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细风柔韧中隐藏着丝丝的凛冽,看似如同少女温软的手背拂过,却又暗含着剪刀般的锋芒。一如这片波澜不惊的旷野,看似平静如水的初春大地,实则却是暗含刀光剑影的战场。
而这场大战也是如此,辽阔的战场上看似谁也没有动,实则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甚至说是战的正酣。
霸州城下,辽军已经布好了阵势,一半的兵马向前,死死围住霸州城,一半的向后,时刻准备冲上山坡顶。黄沙漫漫,号角滚滚,拐子马时而踱着蹄子,时而嘶声漫漫,荡起了半天的杀气。铁打的兜鍪,映着夕阳的余晖,金光闪闪。
辽军健壮,碧眼黄须黑面皮,宽腰厚膀的,衣襟左掩,披发齐肩。刺斜里,还有一支重骑兵,铁铠重甲,每五匹战马连环在一起,系着刺纳战袍,据说这是耶律余睹的看家底牌,自出战以来,所向披靡,从未有败绩。
皂雕旗下,一员大将头戴铁缦笠番盔,身着宝圆镜柳叶细甲,腰间系一条狮蛮金带,骑着一匹高头褐色骏马,好不威风。
远远望去,霸州城上,士兵们个个拉弓搭箭,时刻注视着城外敌人的动向。
城池上,一个娘娘腔的人,指着远处的山坡道:“大哥,你看那山上的可是大小姐和二小姐?”
辽军对面的山坡顶上,一名女子秀发飘飘,身着银白铠甲战袍,端坐于一架古琴前,面带微笑,焚香操琴,女子一双玉手轻挑起银弦,琴声随之而上,婉转动听,直如天籁之音。
而女子身旁,左面一个玄衣玄裤妙龄少女,双手抱在胸前,右边一个青衣方帽小厮,手中抱着一柄宝剑,侍立于旁,笑得很是灿烂。
皂雕旗下,一名副将道:“耶律将军,你看那山坡上,当中弹琴的那个就是霸州知州大小姐,在她身边的,应该是她的妹妹。将军,请允许末将带一队骑兵,冲上山去,捉了他们,这样以来就不怕他徐有清不降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霸州城了。”
旗下的耶律余睹一脸刚毅,眯着眼睛看了看道:“你敢确定吗?”
“没错,上次就是那个大小姐,身中三箭却依然紧追着末将直到边境,她就是化成灰,末将也不会认错的!旁边的那个小姑娘,末将虽未与她交过手,却也认得,定是霸州知州的二小姐。”
“你是说,上次就是她打败你的?那她身边的那个男的又是谁?”
那名副将皱了皱眉头:“回将军,那男的末将却不识得,不过看他那打扮,想来应该就是个下人吧,不足为虑。将军,你看他们就三个人,还是让末将去把他们全都捉了吧!”
“将军……“
“闭嘴!”,耶律余睹冷哼一声道:“蠢货,能以少量人马就打败你的人,你认为她会蠢到一个人坐在山上等你去拿他吗?来人,给我向那山坡后探!”
山坡顶上,古天咧着嘴,目视着前方,轻轻地道:“大小姐,放松,不要紧张,你弹的越是自然,敌人就越是会怕你!”
小萝莉歪着脑袋恶狠狠地看了看古天:“哼,大笨猪,我看我们早晚被你害死的,敌人只要派一小队的骑兵,你我姐姐三人谁也跑不了。哎呀,姐姐,你怎么能听他的呢?”
徐语菡依旧双手拨弄这琴弦,低头看着古琴,没有回答,小萝莉嘟着嘴,冲着古天狠狠瞪了一眼,“哎呀,不好了,敌人派出探子了,完了完了,姐姐我们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只要他们探知了我们只有几十个人,我们就……”
被小萝莉这般一说,徐语菡也不禁抬头看向前方,琴声也顿时有些乱了。
“大小姐,专心弹好你的琴,你放心,他们过不来的,难道你还不放心你亲自培养出的神箭手吗?”
古天话音刚落,嗖嗖,几声箭矢破空之响声后,辽军派来的探子,只逃回去了一个,还是身中一箭,伏在马背上逃回的。
徐语菡和小萝莉同时看向前方,只见辛赞快速地移动着身子,所有的弓箭手,都是射完一箭,即可变更位置。
徐语菡不禁松了口气,琴声也趋稳了下来。
“大将军,前,前方有埋……”一个“伏”字还没说出来,那个探子便摔下了马。
一名辽兵试了试那名探子的鼻息,“报大将军,已经气绝!”
耶律余睹紧紧皱起了眉头:“再探!”
又是七个探子,这次他们有意分散开来,可是很不幸,倒下了六个,跑回去的一个也如同前一个一般,一句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耶律余睹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再给我探!”
可想而知,其结果还是一样的。
耶律余睹深吸一口冷气,斜眼看向方才的那员副将:“蠢货,这就是你说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勿怪会败于一个娘们的手上,汉人诡计多端,你且看,他们身后的树林中,尘土大起,鸟雀不敢落枝,定然有伏兵。你也不想想,若是只有他们三人,那娘们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弹琴吗?蠢货!”
“是是,大将军说的是,卑职愚蠢!”那名副将唯唯诺诺,右手搭在胸前称错,“那大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跟他们拼了吧!”
耶律余睹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前方。
“嘿嘿,看到了吗,他们不敢再派探子了,而且耶律余睹方才指向我们的后方,嘿嘿,现在是倒我出场的时候了。大小姐、二小姐,你们且看,在下是怎么一声喝退他耶律余睹两千雄兵的!”
古天漫不经心地道,缓缓上前一步,抱着怀中长剑朗声道:“山下的可是耶律大将军?我是霸州军的马夫,我叫古天,我家小姐想一观将军神勇,将军可敢与古某大战三百回合?”
“哼,将军,这厮一个马夫也敢与将军叫阵,将军让末将去宰了这厮。”
一名番将气愤地道。
耶律余睹伸手挡住了那名番将:“不可妄动,汉人一个小小的马夫都敢如此叫嚣,而且是底气十足,他定是有所依赖,你若是去了,便是中了他的激将之法!”
那番将点了点头,“将军所言甚是,末将险些中了这厮奸计。”
这时,古天又是一声厉喝:“喂,耶律余睹小儿,你可敢与我一战?”
耶律余睹喘着粗气,其实在番人当中,最是看重面子,若是有人挑战,即需要应战,否则就会被人瞧不起,但耶律余睹只能强忍着这口气,转身对着众人道:“我看此人底气十足,不像是个马夫,甚至也不会是普通的士兵,我相信定是霸州军的援军到了。”
耶律余睹的话还没完,只见古天怒目又大喝道:“耶律余睹,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此时,辽军当中已然有人对耶律余睹颇有不屑的言辞,耶律余睹无奈,看看夕阳已然西下了,天色眼看就要暗了,转身对着众人道:“目今天色已晚,敌军情势不明,我军暂且后退二十里下寨,待明日天明,再与宋军决一雌雄!”
耶律余睹此话一出,辽军当中顿时一阵骚动。
山坡上的古天见此情景,嘴角微微一上扬,转身对着身后丛林中的牛蛮子一招手道:“牛蛮子,砍断马尾树枝,准备给我追这些的辽军!”
“先生,你怎么知道辽狗会退啊?真的假的,就我们这几十个人去追两千辽狗啊?”
古天微笑不语,小萝莉也一脸茫然地注视着古天。
耶律余睹看了看四下里,高声道:“听我命令,全军向东撤二十里下寨!”
自古兵家最忌惮的就是退兵之时,因为普通的士兵不会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己方的退败,所以往往会出现恐慌。
而辽军也不例外,随着耶律余睹的一声令下,辽军顿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想着东方退去,甚至军中已经有人低声嘀咕着:
“喂,是不是宋军援兵到了?”
“喂,听说宋军援军到了!不知有多少人呢!”
“宋军上万的援军打来了!”
“宋军十万大军杀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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