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掌事,你我同为宫中女官,我的品阶虽比你高半级,但资历却不如你,你也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倾九坐在凉亭里,慢悠悠冲好茶给柳掌事斟上一杯。
柳掌事暗暗捏了捏手指,瑟缩着坐在石凳上,“你想知道什么?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柳掌事眼神不停地躲闪,企图躲过倾九追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宫吗?”倾九神色真诚,柳掌事却不敢直视她的脸。
“我姐姐,多年前进宫,六年前失去音讯,我进宫就是为了找到她,你一定知道我姐姐最后去了哪里,她叫徐香,曾经和你共事过。”
倾九一席话让柳掌事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瞪大了眸子,看着倾九,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是她妹妹。”柳掌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忽然觉得头昏眼花,眼见的就要跌下去,倾九赶忙起身把她扶住。
“对,多年以来我费尽心思进宫,就是为了找到她,我知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是我记忆中最好的牵绊。”
讲到情深意切之处,倾九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清泪。
柳掌事神色无比动容,她觉得自己脖子上有一点发烫,仿佛是徐香显灵。
倾九扶着柳掌事坐下,慢慢道:“你别激动,你会告诉我真相的对吗?她是不是吩咐过你保守秘密,或者说有更大的势力遏制你说出真相,不必担心,天大的祸事过来扛。”倾九的话好似一剂定心丸,柳掌事眼角挤出一滴眼泪。
“不能在这儿说,找个偏僻的地方。”
“去我那儿。”
倾九扶着柳掌事一起踱步到她的新住所,这次她是一个人住,皇帝还给她配了个小宫女做助理。
不过现在她把人给支出去了。
“你姐姐徐香是我的好姐妹,她虽长的不算出色,但她心地十分善良,太妃去世后,我哀求尚宫大人将她调到了尚宫局,可是后来发生了宫变,徐香从此再无音讯。”
宫变?
就是发生在皇帝即位之后的第二年,原因是皇帝即位后大面积改变了先皇在位时的政策思想。太后不愿见到先皇的遗迹被完全抹去,于是联合宗亲瑞王发动宫变,这场宫变以瑞王死亡为结束点,正式宣布失败。
徐香就是在那时候失去消息的。
作为原主的禾酥的记忆当中并没有这场宫变,所有的信息都是她在这四年当中一点一滴的查到的。
有关于这些事,民间私下里也不敢随便乱传,所以要找到真正的内部消息,也费了不少时间和金钱。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柳掌事为什么还要隐瞒我姐姐失踪最后的真相呢?”
柳掌事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忽然惊恐起来,还一会儿才平复过来。
“你不要知道那么多,有些事情对你没好处,你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这辈子好好的活着,活得幸福。”
两个女人一人真诚流泪,一人眸子里全是求知。
“可是如果我连姐姐这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又能如何安心?我怎么幸福?”倾九咬着牙,这里边儿有责怪柳掌事隐瞒,也有难过的意思。
选择隐瞒并不是最好的法子,谎言被识破,会伤人更深。
“她不希望你知道。”柳掌事从脖子里掏出项链,一把拽下,上年还承载着她的余温。
柳掌事眸子紧紧凝视着项链的吊坠,就好像想起了从前,“这是她的。”
倾九看向项链,原主的记忆被点亮。
这项链是原主母亲的,材质并不是很好,是原主姐姐离家那天,原主母亲亲手从自己脖子上卸下来戴到原主姐姐脖子上的。
项链在,人在。
如今项链都到别人手上了。
但戏还是得代替原主演下去,倾九捧着项链,哭道:“哪怕给我一点点线索,也好过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窜,柳掌事,我真心求你,我姐姐一定不愿意看到我如此痛苦,求你了。”
倾九的眸子锁在柳掌事一张脸上,祈求她。
挣扎,反复挣扎,煎熬,不断煎熬。
埋在心底的记忆就像被重新翻出来碾压过一样,柳掌事颤抖的双手摸着项链上的吊坠。
“宫变时,她给皇后送了杯毒酒,那杯酒是太后吩咐的,陛下也在场。”
“所以,她死的不轻松是吗?”
“你姐姐她是被陷害的,但你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不要辜负了你姐姐的期望,好好活下去,等到了25岁,想办法出宫去吧。”柳掌事说完,脸上全是落寞的神情。
徐香,我没有做到给你保守秘密,别怪我。
这仇咋报?
原主的愿望只是希望能够找到姐姐,现在真相大白了。
禾苗死于宫变争斗,依照她的罪行,没被诛九族就已经是皇帝的仁慈了。
当然她是被陷害的,她不知道酒里有毒。
所以,是上层的权利争夺让她失去了性命。
太后这个老妖婆皇帝即位宫变没死成,第二年组织宫变也没死成,越老越贪恋权势。
整个大周上层就是个十分恶臭的名利场,大周现在的局势不温也不火,下一任皇帝努把力可能成就盛世,要是个草包,就走下坡路,然后完犊子。
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爱咋滴咋滴。
在皇帝眼中,她还在试用期,而在后宫团严重,她俨然是眼中钉肉中刺。
除了萧贵妃有施舍的利用,就只有桓王妃还算个好人了。
但桓王并非一个好蛋,桓王不能培养,安王目前还没有犯过某些实质性的错误。至于新华长公主,还想暗戳戳的搞红妆时代,简直想屁吃。
皇帝除了这几个子嗣之外,就没了。
要说登上皇位最适合的那个人,倾九只能推安王。
安王没什么大本事,但为一国主持国政加上朝中忠心大臣也算是足够了。
“谢谢你,柳掌事,让我知道我姐姐在世时有你陪着走过,也不算孤单。”
倾九站起身,对着柳掌事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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