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路恬穿好衣服,洗漱干净,还未来得及用膳,玄晴便告诉她路老爷带着两个嬷嬷过来了。
“嗯?给我送来的?”路恬一边疑惑一边往大堂走。
玄晴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没出声,跟着路恬一起到大堂。
路弘康站在柜台外面,两个陌生的婆子站在门口位置,表情一丝不苟,目不斜视。
柜台里路士杰蹙着眉,像是跟路弘康发生了分歧一般。
“我这里还真是热闹。”路恬走近,声音不温不热。
路弘康转头,看到路恬,眼底不自觉的划过头疼。
他认为路恬之前故意骗了他,想要挑拨他和费氏,这次带来的两个嬷嬷都是规矩极严的,定然要把这个丫头教导好才能回路府。
“你这是跟你祖父说话的语气吗?!”路弘康转头,眼神沉沉,语气同样沉沉。
路恬听着,瞬间不高兴了,声音极尽嘲讽,“呦~一大早来我的铺子教训我呢?!”
“混账!本官看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你这样,如何回路府?!”
“路老爷,你搞错了吧?我没说要回路府,我也不打算回去。”
她看到那两个婆子就明白路弘康的意思了。
不过,规矩?
她又不当什么大小姐,学那些规矩变成另外一个人吗?还是算了。
至于回路府。
于她而言也只是去找些证据,没有常住下去的意思。
或者,如果费氏离开,她可以考虑常住。
让自己和家人受委屈的事情,她坚决不做。
“你,你说你不打算回去?!”
“是,确实不打算回去,也不想回去。”反正现在也回不去。
路弘康看她的眼神就表明她上次说的话根本没有让路弘康放在心上。
或者费氏想了别的办法摆脱了自己的嫌疑。
她现在对费氏确实毫无办法,摸不着碰不到的,也不可能冲进路府去做什么。
不过,不急,这些账她先记着,总会有清算的时候。
“你......混账!士杰,瞧瞧你教出来的女儿,成什么样子了?!再不管,她都要骑到本官头上了!”
路弘康被路恬气的冒火,转而拍着柜台去训斥路士杰。
路士杰想说女儿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看看自己爹气怒的样子,抿唇,没有出声。
“路老爷,你放心,我不会武功,踩着凳子也上不了你头上。您今儿个过来有何贵干呀?买药吗?给你打折。”
路恬淡淡然然的语气,让路弘康气的脸色发红,瞪眼,“买什么药?!我是让人来教你规矩的!”
“教规矩?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我又为什么要学?!”
“你,你还想不想回路家?!不学规矩,你永远别想进那个大门!”
路弘康就不信路恬不想回去。
“都说了不想,这回去被人欺负,我又不傻,干嘛做那种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
“谁欺负你?!”路弘康瞪眼,要是路恬敢说费氏,他就敢拉着这丫头去对峙。
路弘康觉得,一定是元氏不满自己这五年来没名没份的生活,所以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最近几日自己儿子和元氏都没回去,一个是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
另外肯定也是元氏不想回去。
哼!这样的儿媳妇,他真不想承认!
至于路恬和路言,儿子之前说过,除了这两个孩子再也没有别的孩子,他这才会上心。
一切都是为了杰儿!
若不然,他连问都不想问。
“路老爷,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信,我就不费那个口水了。哦,还有,规矩我不学,路府我不回,以后也请您别操心我们的事情了。”
“顺便警告一声,以后路家再有人来找我的麻烦,或者间接的给我找不痛快!就别怪我什么都不顾了!”
“你要做什么?!无法无天了?!”路弘康瞪着眼睛,气的原地转悠两圈,而后指着路士杰,“你,你管不管?!”
路士杰一脸为难,缓缓出了柜台,“爹,您先回去吧,恬恬不愿学规矩便不学了。他们现在又不回府,之后再说。”
路士杰自然偏向自己女儿,但是又不好对自己父亲不尊重,夹在中间确实挺为难的。
路弘康听路士杰向着路恬,立刻吹胡子瞪眼,“你就这么惯着,她什么时候能学会规矩?!”
“爹,恬恬在乡下长大,这些......”
“别跟我说这些借口!就是因为在乡下长大,现在才要学。她就算不回路家,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我孙女,走出去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丢的是我的脸面!这规矩必须学!”
他今日过来就是让人教路恬规矩的,也必须让这丫头接受!
路恬嘴角勾了勾,脸上的笑有些冷,没说话。
路士杰了解自己的女儿,也知道自己女儿不会去学那些繁琐的规矩。
再说了,若是真的跟那些大家小姐一样被各种规矩束缚,不开心的是自己女儿。
经历了那么多事,加上心中对儿女的愧疚,路士杰对那些规矩和面子看的并不重要。
“爹,恬恬现在很忙,铺子里许多药需要她亲自做,最近刘大夫在学习一些药水的用量,也都需要恬恬看着,实在没时间学那些规矩,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如今只能先拖着,以后再说。
“不行!她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给人看诊,让外人看了怎么说我们路府?!赶紧学规矩,以后不准出门!”
他一直想让路恬把这家医馆关了,只是一直不能说出口。
毕竟这铺子的牌匾是三皇子亲笔所题。
不过,医馆可以开,交给下人打理就好,一个女孩子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大夫给人看诊,名声还要不要了?!路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既然要认孙子孙女,就要按照他路府的规矩来!
“妹妹既然说了不回路府,那就表示我们不是路家人,你大可不必管我们会不会规矩。”
路言端着一个托盘出来,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这两日看着那些人为难自己的爹娘,欺负自己的家人。
他对路府已经生出无尽的厌恶。
他现在确实不想回路府,也不愿回路府。
就像妹妹所说,他可以自己自立门户。
至于为元家平反的事,说不定也可以走别的渠道。
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几年,相信外祖父对官场早就失望,更不想回官场了。
所以,不急于一时。
他这次科举感觉还不错,也许有机会入仕,加上妹妹与三皇子认识,与简家关系不错。
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多多照顾,相信他也能在官场有一席之地。
等到他做出一定政绩,也许有机会向皇上提出重新查元家的事情。
到时,只要元家洗脱嫌疑,元家后代一样有机会入仕,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他们确实不需要依靠路家。
可能这样与路家生疏会让爹为难。
但,相信爹也不希望看着他们受委屈。
“瞧瞧,瞧瞧,一个两个的都如此没有规矩!”路弘康红着脸,也是真的生气了,一甩袖子。
“哼!既然不回去,那就永远别回去了!士杰,你跟我回府,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府!”
路恬冷笑一声,“呵!我爹一个人回府,到时候饭菜里有毒,睡觉的地方有毒,不出几个月估计人就不行了!路老爷,你就这么恨自己的亲儿子呀?还是你与那费氏也是一伙的?!”
“放肆!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放肆?”路恬渐渐走近,“路老爷,我爹的腿当初虽然摔断了,但是我娘说了,在千中县的时候找了大夫帮忙固定,她一路上也小心谨慎的照顾,按理说可早就应该好了。”
“我爹当时是内脏摔出血,所以情况比较危急。奇怪的是,自从回了路家,内脏好了,腿却不行了,连床都下不了。”
“那么,路老爷,你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爹的腿受药物所致,连正常行走都不可?”
“并且,接好的腿,恢复了五年都没有好!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路弘康瞪眼,“士杰的腿不是伤了神经所致吗?”当时大夫是这么跟他说的。
“呵呵,那你要不要听听刘正怎么说?”
刘正以前在太医院,医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为人更是刚正不阿。
也是因为那个性子,被诬陷之后才远离了官场。
路弘康有些不敢应下,他真怕听到的答案像路恬说的那样。
不过路恬却不给他选择的机会,转头,“竟新,去叫刘大夫过来,让他说说前段时间给我爹诊脉和检查的结果。”
“是。”
竟新去请了刘大夫出来,路弘康抿着唇不语。
“刘大夫,您说说我爹的腿是什么情况。”
刘正已经听竟新说了大概,看向路弘康,“路兄,你我认识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虽然在丫头医馆里做座堂大夫,但是绝对不会说那些虚妄之言。”
路弘康点头表示明白,“刘大夫为人,本官绝对信得过。”
“那好。路公子的腿只是断裂了一点,接好之后正常情况下最多三个月就能走路。”
看到路弘康变换的脸色,刘正没有停下。
“路公子是因为长期喝一种番泻类的药物才会无力。这种药物反而是伤神经的药,并且有依赖性。若是不喝,反而会感觉剧痛难忍。”
“另外,路公子赶路一个月来京城,就算受了严重的内伤,最多服用三个月的药,剩下的时候慢慢静养就可,根本无需一直喝药。”
“大家都知道是药三分毒,就算医术再不精的大夫,除非必要,都不会建议病人长期喝药。”
“而且,从路公子赶路一个月都没出什么状况来看,路公子自身恢复能力很强,就更加没必要一直服用那么多药。”
刘正说完便转身离开,路弘康则是嘴唇紧抿着消化这些事情。
路恬几人都不出声,等着看路弘康的反应。
过了许久,路弘康看向一脸淡然的路士杰,“杰儿,你现在还在喝那些药吗?”
“不,两年多以前就慢慢的不喝了。若不然,我现在恐怕无法站在这里与父亲说话。”
“那,真的像刘正所说,非常痛?!”
“是。香儿为了不让我喝药,我疼痛难忍的时候经常会不小心伤到香儿。香儿身上现在有许多疤痕都是那段时间留下的。”
路弘康神色微动,声音有些弱,“你,你为何不与我说?”
“父亲会听吗?”
路弘康眼帘一颤,脸上布满愧疚,“是,我应该不会听。”
就算现在听到这些,他都不相信这一切是费氏所为,说不定是别人,也说不定哪里误会了。
“路老爷,您不用愧疚,我爹现在好了,您只要别再让他回路府被人算计就好了。真当那个路府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可不稀罕回去。”
路弘康看着满脸嘲讽的路恬,这次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路士杰。
“你暂且住在这里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话音落,路弘康大步出了门,这次也真的用心思考府中的事情了。
两个跟来的婆子看此,互相对视了一眼,抬脚跟着出了医馆。
路言看着路弘康出门,靠近路恬,“妹妹觉得这次能查出来吗?”
路恬摊手,耸肩,“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她也没有任何失望,本来就不打算指望路弘康。她只是希望路弘康不要对费氏盲目的信任。
再说了,事情都过去五年了,只要费氏不承认,又找不出证据,路弘康也不会拿费氏怎么样。
路府
路弘康带着满身疑惑和火气回来。
“本官记的五年前给士杰看诊的大夫是你让人请来的?!”
“老爷怎么突然提五年前的事情?”费氏神色微紧,心里生出点点不安。
“你别管那么多,就说是不是?”
“是。当年请了好几个大夫和一位太医,后面士杰没什么事了便只留了一个大夫定期来把脉。”
路弘康脸色依然阴沉,眼底带着怀疑,“那,士杰一个简单的腿伤,为什么那大夫治了那么久?”
“大夫不是说了,士杰是神经......”
“哼!刘正说不是!”
“这......”费氏眼底划过心虚,“老爷,这我也不清楚啊。那大夫当年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是吗?那你叫人把那大夫请来,本官亲自问他!”
“老爷,那个大夫三年前就离开京城了。”
“哦?这么巧?夫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三年前离开了京城?”
费氏眼底有一丝慌乱划过,“老爷,前几日思儿那孩子被二皇子打板子请大夫,我回费府的时候我嫂子提了一句,说是想请那个大夫,可惜他离开京城了。”
知道老爷不可能去费家问嫂子,她说这话一点也不担心被揭穿。
路弘康自然也明白这些,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就走。
“老爷,您这是去哪?是谁跟您说了什么......”
“我去问问昉儿上次是怎么找到那个用命帮她传信的人。”
费氏听言,脸色瞬间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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