在大江船舶研究院闲置了这么久,包飞扬跑上门将这么优厚的一份工作捧送到他的面前,他应该马上答应才对,可是现在看起来,张仪铭好像还是在推托,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包飞扬笑了笑道:“张先生大概是觉得海州船舶工业集团这个庙太小,就算是去了,也没有办法发挥所长,真正实现学以致用吧?”
张仪铭笑了笑:“包先生太抬举我了。”
这下子就连何伟军也听出来了,张仪铭还真是觉得海州船舶工业集团的舞台太小,所以才不肯接受包飞扬的邀请。
“嗨,张先生,我想你大概还不了解海州船舶工业集团吧?海州船舶工业集团虽然是新成立的,但是拥有省里和市里的支持,未来发展前景还是很看好的,这正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啊,你可不要错过了大好的机会。”何伟军忍不住为包飞扬插话道。他昨天晚上也恶补了一番海州临港经济开发区的情况,总算对包飞扬、对包飞扬在海州市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
张仪铭确实对海州船舶工业集团没有什么了解,他跟陈文斌也不是很熟,陈文斌在跟他联系的时候,也是主要介绍包飞扬的情况,想要说服张仪铭跟包飞扬见面。陈文斌也提到了海州的船舶工业,但是相比几家小型船厂整合起来得海州船舶工业田栓,合资的大宙唐盛造船厂无疑更让他感兴趣。
当然最让张仪铭心存疑虑的地方还在于包飞扬太年轻了,虽然陈文斌在介绍中对包飞扬推崇有加,不过张仪铭也曾经年轻过,并有深刻的教训。像包飞扬这样的年轻人,本人有些才华,加上资源比较多,确实很容易做出成绩,但这个时候也是最危险的,很容易变得心高气傲,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将年轻的种种缺点都暴露出来。张仪铭他自己当年就是这样,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都很出色,然后就会犯错误,包飞扬也不见得就会例外。
正是基于这样两点的考虑,张仪铭并没有马上接受包飞扬的邀请,甚至表现得比较抗拒。
包飞扬摆了摆手,示意何伟军不要再说:“张先生不了解海州船舶工业集团的情况,心里有疑虑也是很正常的。”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找张仪铭,向他询问一些材料的情况。张仪铭向包飞扬和何伟军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去帮那个人找材料。
何伟军转头看了看包飞扬:“飞扬啊,这个人好像挺难搞的,你打算怎么办?”
包飞扬笑了笑:“早有预料,毕竟我们海州的造船工业刚刚开始起步,对张仪铭这种见过世面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啊!”
“话也不能够这样说。”何伟军摇了摇头道:“就算张仪铭见过世面,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他现在就是个资料员,有什么好得意的?”
何伟军说道:“海州以前的船舶工业是不怎么样,现在也才刚刚起步,可是就连我也知道要有长远的目光,我看海州船舶以后一定会发展得很好,现在加入,正是发挥才华的最好机会,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军哥你了解我,所以对我没有信心。”包飞扬说道。
何伟军凑过来说道:“怎么,飞扬你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感到沮丧嘛?也是,他连这点眼光都没有,能有什么水平,不来就不来吧,咱还用担心找不到人?”
“要不,咱现在就离开?”何伟军说道:“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放松放松?”
包飞扬摇了摇头:“不急,做事情总不能够半途而废,等张先生回来,我们再说说看。”
何伟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他看来张仪铭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包飞扬就是再解释也没有什么用。
张仪铭离开了十几分钟,他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叠资料:“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看到包飞扬与何伟军还在,张仪铭不禁有些意外,连忙笑着打了个招呼。
包飞扬看了看张仪铭放到桌上的材料,突然问道:“张先生在研究船用特种复合材料?”
张仪铭看了看手边的材料,点头说道:“是啊,包先生既然从事这个行业,应该也知道材料在船舶制造中的重要性,其实我们很多船舶设计都没有问题,关键是材料和加工不过关,尤其是推进系统这一块。”
包飞扬点了点头:“不错,材料非常重要,没有材料,就好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我们海州船舶的优势,恰恰就在材料方面。”
张仪铭不由眨了眨眼睛,他刚刚也就是随便一说,他并不认为包飞扬这样的政工干部对船舶产业尤其是船舶的制造能有多少认识。包飞扬的附和在他看来只是装模作样。
包飞扬继续说道:“张先生,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海州船舶在材料方面花了很大的功夫,并且拥有不少的独到之处。”
张仪铭差点笑起来,国内的船舶工业整体上还比较落后,而其中材料又是最大的短板。包飞扬竟然说还海州船舶在这方面有独到之处,这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外行。
“怎么,张先生不相信?”包飞扬将张仪铭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笑着问道。
张仪铭看了包飞扬一眼:“确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材料问题已经成为国内包括船舶制造在内的工业领域最大的短板,材料的研究和开发,需要巨额的投资和非常系统的研究,恕我直言,海州船舶似乎还没有这方面的实力,国内拥有这种实力的企业也没有几个。”
包飞扬突然笑了笑:“张先生,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我告诉你海州船舶在材料方面确实有独到的地方——这个我说了不算,全由张先生你来判断——如果你认为我说的东西确实可以说明海州船舶在材料方面的实力,那么张先生你就跟我去海州一趟,如果张先生你觉得我说的东西根本没有价值,也就是说并非有什么独到之处,那么我们就不再麻烦你了,马上就走,怎么样?”
“听起来我似乎没有什么好处?”张仪铭笑着说道:“不过我答应了,包先生你倒是说说看,你们在材料研究方面到底取得了哪些成果。”
包飞扬早就知道张仪铭不会拒绝,他沉吟了一下说道:“目前,我国船舶工业在船体制造方面的主要问题是工艺与管理,相对而言,主机的落后程度要更大,而要生产主机,材料就是关键,而我们海州船舶恰恰是在主机材料方面,拥有别人无法比拟的独到之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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