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73年五月,寿春。
这座淮南重镇,从曹魏时代起,就是北方中原政权攻伐南方政权的总后勤基地。但是到了现在,迫于形势,它被交割给了东吴。
率兵接受这座城池的,是东吴新任的大将军,江北都督钟会。
在这个时代,人口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所以,虽说东吴使臣在洛阳朝堂上宣称本方拿下了季汉的郡,晋国应该履行约定交割寿春。但裴秀、贾充等人还是拖了几个月,把淮河南岸的大部分百姓都迁徙到淮北后,才正式的交割。
所以,钟会拿到的,只是一座空城。
东吴江北战区驻扎的,实际上就是扬州兵团。作为拱卫首都的卫戍兵团,即便在多次抽调兵马支援荆州、交州战区后,其实也有足额两万人。在晋国的扬州兵团全体北撤后,寿春其实是不设防的。钟会完全可以在晋国没有撤完百姓之前强行入驻。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叔父大人,全军已经安顿完毕,侄儿已经亲自去仔细查看过了,晋人并没有拆毁、破坏城墙。只是这周边完全看不到人影啊。哦,附近里的稻田倒是长势喜人,但是没有百姓看护,怕是熬不到今年的秋收。”
“呵呵呵,无妨。”眼睛迅速的扫了扫四周,钟会压低声音对钟邕道:“江北淮南这么一块膏腴之地,你以为江南的那些世家们不会盯上么?再说了,晋国撤走的只是普通百姓,那些庄园、根基都在这里的世家、豪族怎么舍得抛弃基业去淮北重头开始?看着吧,要不了多久,为叔这里就要热闹起来了。”
“原来如此,只是,这地面上全都划给了世家,那我们?”
“我已经给陛下递了表章,请求陛下从丹阳郡划拨十万山越人到寿春、合肥附近耕种。这田地不都是现成的么?”
“呃……只是十万山越人,还是恨少啊。”
“不止如此,前些时日,在确定由为叔率军占领寿春后。会稽世家的各家族长已经悄悄派人来找为叔商议了。”
“啊……也对,朝廷现在摆明了对会稽世家动手,他们若是不想坐以待毙,就必须狡兔三窟。在这淮南之地开辟新的基业。若是此时能得到叔父的支持,想来他们能迅速在此地站稳脚跟。而叔父大人也能得到一支心腹力量。”
“呵呵呵……”说到这里,叔侄两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几天,当钟会叔侄两人频繁的接见各路代表,彻夜不眠的处理各类民政,慢慢的开始理顺淮南新收之地的关系后。有亲信前来报告,说是淮北有人前来拜访。来的人给了看门的一个玉坠,说是大将军看到这个东西就一定会接见云云。
“会其实早就算定北方一定会有人来,只是实在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您贾车骑!”
“哎,士季,别说这些没用的。当年若不是你东走吴国,充之位,未必在你之上。”
“呵呵呵,会可没有帮司马子上杀皇帝。就算我当年帮他灭了蜀国,那才是狡兔死走狗烹呢!”
“你!士季,你这个样子,这话没法谈了!”
“哈哈哈~~公闾兄何必如此,会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会与我国陛下,期盼贵国有分量的使者,已经很久了。来来来,请入座。今日之会,只有你我二人,什么话都可以讲!”
“哎……”双方坐定之后,贾充闷着头喝了一大杯白酒:“透瓶香?不错不错,可惜,这酒虽好,但是出产这酒的国家却是贪得无厌!”
“哧~~公闾啊,昔年我在司马子上的幕府里,和裴季彦当然是不死不休,但是和你的关系还算融洽啊。怎么这会儿尽给我来虚的?实不相瞒,贵国刚刚交割淮南,会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待会还有一场接见,所以,有什么话,赶紧敞开说。”
“善,那我就直说了。现在,汉晋之战陷入僵局,比拼的是两国的后勤。而我大晋,或许今年还能面前撑过去,到了明年,那是一定不行的。”
“嗯,会在北方多年,深知贵国的问题。自子上公去世后,世家和权贵们都失去了约束,不管是贪污国家资产,还是侵吞国家民户,都是肆无忌惮。如此国家,和政通人和的汉国比起来,拼后勤能有胜面才是怪了。好吧,贵国需要我怎么做?需要吾皇怎么做?”
“两条。其一,粮食。贵国今年输入我国至少五百万石粮食,我说的是运到洛阳五百万石。明年继续支援我们五百万石。其二,贵国的大军,在郡真的没起到什么作用,必须要更换方向,才能对汉国起到真正的作用。”
“嗯,即便从建业出发,走海路,到黄河入海口再进入贵国腹地。如此全程水运下来,这损耗也不会小啊。五百万石,也就是说,我国至少得每年拿出七百万石的粮食支援贵国。那么,贵国拿什么来交换?”
“襄阳!我们把襄阳交给你们。有了襄阳,你们在荆州地界的江北,也有了一块地盘。而且汉江和长江交汇处也彻底为你们所把持。如此,贵国的荆州就彻底安全了。”
“呵呵呵,又是一座空城给我大吴?”
“呵呵,士季,难道这样不好么?此事若成,贵国荆州的那些世家岂不是会对士季感恩戴德?”
“哼,贾公闾,你打的好算盘。襄阳给了我国后,我国便与偏居于上庸的曹魏余党接壤。你刚才说的第二条不是要我国主力更改作战方向以此真正调动汉国的兵力么?现在交州、巴东急切难下,涪陵郡的道路又支撑不起大军行动。把襄阳交给我们,不正好让我们去攻击上庸么?啊,说起来,这个主意是你给安世出的吧?毕竟,最不能容忍曹魏还有力量的,司马家都要排在你之后!”
“士季当年在文皇帝的幕府里号称智谋第一,确实名不虚传。只是,这样做对贵国也是有好处的啊。我大晋若亡,贵国可谓处处被动就不必说了。就算我大晋撑过了这一难,贵国以后的发展,不也是需要襄阳这块地盘的么?”
看着沉默不语的钟会,贾充心里惶急起来:上庸的曹悌,邺城的曹奂……未来一旦晋国败亡。或许为了关东的稳定,季汉可能会压制曹家会放过司马家,但无论如何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这次密会钟会,一方面确实晋国的后勤保障出了大问题,急需东吴的帮助。另一方面确实如钟会所言,有着他自己的私心。
他站起身来,贴近了钟会道:“士季,汝之才华,岂是一个大将军就够的?再说了,汝虽然尚未婚配,但汝钟家却是颍川的大族。汝不可不为贵家人考虑啊。”
“哼!”贾车骑这会完全是心乱了,居然说出如此没有水平的话来。顿时引起了钟会的一阵闷哼。
“吾自出身之日起,在家中就遭到嫡母的敌视,从小顶着野种的名头生活,生母更是在家中受尽欺压最后死得不明不白。颍川钟氏?当年司马子上居然没有将其夷灭三族,真是让人看不起!贾公闾,若是你回了洛阳,能够说动司马安世,把颍川钟氏族灭之,那你刚才说的那两条,我都应下了。并且一定有把握说动我家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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