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飞扬能够这么快,与他处理事情的举重若轻有很大的关系,无论什么事情到了包飞扬那里,都好像没有任何难度一样,往往转眼之间就已经做出批复决定。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轻描淡写就解决了,虽然当时很多人会质疑,但事后都证明包飞扬的处理很妥当。
跟着包飞扬干,吴玉诚也觉得很带劲。
很多秘书与领导的关系很好,但做的大多是打杂跑腿的事情,但是跟着包飞扬,吴玉诚经常要独力处理一些事情,甚至是独当一面,这种机会,并不是每个秘书都有的,他就相当于包飞扬的特派员,拥有很大的权力,得到的锻炼也很大。
吴玉诚很诚恳地说道:“主任,我一定将你交待的事情办好。”
“嗯,那你们先回去休息,我还要出去一趟。”包飞扬说道:“陈师傅,车钥匙给我,你也去休息,晚上你跟我一个房间,让玉诚和吴超两个人多聊聊。”
吴玉诚和驾驶员陈建军不知道包飞扬晚上要去哪里,也很知趣地没有多问,陈建军将车钥匙递给包飞扬:“主任,有事的话你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好啦,是薛书记让我过去谈事情,能有什么事情?你们早点睡觉,明天还有事情要你们做。”包飞扬接过钥匙,笑了笑说道。
刚刚的电话就是市委书记薛绍华亲自打过来的,海州这边公开山水集团要来考察的消息以后,果然引起激烈的反响,似乎省里也很关注,要他们去说明情况,薛绍华连夜找包飞扬,也是为了这件事。
“我打听了一下,似乎通城和泰城那边也有意这个项目,省里有人认为我们海州没有造船业的基础,不应该凑这个热闹,省里去年修订的发展规划当中,就有支持通城与泰城做大做强修造船业的内容。”在薛绍华家的书房中,他表情略显凝重地说道:“当初你应该继续坚持一下,等到项目落地再公开,现在我们就被动了,你也知道王书记上任后一直强调区域规划,反对恶性竞争。”
包飞扬点了点头:“当初我也是考虑到消息公开后,竞争者会比较多,才倾向于暂时不公开。不过这个消息总是要公开的,或迟或早,我们都要面临的这样的情况,早两天迟两天,区别不大。如果能够说服省里改变主意,我们也能避免其他地市横插一手。”
“关键是怎样才能够说服省里。”薛绍华看着包飞扬,希望他继续往下说,说出一个有效可行的办法。
包飞扬显然早有这方面的思考,他看了薛绍华一眼说道:“海州的修造船业虽然没有办法和通城、泰城相比,但是海州有一点是海州港是全国二十五个枢纽港之一,港口货物吞吐量在沿海港口中也在十名左右,而泰城不靠海,通城虽然靠海,但是现在并没有深水海港,通城港以江港为主体,作为江北省目前唯一的深水大港,省里必然要重点发展,至少要确保海州港在全国沿海港口中的竞争力。”
“要保证海州港的竞争力,就不能忽略修造船能力,海州现在的修造船能力太弱,与深水大港的地位很不相符,引进山水集团,就是希望激活海州的修造船产业的发展,我想省里总不能让海州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包飞扬笑着说道。
“你这是要跟省里耍无赖啊!”薛绍华也笑了起来:“这个理由我也想过,叫你过来,就是想让大家统一认识,但是仅仅这样恐怕还不够,你知道省里支持通城与泰城的人并不少。”
包飞扬笑了笑,道:“那就想办法,让省里不得不支持我们。”
包飞扬和薛绍华商量到半夜,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洗漱了一下,躺到床上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又起来,准备搭乘早上六点的火车前往省城凤湖,全程大概要五个小时。
因为山水集团投资这件事,薛绍华被省里叫去省城汇报情况,包飞扬作为关键人物,自然要随行,另外市委办公室、计委、港务局也有官员随行。
昨天晚上已经商量过细节,包飞扬就没有再和薛绍华他们凑到一块,而是和郑宇穹、吴超一起乘坐普通的硬座车厢。
“郑老师,不好意思,要让你跟我们一起坐硬座。”上车以后,包飞扬笑着对郑宇穹说道。
因为是始发站,车上虽然不少人,但基本上都有座,郑宇穹从包里拿出带磁的木棋盘,放到靠窗的桌子上:“连你包主任也坐硬座,我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反正时间多得很,要不我们来两局?”
“好啊,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下棋了,郑老师等会可要手下留情啊!”包飞扬笑着说道。这时候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走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二十岁左右,可能是大学生,或者刚刚参加工作的应届毕业生。他们商量了一下,一个男青年和两个女青年坐到了对面三个空着的位置上。
等到他们坐下来以后,包飞扬笑着对坐在靠窗、也靠桌子的男青年说道:“兄弟,你好,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我们两个想下两盘棋?”
“下棋?”男青年警惕地看了看包飞扬,又看了看身边的女伴,然后摇了摇头:“那不行,我们三个人是一起的。”
吴超不知道是和吴玉诚谈得太晚还是没有睡好,眼圈有些发黑,不过精神状况还不错,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兴奋。他第一次陪包飞扬出来,多少也有些紧张,看到包飞扬的请求竟然被对方拒绝,他连忙说道:“就是临时换一下位置,你们虽然不坐在一起,也还是坐在对面嘛!”
男青年不高兴地说道:“那怎么一样,我还要做窗边看风景,总不能因为你们要下棋,我就要将坐窗边的权力让出来吧?”
“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坐在里面也一样看嘛,而且下两盘棋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吴超还是想竭力说服对方。
不过男青年也不想让步,从包里拿出一袋零食,重重放到桌子上:“你们倒是方便了,可是我们却不方便了。而且我看你们的目的怕也不是想下棋,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吧?”
“其他想法?我们能有什么其他想法?”吴超皱了皱眉头,不高兴地说道。在他看来,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跟着包飞扬做事,似乎就要办砸了,心里不由非常紧张。
“算了,不换就算了。”包飞扬在吴超身上拍了两下,示意他暂时不用说话:“郑老师,要不你将棋摆上,我就看着棋盘跟你下吧!”
“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郑宇穹有些犹豫。
包飞扬笑道:“下棋消遣而已,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要是等会我输得太惨,郑老师你让我一个车马炮。”
“哈哈,说得也是。”郑宇穹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摆棋了?”
看到包飞扬点头,郑宇穹开始摆棋,他带的就是那种便携的、方便在车上玩的小棋盘,放在桌上也不占什么地方,只是棋子比较小,看起来有些吃力。
郑宇穹摆好棋以后,便拉开架势,跟包飞扬开始下棋。
郑宇穹下棋特别认真,刚下了几步就开始长考,然后才走出一步,走完以后,他就指着棋盘开始分析:“包主任,你来吧,哈哈,好险啊,刚刚我差点跳马,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跳马了?要是我跳马,就正好中了你的计,你只要上炮,然后再跳马、再上车、然后上炮将军,再跳马,就能抽我的车了,真是好险。”
包飞扬笑了笑,郑宇穹算得太细了,这个棋路想要将军还得走好几步,中间还有好几种变化,他居然也算得这么清楚。
包飞扬也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下棋了,他连忙打起精神,开始跟郑宇穹在棋盘上展开厮杀,郑宇穹还是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分析一下棋盘上的战局,每次都分析得很细,最厉害的时候竟然看了七八步。
不过,就算这样,包飞扬还是很快抓住郑宇穹的失误,吃了他的一只马。
“哎呀,失误失误,竟然没有看到你的炮,重来重来,我不跳马了,我走车。”郑宇穹将棋子又放了回去,然后出车将他的马护住。
“哎哎哎,郑老师,这还能悔棋啊,不能这样吧?”包飞扬笑而不语,吴超连忙站出来打抱不平,为自己的领导出头。
郑宇穹把手一摆:“你小子知道什么,下棋关键就在切磋,刚才这一步就要细细研究。你看我这车一来,他就不能吃我的马了。但是我这马不能走,除了刚才那种情况,我走马,他还是上车、然后跳马、再跳马,然后又要抽我的车……”
包飞扬这时候才看出来,郑宇穹似乎特别关心他的车,就怕被别人抽掉车,然后经常出现一些低级失误,偏偏他能算七八步的棋,眼前一两步的棋却经常算不清楚。
包飞扬试探了两回,发现郑宇穹还是经常将棋子送到他的嘴边,最后他忍无可忍,只好又吃了郑宇穹那只乱跳的马。
“哎呀,原来这里也有陷阱,马不能这么跳,咱们重来,这一步咱们要好好研究研究。”郑宇穹又要将棋子放回去,吴超连忙道:“郑老师,你又悔棋啊!”
“我这不是悔棋,我这是研究。你看,包主任就没有说话。”郑宇穹丝毫不以为意,又开始长考,然后将马跳回去,接着又开始分析棋路。
吴超忍不住说道:“郑老师,你每次都考虑那么久,又分析那么多,怎么还是被吃掉棋啊!”
郑宇穹嘿嘿笑了两声:“你知道什么,这个就叫切磋,切磋你知道吗?你看包主任就没有说话,所以包主任是领导,而你就是个小兵。”
吴超不屑地撇了撇嘴:“切,主任那是不想跟你计较,反正你就算悔棋,最后也赢不了。”
郑宇穹依旧长考、依旧分析棋局、然后依旧出现失误、依旧悔棋,后来包飞扬都不怎么看棋盘了,每次郑宇穹下一步,他也等一会儿再走出一步,然后等半天郑宇穹才走一步。
郑宇穹又一次悔棋,这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吆,两位大哥在下棋啊,正好,我也喜欢下棋,可以看看吧?”
“好啊,等会我们下一盘。”郑宇穹头也不抬地笑着说道。
“好咧,我叫马三,也喜欢下棋。”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他很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对对面的男青年说道:“喂,跟你借个位置,我要跟这位老先生下棋。”
“不借,你们要下棋,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男青年正在跟旁边的女子亲亲我我,当即很不耐烦地说道。
“小子,你特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马上将位置让出来,否则别怪你马三爷对你不客气。”马三大声说道。
“凭什么?”男青年有些恼火地抬起头,却正好看到马三狰狞的表情和凶狠的目光,吓得连忙往后缩了缩。
“骂的,你小子欠抽是不是?”马三一把抓住男青年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并扬起拳头挥了挥:“信不信我揍你个满脸开花?”
“你、你怎么要动手打人呢!”男青年连忙将脸歪向一旁,声音很弱地说道。
“喂,你想干什么?”
“住手,不要打人!”和男青年一起的两个女一个伸手拉着男青年,另外一个连忙站了起来。
“哎哎哎,你不要打人,这里是公共场所。”吴超虽然看对面那个不肯让座的男青年不顺眼,但是也不能看着马三在面前打人,连忙出言阻止。马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伸手在男青年脸上拍了拍:“骂的,要不是这位兄弟说话,今天你就不要想下车了。”
马三将他往旁边一推,然后大咧咧坐到男青年原来的位置上,转过头看了看拉着男青年的那个女的:“吆,小娘们挺漂亮嘛,怎么找了个软蛋?快点换了吧!”
男青年满脸通红,却不敢说什么,甚至连看一眼马三的胆气也没有,拉着女友的手说道:“我们走。”
“嘿嘿,现在的年轻人啊,你不教训一下,他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连让哥座都不肯。”马三对包飞扬和郑宇穹笑了笑,然后看了看棋盘,突然大声说道:“吆,这棋厉害,棋局很精妙嘛!”
包飞扬抬头打量了马三两眼,他倒不觉得这局棋有什么精妙的地方,实际上郑宇穹的棋下得很烂,他最后也是随手应下,基本上是在下盲棋,双方的棋形都很难看,有很多违背常理的地方。
而且这棋也到了残局,残局的棋,更谈不上有什么精妙的地方。
再说跟郑宇穹下棋,听他不停分析棋局,然后不断悔棋,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包飞扬索性卖了个破绽,让郑宇穹将自己将死,结束了这盘棋。
“哈哈,包主任,你刚刚那步可是走错了,你应该先移帅的,然后下士、落相,我就将不到你了。”郑宇穹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很热情地帮包飞扬开始“复盘”。
对面马三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不过很快大笑起来:“郑老师是吧,厉害,你的棋真厉害,咱们玩两盘?”
郑宇穹这个下棋的水平,大概也很少能够赢棋,他要是平常也这个风格,恐怕愿意跟他下棋的人也不多。马上很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要说下棋,在学校里还真没有几个人敢跟我下。”
吴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包飞扬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说话打击郑宇穹。
“郑老师,这个从头开始下的话时间太长,要不咱们下残局?”马三看到郑宇穹开始摆棋,连忙说道:“而且下棋的中盘以前也体现不出水平,像郑老师你这样的高手,也只有玩残局才能发挥你精准算路的特长啊!”
包飞扬抬头看了马三一眼,只要是会下棋的人,看郑宇穹走几步棋,或者听到他那似是而非的棋路分析,大概都会知道他其实就是个臭棋篓子。这个马三却满口吹捧,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郑宇穹却让对方吹捧得眉开眼笑,还自鸣得意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下残局,不过咱们下哪个残局?”
“就下大家都知道的火烧连营怎么样?”马三问道:“郑老师你这样的高手,恐怕对这种残局早就研究透了吧,我正好有些不懂,今天借这个机会向你请教请教。”
“火烧连营?”郑宇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过听到马三后面的话,立刻得意地摆了摆手:“哈哈,那倒没有,我平常也不怎么研究棋谱的,我喜欢在下棋的时候分析,举一反三。”
“哈哈,郑老师你是高手嘛,也只有你才能这样,我是算不来几步棋的,全凭感觉。”马上一个又一个马屁,将郑宇穹拍得晕乎乎的,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很快摆好了一个棋局。、
包飞扬看了一眼,还真是“火烧连营”这个非常出名的残局,而且是“火烧连营”当中的“三兵连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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