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亡国之君的路上狂奔

《在亡国之君的路上狂奔》

一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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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儿臣觉得,王大人倒是明白清楚得很,做臣子的,无非就是要学成卖于帝王家,既然王大人有才干,先帝的朝堂上,这,的确是有些,有些昏庸。

儿臣看过宪宗实录,什么万岁首辅,泥塑尚书,官员大都碌碌无为,既然汪直权倾朝野,委身于汪直其实并无大碍的。

再说了,王大人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王大人并非是谄媚小人,尸位素餐,王大人是真的知兵事,立战功。

现在看来,儿臣觉得,觉得此举只是有失小节,无伤大雅。

就是再退一步,难道王大人真的不知廉耻,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儿臣觉得,先帝若是像父皇一般,知人善用,此事,定然不会出现。”

朱厚照并没有过分的追究王越和权宦的关系,而是认为是最简单的利益关系。

王越需要平台,这个平台,当时的内阁给不了自己,自己也不愿意甘于平庸,自己当然要去抱大腿啊。

而对于汪直来说,一方面满足了他的心理,你看咱这阉人当的,权宦啊,就连进士老爷,人中龙凤都巴结自己,另一方面则是更好的为自己造势,扩大影响力。

弘治皇帝愣了愣,他没想到,朱厚照直接把王越平身最大的污点直接归结为不得已而为之,怪罪在先帝的头上。

是啊,若是当时是朕的话,难道王越还需要如此?

这,做儿子的当然不能说老子打坏话,可平心而论,是不是成化年间的那些名臣,若是现在都在自己手上,是不是能有更大的作用?

“那王越身上的污名难道就可以视而不见了?”

弘治皇帝哪怕心里赞同,面上还是冷哼一句。

朱厚照则是一脸疑惑,“父皇,他名声好坏和用不用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弘治皇帝面色一紧,没有反应过来?

“父皇,王大人在任期间可是杀良冒功,贪污受贿了?”

“这,朕倒是没有听过,厂卫和御史都说,王越在任期间,倒是尽职尽责,多次身先士卒。”

弘治皇帝没有否认王越的功绩。

“这不就结了,这说明王大人是个好官啊,朝廷用官,难道不就是择才用之?户部要懂算账,兵部要会练兵,难不成,靠道德文章就能给父皇分忧解难不成?

对于有的人说,会做八股文章,吟诗作对,名声很好,不代表他能干实事啊,可要是想要一个名声好,又能干事的,这不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啊,哪有那么多啊。”

朱厚照说完以后,心里叹息,再往后,就真的全靠道德文章了。

到了崇祯那一朝,卧槽,尤其是后面的首辅,那选出的首辅魏藻德那是什么尿性?

状元出身,一路官运亨通,干到了首辅的位置。

结果李自成到城下了,人家崇祯皇帝问他有啥退敌之策,说了你只要说,我一切照办。

就这,人家撅着屁股跪在那,一言不发,只管磕头。

弘治皇帝听完以后,久久没能说话,突然冷不丁问道:“厚照,你是朕的儿子?”

卧槽,不是你儿子是谁的?

我可是要有皇位继承的啊,可不能乱说啊。

朱厚照不明白弘治皇帝突然怎么来了这一句,探头探脑说到:“要不,父皇去问问母后,这,儿臣也不知道啊。

父皇不会怀疑母后………”

“闭嘴,你看你作死的样子”,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朕在想朕从小到大都是稳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跳脱的儿子。

你在乱说,要是让你母后听到了,朕保证,别看你母后平日对你好的很,这次打不死你才怪。”

弘治皇帝心里苦闷,这是朕的儿子,看起来和朕,差这么多啊。

“好了,好了,你既然想去看王越,又知道其中要害,就去吧。

待会让萧伴伴给你取些药材,不要空着手去。”

弘治皇帝摆摆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扶着额头坐下。

本来还想教教他的,现在看来,朱厚照这厮除了不好好学习,这些事,心里和个明镜一样。

算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

“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朱厚照正要走,却被弘治皇帝喊住:“把你刚刚说的告诉王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滚吧。”

朱厚照一脸郁闷的出了殿,自己哪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说这些干啥。

正琢磨着呢,一抬头,就看见萧敬已经到了面前,咧着嘴笑。

萧敬一听陛下的口谕,殷勤的带着朱厚照去了内库,路上,朱厚照悄悄问道:“萧伴伴,你在宫里有多少年了啊。”

萧敬想了想,“回殿下,奴婢五岁入宫,入宫已是还有半年就四十年了。”

四十年,老人啊,朱厚照心里默念,自己算是问对人了。

“那萧伴伴是不是知道很多宫廷内幕啊。”

朱厚照靠上去悄悄说了句什么,跟在后面的小黄门就看见威严的老祖宗如同炸了毛一般,六神无主一般,一蹦三尺高,脸上冷汗直流。

“殿下,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殿下可是不能乱说啊。”

萧敬一脸正色,面上肃穆不已:“殿下乃是陛下嫡长子,殿下出生时,陛下还专门去了太庙告慰祖宗,宗庙延续。

弘治二年,殿下被立为皇太子,大赦天下。

殿下乃是太祖太祖苗裔,帝室正统,毋庸置疑。

是那个嘴碎的腌臜货色在殿下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挑拨天家,殿下告诉奴婢,奴婢严查不待。”

一向在朱厚照面前和善的萧敬还是第一次露出狰狞之色。

血脉,一点问题都不能被人诟病。

朱厚照本想说是和父皇随便说说的,话到嘴边,朱厚照眼睛一转,变了话:“这,实不相瞒,萧伴伴,本宫也是在宫里不知道的小太监闲聊中无意听到的,本宫想想这就不可能,所以也没告诉父皇,就先来问问萧伴伴。”

几个小太监闲聊?

萧敬听完以后,面色不仅没有松下,心中更是警惕万分。

什么样的小宦官,无缘无故敢私聊这些事情?怎么,嫌自己脑袋多,不够砍。

这事,可不是小事啊。

越是这种小人物,越是极容易出大事。

越是这种道听途说的,厂卫越是不可掉以轻心。

是谁?

萧敬脑子里飞快运转着,难不成,是哪个藩王?

是近支的,还是远支?

不论是谁,此人用心,极为险恶啊。

萧敬暗暗下了决心,看来宫内,是时候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朱厚照取了东西,乐呵呵的就往王越府上赶去了。

这东拐西绕的,可算是到了王越府上。

这一次,不是微服私访,朱厚照基本上恨不得是敲锣打鼓的告诉京师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老子去看王越了。

门房看着架势吓得不轻,一问,我的亲娘啊,太子爷奉了皇帝老爷的命令,来府上看老爷啊。

大门跪倒了稀剌剌的一片,早有人踉跄这步子往里面报信去了。

朱厚照探头探脑,瞅了瞅,这,看起来,有些破败啊,还有这位置,的确不像是二品大员住的地啊。

难不成里面是内有乾坤?

王越躺在床榻上,面色枯槁,倒是真的像病重多时,命不久矣的样子了。

王夫人守在床边,看着老爷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坏下去,整日都是以泪洗面。

有侍女走进屋内,轻喊一声:“夫人。”

汪夫人置若罔闻。

侍女满脸的骇色掩饰不住,壮着胆子有高声喊了一句:“夫人,管家让人送来信,说是,说是太子殿下奉了陛下的口谕,来看望老爷。”

刚刚还半死不活的王越身躯一阵,眯着的眼猛然睁开。

王夫人也是一脸见鬼的样子,这大白天的,说疯话呢。

侍女看着夫人似是不信,急忙说到:“老爷,夫人,管家说太子殿下已经入府了,现在正在往后院过来。”

“后院乃是家眷所住之地,岂是外人能入,家丁没人……”

话说到一半,王夫人猛然卡壳,若真的是太子,这谁敢拦他啊,还不是他想去哪就去哪。

门外传来动静,声响越来越大,王夫人知道,说不准真的是太子爷来了。

王夫人赶紧简单拾掇一下,带着侍女出了门,就看见一身赤红圆领袍子的少年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宫里的小宦官,所过之处,跪倒一片。

王夫人不再犹豫,上前施礼:“妾身见过殿下。”

身后的人也敢忙低头跪下。

朱厚照语气温和:“王夫人真是客气,客气,快快免礼。

本宫今日奉了父皇的口谕,来看看咱们大明的大功臣。

来人,将宫里的东西交给王家,小小心意而已。”

王夫人起身以后受宠若惊,乖乖,太子爷亲自来府上探望,还是奉了皇帝的口谕,何等大的恩宠啊。

王家这是祖上有德,冒了青烟了啊。

京师中有多少大员勋贵,最多也就是宫里赐些东西表示下慰问,这王家前脚才来过太医,后脚就来了太子。

这地位,得多么与众不同啊。

不过提起自己的夫君,刚刚还满面笑容的王大人笑容收敛,又是一副哀怨不止的样子。

朱厚照一问,原这王越数人都不曾进过水米了,全靠汤药吊着,眼看着一口气要是上不来,人,怕就是没了。

朱厚照明白了事情的七七八八。

朱厚照信誓旦旦说到:“王夫人放心,本宫此次前来,就是药到病除,夫人且在外面等候,本宫一个去给王大夫好好诊治诊治。”

王夫人有些迟疑,没听说太子会治病啊。

不过王夫人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啊。

王夫人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等朱厚照一进去,王夫人就有些后悔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把自己的夫君往火堆里推一样。

朱厚照蹑手蹑脚来到床榻前,看着面色难看的王越,看起来有些不妙啊。

王越早早听见动静,睁开眼,一连确定了好几次才确定眼前人的身份。

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后,如同破乱风箱的沙哑的声音响起:“老臣,咳,咳,老臣王越,见过殿下……”

王越一边说着,一边还有着挣扎想要起身行礼的架势。

朱厚照也不管是不是作秀,一把摁住王越:“王公,王公,好好歇着,好好歇着,千万莫要起身,莫要起身。

本宫今日奉了父皇之令来看望王公,王公万万不可在伤了身子。”

王越不再挣扎,干涩的眼里充满泪水:“老臣,老臣这副残体,让陛下和殿下费心了,老臣,老臣恨啊,无法再报陛下,殿下恩德了啊。”

这话,基本上就是个将死之人说的了。

“不不不”,朱厚照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先别急着说这,本宫来这,就是给王公治病的。”

啊,王越傻了眼,没听说过,太子爷还学了医术啊。

朱厚照狡黠一笑:“本宫猜的没错,王公这病,乃是心病吧。

所以啊,这心病还得靠心药医啊。

这药,本宫今日就送来了。”

朱厚照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心口。

不等王越说话,似是在自言自语:“李广伏诛,王公定是在西北又惊又惧,把有人添油加醋一番,再演前朝汪直倒台时的景象?

这点,王公不必担心,本宫来时父皇交代了,此事与王公无关,只是日后,不能再犯了。

事不过三?王公明白了?”

王越听完以后,心里剧烈跳动,这关,陛下那过去了?

可是为何……

朱厚照如同看穿了他的意思,把今日和弘治皇帝的一番话有所删减的讲了出来,以解王越心中疑惑,临末,朱厚照还说:“如今西北的局势还得要王公坐镇,关西七卫局势不稳,西域局势,乃至北地的局势,都离不开王公啊。

王公的身子,要为了大明,快快的好起来啊。”

朱厚照这话没有错,王越在那蛮子那,还真有着挺大的威望。

毕竟,文人嘛,心眼多,哪里是那些蛮子可以算计的,再加上目前明军占据战略主动权,王越在他们眼里,自然是不好惹的。

王越这人精,从朱厚照这一番话中提出了关键的信息。

陛下不仅没有加罪自己,自己依旧会得到重用,这三边总制的官位丢不了,甚至,自己还能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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