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叶华的话,魏仁浦连想都没想,直接告诉他,“你丫上当了!”
精明强干的冠军侯能被人骗了,真是天下奇闻,太好笑了!
“当浮一大白!”
老魏乐不可支,手舞足蹈,仿佛都忘了刚刚的血战,什么不愉快都抛开了。
叶华黑着脸道:“魏相公,有这么值得好笑吗?”
“哈哈哈,冠军侯,你还是读书太少了。”老魏抓着胡须,笑呵呵道:“罢了,我给你讲讲吧。这个徐世勣的确是少有的名将,深得唐太宗的赏识,赐他姓李,然后有因为避讳,所以改名为李勣,若是他的后人,应该姓李才是,更何况他已经没有后人了。武后称帝的时候,李勣之孙李敬业起兵造反,结果被武则天满门抄斩,连李勣的坟都给挖了!”
魏仁浦说完,对叶华道:“冠军侯,这回你听懂了吧,那个徐石陵绝对是冒牌货!也罢,这年头总有人欺世盗名,有人说自己是谢家子孙,还有人说什么五姓七宗,总而言之吧,乱世之中,见怪不怪。”
魏仁浦还故作大度,“不管徐石陵是不是李勣的后人,他都算是个材料,值得栽培。”
老魏故作大方,叶华微笑不语。
“是不是李勣的后人,我说不好,你还是问问他!”
叶华一转头,陈抟走了进来。
老道也没废话,直接将一本书,放在了魏仁浦的面前,老魏闪目看去,上面有两个字:脉经!
魏仁浦眉头一皱,急忙拿起,才看了两页,就浑身震颤,目瞪口呆。
“这,这是李勣的那本《脉经》?”
陈抟微微一笑,“不愧是魏相公,还真识货!”老道说完,从魏仁浦的手里夺过来,放在怀里藏好,连看都不让魏仁浦看。
再瞧老魏,那叫一个垂涎三尺啊!
李勣一生征战,立下的功劳不计其数,这些事情不用多说了。李勣还有一点很了不起,他在七十多的时候,带兵远征高句丽,一举灭亡。要知道这是隋炀帝和唐太宗都没有完成的壮举,是在李勣手里实现的。
七十多岁的老人,统帅大军,深入苦寒之地,光是想想,就让人目瞪口呆……后世演义之中,说李勣能掐会算,仿佛半个神仙,也是有道理的。
其实李勣不是修道有成,而是他会养生,能想象么,李勣一个武夫,参与编修《唐本草》,够让人吓一跳了吧!
等到晚年的时候,李勣根据自己多年练武,研习医学的经验,写下了一本《脉经》,在这部书中,李勣记载了他对经络的理解,还着重写了,习武之人应该如何练气养生,消除病痛。
有很多名将,就像秦琼,浑身伤病,早早就死了,而李勣呢,却能活到七十六岁,差距之大,令人咋舌。
老魏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看到了《脉经》,能不抓狂吗?
“仙长,你从哪里弄来的?”
“徐石陵给我的。”陈抟干脆道。
“他真的是李勣的后人?”魏仁浦惊问。
“你不说不是吗?”
魏仁浦老脸瞬间就红了,好在他根本不知道脸皮为何物,连忙笑道:“老夫不过是推测而已,还要请仙长解惑!”
陈抟深吸口气,“其实在一年多之前,我就见过了徐石陵,当时他找我算卦,询问前程。”陈抟很感慨,徐石陵并非是李勣的真正子孙,他祖上是李勣的兄弟,因此李勣这一支被赐姓李,他依旧姓徐。
只是后来李家被灭族,徐家这边就选出了一支,继承了李勣的香火。
徐家代代相传,出了一些官吏,家族也还算兴旺。只是到了黄巢起义的时候,徐家也不幸遭到屠戮,子孙损失惨重,败落下来。
徐石陵的祖辈不得已投军,参与剿杀黄巢,徐家从文走到了武,到了徐石陵这一辈,几乎是听着李勣的故事长大的。
他们家族当中,还保存了一些李勣的手稿,有关兵法的,也有这本珍贵的《脉经》,徐石陵从小研读,苦练武功,等到他长大,准备投军。正好赶上了郭威取代后汉,登基称帝。
假如徐石陵投靠了大周,或许就什么这么多糟心的事情了。
偏偏他是个倔驴!
老子祖上是李勣,是大唐的名将,老子就算投军,也应该投靠大唐才对!
后唐没了,不是还有南唐吗?
徐石陵满怀信心,跑到江南投军,结果倒好,只是当了个大头兵。
没关系,从小兵干起,一样能像祖先那样,名扬天下。
徐石陵想得很美好,干得很起劲儿。
五年下来,他只是当上了都头。
一度徐石陵都想一死了之,后来他听说金陵城中,有一位仙长算卦极准,徐石陵身上也没有钱,就只剩下祖上留下来的书。
没法子,他以《脉经》作为卦金,来求见陈抟,请老道指点迷津。
“唉,将门之后,却要像我这个破老道问前程,李弘冀真是无识人之明。南唐朝中,也尽是无能之辈。空有贤才猛士,却不知道使用。”陈抟感叹之后,“我告诉他,静待时机,最多三年,自有鱼跃龙门之时,没想到才一年多,就不一样了,总算没有打脸,这份卦金,我也就能收得心安理得了!”
“什么啊?”魏仁浦不干了,“明明是我提拔的徐石陵,陈仙长,你怎么敢居功啊!快把《脉经》给我!”
魏仁浦还要抢,陈抟转身对叶华道:“你小子还不说话吗?”
叶华笑了,“魏相公,你年纪大了,气功不适合你,想要长寿,把家里的歌姬遣散就是了。”
说完,叶华也不理魏仁浦黑沉沉的老脸,拉着陈抟,急匆匆离开。
到了外面,陈抟停住了脚步,把《脉经》掏出来,递给了叶华。
“你知道老道为什么给你吗?”
“知道,让我送给石头去!”叶华回答很干脆,老道迟愣一下,眼圈泛红,他狠狠捶了叶华两拳,疼得叶华龇牙咧嘴,却也不敢躲避。
“我那个傻儿子,为了你交代的事情,都拼了命!老道一把年纪,这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陈抟气得胡子撅起老高。
叶华连忙道:“仙长放心,有这本《脉经》,我相信绝对能让石头治好内伤,恢复如初的。仙长要是不放心,不妨亲自去教他。”
“我教他什么?那个小兔崽子几时听我的话?他要是听我的,少招惹女色,凭着我教给他的气功,固本培元,也不至于受内伤,瞧见他,我就生气!”
陈抟气鼓鼓的,“你去看看替我看看就行了,老道还有事,告辞了。”
这位说完,甩着大袖子,飘然而去。
叶华只能苦笑,明明都互相关心着,偏偏舍不得见面,这对父子啊,还真是够别扭的。叶华摇了摇头,急忙去病房了。
要说起来,陈石这次的伤,是着实不轻。
他披着三重铠甲冲锋,被射中了不计其数的箭,虽然甲胄坚固,阻挡了大部分,但还是有射中身体的,内伤加外伤,偏偏受伤之后,还继续冲杀,不得休息,严重透支了身体,陈石到了军医馆,连着吐了两次血。
整个人昏昏沉沉,半点力气都没有。
“好好研读吧,这本《脉经》可是令尊给你的宝贝。”叶华把情况大致说了一句,陈石却不那么有兴趣。
“不成的,我这么笨,读不懂的……要不这样,你先学学,会了再教我,怎么样?”
“我要是学不会呢?”
“你都学不会,我就更不用学了!”
叶华忍不住笑了,“都这时候,还有精神耍心眼,你就直说让我学多好!”
陈石嘿嘿两声,“你天天劳心劳力的,我真怕有一天,你会像诸葛孔明一样,早早死了……要是没有了兄弟,孤单单一个人,活得太久,反而没意思。所以啊,我才努力造娃娃,等我死了,他们兄弟还能彼此照顾,不会像我小时候那么可怜……”
叶华扭过头,忍不住骂道:“挺大的人,说这么煽情的话干嘛?好好养病吧,我这种人,阎王爷都不愿意收的。”
揣着《脉经》从病房出来,叶华变得严肃凝重,水师到了手里,最强大的一支人马控制住了。
该对城里的势力下手了,那些摩尼教暴徒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会是从天而降,不会从地下钻出来……这金陵城,还有哪里能藏兵呢?
叶华眼珠转了转,立刻有了想法,“传令李肆,立刻封锁金陵所有丝绸作坊,要彻底清查!”
……
朱柔娘是个纺织女工,五代承袭唐风,对女人的约束都不是很多。可是让女人进作坊上工,还是很少见的。
柔娘会被逼着当织工,是因为她是童养媳,夫家的日子不好过了,婆婆就逼着她来当织工,补贴家用。
作坊的工作非常繁重,跟她一样遭遇的女工比比皆是。
很多人都会承受不住,选择逃跑。
这时候,就会有负责看管的工头打手出面,抓到之后,就是一顿好打,绝没有客气。朱柔娘是个坚韧的女孩子,她默默忍受着一切,从来没有跑过。
又一次工头拷打别的姊妹,她发现在工头的肩膀上,有一个日月图形的刺青,十分显眼……就在几天前,工头突然消失了,朱柔娘很庆幸,可谁知他又出现了,还直扑柔娘的房间,像是凶神附体似的,“爷早就看上你了,跟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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