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们的血脉的确赋予了我们红色的双眼,而后来那个血色的夜晚里,也的确会有很多双眼血红的人死去。血红的眼睛瞪着血红的世界,就像那天的兔子。
兔子的生命,可以和人类相比吗?
兔子的死亡,和人类的死亡是同等的重量吗?
我不知道。
只是在那一刻,我的确领悟到了死亡的真相。
“夏月同学,夏月同学……宇智波夏月同学!”
死亡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杀死别的生命需要忍受这样的恐怖。而杀死一个同类的生命,也许要先亲手扼杀自己的人性,才能做到毫不犹豫。
如果一只兔子的死亡都如此血腥,那么一个人的死亡是怎样的,一群人的死亡是怎样的,而战争又是怎样的?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夏月同学!”
天气很好,风景很好,学校里的热闹看上去也很好。老师亲切,同学活泼。好像一切都没什么不对。
那么,不对的就只有我了。
第三次战争结束的那一年,在入学两周后,有一个叫宇智波夏月的小鬼,因为晕倒而被送进木叶医院。她被一同上课的同学大肆嘲笑,说她懦弱无能;任课的老师嘆气连连,惋惜地说也许这孩子并不适合成为忍者。
当她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还并不知道学校里那些嘲笑和惋惜,但她已经有所预料。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绿叶和阳光,预料到了同学的嘲笑,也预料到了一个忍者的未来。她想了很久,并且平静下来,像一个真正的大人。
她唯一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是,也是在那一天,她会认识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同族。他们共享一个姓氏,但从血脉上来算,他们并不比路边的陌生人更多一丝亲近。
那个人叫宇智波鼬,他们同岁,并且在同一天入院。只不过,她是被区区一只死掉的兔子吓进了医院,而他却是从真正的战场归来。
这么一比较,她真是太逊了。宇智波夏月真是太逊了。
我真是太逊了。
第2章 宇智波
那个孩子——宇智波鼬,安静得近乎沉默寡言。
在我望着窗外发呆时,他只是用病床的枕头做靠枕,静静地翻看一本书。只有在护士察看情况时,他才会抬起头,询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医院,语气彬彬有礼却又疏离,冷淡得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护士都是些富有爱心的人,她们总是笑眯眯地说:“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鼬君还是再多接受一些观察比较好哦。美琴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
有一次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听见她们偷偷谈论鼬,感嘆说鼬的父亲实在过于严苛,竟然带那么小一个孩子去战场。
“就算是宇智波的族长,这么对5岁的孩子,也太……”
“美琴夫人都哭了呢。”
“但是,鼬君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不,用‘孩子’来形容都觉得不合适。比很多大人都冷静沉着,吶?”
“说起来,并不是鼬君自己觉得不舒服才住院的吧?藤井医生也说鼬君并没有受什么伤。是美琴夫人太过担心,才坚持鼬君住院的。”
“太厉害了,坚强得不知道怎么形容……”
“是啊,看着他的眼睛,都让人下意识地想用敬语……其实,都有点可怕了吧?”
“啊,说什么呢!有点过分了吧……但是,确实……”
回到病房的时候,还有第三个人在。那是个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有着一眼可见的温柔美丽,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也许和我同病房的这个孩子就是从他母亲那里继承了疏离的气质。
“午安,美琴夫人。”我一手端着医院的餐盘,腾出一只手去关病房的门。
“午安,夏月。”她客气地笑了笑,目光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一扫,“今天……夏月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来吗?”
她投过来的目光带上了同情之色。
“没有来。不过,父亲有帮我交住院和餐食的费用,请不必担心。”
“夏月……真是懂事的孩子。”
美琴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再次笑笑,略过了这个话题。她坐在鼬的床边,注视着自己的孩子;鼬吃着她从家里带来的便当,动作稳定,连咀嚼声都小得近乎没有。
似乎意识到了母亲的注视,鼬抬起头,有些疑惑。
“母亲?”
美琴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注意到那孩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像是抗拒这个怜爱幼崽式的动作,但最终却只是忍耐地抿起嘴唇。我想,鼬这孩子果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如,夏月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就今天。”美琴忽然说,“我从医生那里听说,正好你们两个孩子都是今天出院。”
“啊,这个……”
“母亲……”
我看向鼬,他也看向我。他脸上那种沉默忍耐的神色加深了,显然并不乐见美琴的提议。
但美琴展现出了执着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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