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然失笑。平司有过一次婚姻,谈过很多段恋爱,但此刻倏然浮现的,却只有多年前与初恋共舞的时刻。那时的宴会在今天想起,便如泛黄的老照片一般覆盖了许多陈旧和过时的气息,可当年他穿过人潮,站在阿晴面前时,是不是也同样是这般痴恋的模样?
“真是……年轻啊。”他喃喃自语,一气喝光了杯中的红酒。
年轻人们在豪华的宴会厅里,熬过了泷家大家长的发言,悄悄往边上熘去。
喷泉洗濯着精緻的人像,那坚硬的石材被雕琢出柔软的曲线,好像真正抱着宝瓶的林中仙女。夜风从门外吹来,是自由无声的召唤。
夏月抱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鼬抱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他们手拉手,一起回头看看大厅中的灯火流金,又看向外边无穷的黑夜,还有远处高楼的霓虹。
“鼬,我对家族权势没兴趣。”
“夏月,我对继承家族生意没兴趣。”
“我不会拿日本国籍,也不打算强迫自己合群。”
“我只会选择自己想要的事业,只会喜欢自己想要的人。”
“我本来打算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我过去从没有考虑过会多出一个人。”
两人没有沟通,却无比默契地知晓对方所传达的意思。掌心的温度是桥樑,连接了彼此的体温,也沟通了心意和灵魂。
“啊,说到这个。”夏月侧头微笑,透出一丝狡黠,“刚才那个叫川本泉的姑娘,是在和鼬告白吧?”
鼬凝视着她,说:“我告诉川本同学,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很好,我非常喜欢她。”
夏月笑着。她忽然想起来,出云雪乃和川本泉,好像就是之前她在表参道遇见的人,那时出云雪乃还讥讽她是“穿优衣库的庶民”。还有刚才出云雪乃的表现,根本不是为了泉打抱不平啊,而是那个刁钻的大小姐也喜欢鼬。那样的眼神真是太明显了。
不过,这些事重要吗?一点都不。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重要的是这个牵着她的手的人。世界上每一秒都会发生很多事、会演绎很多爱恨情仇,人类能抓住的东西很少,所以不可以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事上。
要珍惜和重要之人在一起的每一刻。
夏月抬头看了一样大堂里的挂钟。晚上八点半。
“鼬,你知道东京最大的摩天轮是哪一个吗?”她不等他回答,就说,“是台场摩天轮。最晚运行到晚上十点。”
鼬依旧安静地看着她。偷熘进来的风吹动他黑色的长发,吹不动他漆黑的眼眸里专注的光。
“我要去坐檯场摩天轮!”夏月说,“鼬,我们去坐摩天轮!”
“好。”
毫不迟疑,没有犹豫。他们穿上各自的外套,拉开酒店侧门,在门童惊讶的目光里飞快地跑出去。
“打车去吗?”
“打车去!”
平安夜,商业之夜,现代化的都市里处处霓虹,广告牌亮得刺目,人群穿梭好像蚂蚁爬行。计程车在都市里奔驰,车内很静,静到可以听见血液激动奔流的声音,还有心脏“怦怦”不停。
怦怦、怦怦——
马上就要十点了。
他们下了计程车,继续手拉手奔跑。
“不好意思……!请问,摩天轮还运行吗?”
鼬顾不上头发被吹得凌乱,抓住售票处的工作人员就开口询问。他这一生里,这可能是第一次这么急切,丢失了所有镇定和稳重,只为了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琐事。
夏月在他身边喘气。她就在他旁边,呼吸起伏如风中芦苇。明明没有发生任何事,明明这周围安宁和平,他却在这寒冷的冬夜蓦然生出一股无来由的热血,恍惚他是战乱中奔跑的战士,身边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需要他保护的人。他会为了她披荆斩棘,斩灭所有要伤害她的敌人。
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他们。第一见到这样穿着高档礼服直接奔出来的情侣,不禁让人遐想他们是不是刚从一场婚宴里私奔出来;是哪个倒霉的新娘或者新郎,在最后一刻丢了结婚对象,放任对方牵住真正心爱之人的手,奔进东京繁华又茫茫的黑夜?
“摩天轮还有最后一班。请问,两位客人需要票吗?”
“要!”
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视而笑。
高大的摩天轮被彩色的灯光妆点。平安夜的最后一次运行,幸运地没有拥挤。他们钻进车厢,望着东京塔和天空树一点点接近。
世界好像远去了,声音都被滤去,只剩了远远的十色流光,和狭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东京塔伫立远处,像一个发光的橙红色精巧模型,又像一条璀璨的道路,连接了下方的人间灯火,和广阔深沉的黑暗天空。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鼬,听过那个都市浪漫传说吗?”夏月往手里呵了一口气,侧头望着东京的绮丽夜景,不去看边上的人,“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告白,成功的话,两个人就会一辈子在一起。”
鼬隔窗望了望,发现很快就要升到顶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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