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法号戒色
绝空寺坐落于绥安镇以北的一座小山峰上,这里四季如春、气候温和、交错于南北龙脉龙首交汇之处,乃是不可多得的福地。只因修真界中,近来佛门昌盛,所以才使得绝空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有缘建造于此。
寺庙不大,但五脏俱全,各类庙宇那是应有尽有。此时,正有一个小和尚,盘膝而坐于蒲团之上,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诵念着经文。那小和尚,长的是眉清目秀,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着刁钻古怪。光秃秃的小脑袋,那是光滑如镜,至今没有见到受戒而留下的戒疤,想来,这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家伙,应该还是个俗家弟子。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和尚摇头晃脑的,一遍又一遍的诵念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诵读了多少遍,这个小和尚当真是有些吃不消了,他右手一抬,托着下巴,看着自己面前的佛像,说道:“佛祖啊佛祖,这才六十遍,要是真的诵读三百遍,那我岂不是要到西天极乐世界伺候您老了么?师父也真是的,不就是偷看‘老虎’洗澡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歪着脑袋又想了想,小和尚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旋即又道:“师父说过的,我们出家人乃是修佛法心诀,唯有练就不死金身,才可荣登西方极乐世界,看来,我想走捷径的方法,还是有些行不通啊。”
嘟着小嘴,小和尚喃喃道:“修真修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我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没事偷看‘老虎’洗洗澡,我觉得这才是正道。”坚定的点点头,小和尚觉得自己的想法那是非常正确。
再想想被罚在这里诵读经文三百遍,小和尚不由得冷哼一声,很是不满意师父责备自己。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小和尚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泛黄的书卷,那封皮上写着《金身决》三个金色篆字。翻开书卷,一个个拗口的功法秘诀,映入了小和尚的眼帘。
啪的一声,一根戒尺敲在了小和尚的脑袋上,然后一个白眉长须的老和尚,出现在了小和尚面前,那老和尚怒气冲冲的看着小和尚,说道:“戒色,为师罚你在这里诵读经文三百遍,你怎么又看起来《金身决》了?”
这个老和尚,正是小和尚戒色的师父,法号空问,乃是绝空寺一代禅师级僧人,和寺院住持,那都是同一级别的。
看着自己面前的戒色,空问那是颇为无奈,戒色本是个孤儿,在婴儿时,就被空问带到了绝空寺,亲手含辛茹苦的将其抚养大,并且还收戒色为徒,教给他佛门法决,让他踏上修真之路。
而戒色,本身也并没有让空问失望,那修炼天赋,绝对属于顶尖的存在,至少在绝空寺,还没有人敢不服的。十来岁就已经到了筑体境高阶,在佛门练体一脉中,算的上是一位小天才。只是一想到戒色的特别嗜好,空问就不由得头疼起来。
原来,在戒色尚小的时候,空问就曾经带着戒色外出化缘,因为戒色生的清秀,所以老是有一些女子母性泛滥,喜欢抱抱戒色。久而久之,空问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每当戒色被人家抱到怀里的时候,这小家伙就老是往那些女子的胸脯里面蹭,这让空问可是羞煞难当。
为了吓唬戒色,空问就说那些是老虎,让他以后离她们远一点,而后更是起了一个戒色的法号,可是没曾想,一点用都没有。这不,戒色又出去了偷窥人家姑娘洗澡了,空问一怒之下,就罚他在这里诵读经文。
戒色伸手摸了摸被敲打了的小脑袋,嘿嘿一笑道:“师父,我这不是诵读完了么?闲着无聊,拿《金身决》出来解解闷。”
看着戒色那一脸贼笑,空问不用想就知道,戒色必定又是在忽悠自己,于是,他老脸一变,严肃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戒色,你这样子可是让为师很伤心啊,难不成十几年的佛法熏陶,都让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管戒色如何调皮,面对空问的时候,还是很老实的,他面带羞愧的看了看空问,低声道:“师父,戒色知道错了,不过师父,我们修真之人重在修炼,这诵读佛法,又有什么用呢?”
正了正脸色,空问开始了一成不变的教诲,什么佛法高深之道,才是佛门修士的根本,唯有领悟佛法,才可顿悟修真之本,以后方可荣登西方极乐世界,尽享金身不死。
百无聊赖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诲人不倦的空问,戒色就不由得背生冷汗,空问这番台词,已经延续了十几年之久,到了现在,都没有一点变化,早就听的倒背如流的戒色,一个没留神,居然坐着睡着了。
从太阳东升,空问一直絮叨到夕阳西落,中间愣是没有停歇过一次,或许是因为大陆上的佛门都传承于体修一脉,所以空问的身体才会这么好吧。等到空问长舒一口气,总算说完了自己的长篇大论之后,他这才扭头看向戒色。
当空问看向戒色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睡觉?戒色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睡觉,这让空问顿时觉得怒火中烧,以前,就算戒色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自己有丝毫不敬,今天,居然敢当面睡觉,这让空问如何不气愤。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空问右手猛的一挥,不知不觉间便使出了佛气加身,再加上其本身就是体修,这一下,威力那是可想而知。咔嚓一声,戒尺崩碎,一道血淋淋的疤痕,在戒色的脑门上出现。
哎呦一声,戒色赶忙从睡梦中惊醒,他看着一脸怒气的空问,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顾不得自己头上的伤势,戒色赶忙跪倒在地,慌忙道:“师父,对不起,戒色不是有意要打瞌睡的。都怪戒色,昨夜回来太晚,还希望师父责罚。”
戒色本身古灵精怪,根本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但是在亦师亦父的空问面前,戒色那是毕恭毕敬,他,整个人就是如此,对待外人,蛮横有加,对待自己的亲人,那是体贴备至。
看着头上鲜血淋淋的戒色,空问心中的那团怒火,不觉间便已然消退,剩下的,便是怜惜。戒色长这么大,这还是空问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以前出手,那都很有分寸,再加上戒色本身也是体修,所以最多疼痛一番,并没有过流血事件,这次,因为空问一时气愤,所以没有控制住,这番结果,可真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过,事已至此,空问又拉不下脸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在他想来,自己离开了,戒色应该会自己疗伤,可惜,这次他真的猜错了。由于戒色从未见到空问发这么大的火,所以就觉得空问很生气,于是乎,小戒色满眼含泪的坐在蒲团上,一字一句的开始诵读其经文来了,希望借此,可惜消除空问心中的怒气。
戒色端坐在那里,敲着木鱼,诵念经文,丝毫不去在意从头顶缓缓滴落的鲜血。那鲜血,顺着戒色的脸颊,一点点的滑落,最后全部滴在了戒色的胸前,浸透衣衫,染红一片。
在戒色的脖间,挂着一串念珠,这串念珠一共一十八枚,每一颗都光彩陆离,像是一件珠宝玉石。这是戒色小时候,绝空寺的主持送给戒色的,当时主持曾言,这串念珠,乃是其师父所传,说是绝空寺一大奇宝,看在戒色天资聪颖的份上,主持才忍痛割爱的。
多少年来,这串念珠都平平静静的,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珠宝,但是今天,在戒色的血液浸湿衣衫,沾染在念珠上的时候,这串念珠开始发生了一场异变。
一十八枚念珠,个个闪耀着光华,开始不断的吸取着戒色的血液。而在念珠吞噬鲜血的时候,戒色头上的伤疤,血是越流越快,而戒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开始慢慢发白,最后支撑不住的戒色,一下子昏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十八枚念珠才吸收够了戒色的血液,缓缓的漂浮于半空之中,十八道金光,从念珠之内迸发而出,缠绕在戒色身上,将戒色包容在了金光之中。
透过金光,可惜清晰的看到,戒色头上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而其身体,更是附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
与此同时,佛堂内的十八尊金身罗汉,同时睁开了双目,两眼爆射金光,目标正是躺在地上的戒色。随后,就可以看到,一个个虚无暗淡的金色虚影,一个个的融入进了戒色的身体里面,那些虚影,正是十八罗汉的相貌。这种情形,在佛门中而言,乃是罗汉加身,是一种吉兆。
许久,金光戛然而止,一十八枚念珠,也颓然落下。不过这时,那一十八枚念珠和此前,可是大有不同,且不说原先的光彩陆离现在变成了暗淡的金色,就是上面多出的十八幅罗汉神像,就足以让人拍案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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