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刚想说,怎么可能吃不下去饭?
忽然,浑身一冷。
扭头看去,只一眼,就觉得这顿饭他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刘超脸上也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阴沉沉的,带着两个人进了屋。
三人的视线同一时间落在一个弯着背,年纪看起来很大的黑瘦老头身上。
叶琛只看了这老头一眼,就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老头儿,一脸的褶子加上黑乎乎如碳一般的皮肤,让人根本看不出模样来了。
一双豆粒大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只露出一点点绿油油的阴冷光芒。
当他用这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住一般,浑身发毛。
对方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吓人了。简直能令人毛骨悚然,配上如破锣般的嗓门儿,只让人恶心的吃不下饭。
此刻,屋内的情景很是有些诡异。
原本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有客人进门的时候。主人家哪怕再不待见此刻进门的人,但是面子上的功夫确实得有,多多少少都会问上一句:吃没吃早饭啊?哎呀,要不一起就吃点儿?
诸如此类客气的话。
谁像对方这三个人啊,面无表情,冷飕飕的坐在餐桌旁边,屁股都没挪一下,一声不吭。
周铁柱瞬间觉得压力山大,小心意的瞅瞅让他一见就双腿打颤的安卿,只一眼就吓得连忙缩了缩头。又鼓起勇气去看站在身边的黑瘦老头。
妈呀,更吓得他浑身直打寒战。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竟然看到黑心肝的阎王爷笑眯眯的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般。
天可怜见的,还不如不笑呢,这笑起来丑的简直没眼看。
烟了口唾沫,周铁柱鼓足勇气干笑两声,打破沉静。
“叶大哥,安姑娘啊。你们之前不是要找接手我手里东西的中间人吗?我把人给你们带来了,就是我叔叔。刘叔叔是咱们村不远处矿场上的管事,这不,他听说你们要找他,就连夜赶过来了。”
安卿转了视线落在周铁柱身上,勾了勾唇笑,既然就在村子外头不远的矿场上,却还要连夜赶过来,邻居男人这话中有话,有点意思。
“嘿嘿。”刘老头儿张嘴一笑,“老头子,我早晨起来的早,还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不知道能不能舔着脸讨烤一碗粥喝?”
站在一旁的周铁柱脸色胀得通红,死命压着自己,没让自己的眼神透露出异样来。
刘老头一大早就已经吃了三个大馒头外加三个鸡蛋,他还老早就爬起来,给对方炒了三个菜。
这些东西他真的是就只吃了几口,剩下的全都进了对方肚子,这会儿过来,老头张嘴第一句话就说自己还没吃饭,简直不要脸,但这话他是真心不敢说的。
刘超那个小暴脾气啊。刚刚没直接将人轰走,就已经想着以大事为重了。
这会儿听着老头恬不知耻的又开口说这话,当场就恼了。
“还想跟我家大哥和嫂子坐在一块吃饭,谁给你的脸?长得不美,想的倒怪美的。你是觉得自己的脸大如盘,我们不好下手去拍吗?”
直白打脸的话,直接喷的周铁柱脸上胀的通红,气呼呼的瞪向刘超。
刘超早就知道他这副鸟样了,没给他施舍一个眼神,哪怕今天他带了帮手过来,也依旧不带鸟他的。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球踢!”
刘老头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连看都没看刘超一眼,而是依旧笑盈盈地盯着坐在餐桌后头的叶琛与安卿。
“你认识我们。”安卿这话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语气。“我们第一次来。你就瞄上了我们,是窥视我们手中的东西呢,还是说想从我们手里得到其他的东西?”
小姑娘这话听起来前后自相矛盾,可在场的人呢谁也没敢提出来疑惑。
刘超露出沉思,警惕地盯着脸厚的比城墙还厚的刘老头。
刘老头哈哈一笑,自顾自的踏进屋子里来,一屁股坐在餐桌对面的凳子上,也就是刘超之前坐的位置。
刘超忍了忍,咬牙没动手。
谁知道,这糟老头子却得寸进尺,拿起他刚刚用过的筷子旁若无人的就去夹桌上的饭菜。
这可真忍不下去了。
刘超脸上阴沉着,抬脚就向人身上踹去。
原本还以为对方会闪身躲开或者是直接跟他开打起来,却不想这一脚踹下去,竟然直接将人狠狠的踹倒在了地上。
就在刘超略带惊讶的视线下,对方扶着腰。哎呦哎呦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周铁柱反应过来,连忙蹲在地上去扶老头,“叔叔,你没事吧?可别吓我啊。”脸上摆出焦急的神色,心里却暗自嘀咕着。
装!你就装吧!
若老头真的这么好欺负,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呢!
刘老头边爬起身,摸着腰,哎呦哎呦的叫唤。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只不过是过来串个门儿,你干啥子要揍我一个老头子啊?不就是吃你们家一口饭吗?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安卿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对方在那里演戏,“别装了,你这一脸滚刀肉阴险吓人的样子,还真忽悠不了人。既然你大早晨过来了,咱们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
刘老头依旧哎呦哎呦的扶着腰,坐在餐桌对面,“女娃子,刚刚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之前,他们从我们家偷过去卖给你的那些东西,我们想再次买回来,你开个价吧。”
刘老头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安卿,“你买那些东西干什么?说实话,那些还真不值什么钱。除了一些瓷器、首饰还能卖点小钱以外,像那些字画什么的完全就是普通人随手练习的作品。又不是什么传世名家大作,更不是古董一类的。你们要那些东西干嘛?说来也真是不巧了,如果你们是想要将那些首饰赎回来留在身边当个念想的话,可就晚了一步,我之前刚刚将那些东西出手卖了。总共也就没卖几万块钱。你也知道,你们当初买的是大牌子和样式,值钱。我们转手卖的时候,就只能按黄金斤两卖了。”
“那些首饰送给你了,我们想要那些字画。亲人的墨宝可不能随随便便留在你们这些人手中。”
听到小姑娘说到亲人两个字。叶琛忍不住下意识去看小姑娘,见她视线平和,表情随意,心里微微火热起来。
刘老头笑起来,一双眼睛根本就看不见眼珠子,紧紧锁定在安卿身上。
忽然,他扭头去看刘超,“说了这半天,我都口渴了。”
刘超一愣,下意识就想抬起手呼死老头子两巴掌。
“去给他倒水。”开口说话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琛。
刘超咬了咬牙,默不作声地转身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放到老头面前的桌子上。
刘老头笑眯眯的端了水杯喝了两口,露出一副十分舒坦的样子,“有钱人家的水,喝起来都比我们穷人家的甜。人跟人之间啊就是不一样,投胎投的好,一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哪像我们呀,操劳一辈子,吃遍了人生疾苦,尝遍了世间冷暖。到最终也剩不下仨瓜俩枣的,可怜呦。”
“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刘老头嘿嘿一笑,却不看安卿,而是看向叶琛,“我看你们这个家当家做主的,应该是这个小少爷。想来原先住在这里的那位富家太太,是你的母亲吧?我手上还有一副自画像,应该就是小少爷你母亲的画像了,就端看这些东西在你心中的价值,你给个数吧。”
“十万。”叶琛开口给出的数字让刘超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这个数字有多高。正相反,这老头手里如果真的有他家干妈的自画像,那就是千金难买,有市无价。
这么多年来,干妈在叶家几乎已经成为禁忌般的存在了,整个京都出于对叶家的敬畏,都没人敢多一句嘴的。
因此,叶家并没有留下一丁点关于叶琛母亲的物品。
叶琛手上更没有有关母亲的自画像,哪怕是照片,都很少,估计早就被他父亲收起来或者毁了。
十万都已经算不得是钱了,刘超之所以有些惊讶,是觉得自家大哥竟然还真开出了个数。
要他说,他们就应该直接闹大了,哪怕闹到警察局去,他们目前也不带怕了。
既然大哥的病都已经好了,又不用躲躲藏藏的隐姓埋名起来治病,像刘老头这种一看就贪得无厌的阴险小人,哪怕给他再多的钱,他都不嫌多的。
或许,到最后东西没捞到,反而被对方一直威胁下去。
不过既然叶琛已经开了口,安卿和叶超就绝对不会出声反对。
“哈哈哈。”
刘老头笑的阴森森的,刘超忍不住下意识的抬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小少爷,你糊弄鬼呢?那些画里有一座大宝藏,别人看不出来,可是老头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别告诉我,你们不是冲着那座宝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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