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撑着石桌站起身来,身上仍旧裹着他的披风,笑着看他:“夜深了,本宫便先回去了。国师,好梦。”
赵凰歌说完这话,当真转身就走了。
甚至连萧景辰的回话都没有听。
小姑娘走的微微摇摆,似是在努力的走直线,萧景辰微微蹙了蹙眉,到底是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才轻声的说了一句:“好梦。”
……
这一夜,赵凰歌当真好梦。
她晨起是被闹醒的。
玉白的两个前爪搭在她的胳膊上,小舌头不住地在她耳边哈气,赵凰歌翻了个身,便压住了它小小的身子。
身下传来呜呜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抹了一把,却是吓了一跳。
毛茸茸热乎乎的小家伙在她怀里哼哼唧唧,赵凰歌倒是骤然清醒了。
可在看到玉白之后,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只手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另外一只手则是忍不住捏住了它的耳朵:“这大早上的,谁让你进来的?”
可惜狗是听不懂人说话的,至少玉白对于她这质问,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汪汪。”
小家伙黑亮的眼睛盯着她,赵凰歌倒是半分脾气都没了。
她叹了口气,在玉白的小脑袋上用劲儿的揉了两把,到底是认命的起身了。
锦心进门伺候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它什么时候进来的,奴婢都不知道。”
赵凰歌倒是已然找到了缘由,指了指开了一丁点缝隙的窗户,笑道:“喏。”
也难为这小家伙,那么高的窗户呢,怎么就窜上去的?
对此,玉白表示十分的骄傲。
它在赵凰歌脚边蹲着,讨好的仰头哼哼唧唧,反倒是赵凰歌无奈的笑,戳了戳它的狗头,道:“去去去,少在这儿烦本宫。”
话虽这么说,眼里却满是笑意。
狗通人性,自然也看的出赵凰歌的宠爱,非但没有走,反而赖在了她的脚边。
直到她洗了脸预备梳妆时,方才跑出去了。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外面的晚霜敲了敲它的小饭盆。
“小贪吃鬼。”
赵凰歌摇头笑了笑,回过头时目光却是落在了桌案上的小盒子。
锦心见她看过去,忙的笑着解释:“昨夜您给了奴婢,奴婢不知要如何安置,就放在这儿了。”
赵凰歌的东西,向来得她说了如何处置,她们才可以下手的,否则谁都不敢擅自做主。
闻言,赵凰歌顺手将盒子拿了过来,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那一串手钏来。
手钏做的粗糙,原料却都是顶级的。
锦心一眼便看出珍贵来,但那手工着实不像是匠人所做。
不过她并未多问,只是笑着问赵凰歌:“公主可要佩戴么?”
闻言,赵凰歌抿了抿唇,却到底是摇了摇头:“不了吧。”
说这话时,她的手下意识摸上了手腕的佛珠。
那是萧景辰赠她的。
皇兄送的这手钏虽好,可她却宁愿好生收藏,不像是萧景辰的这一串佛珠。
让她只想贴身佩戴。
赵凰歌说到这儿,复又将那小盒子扣好,轻笑着嘱咐她:“这可是宝贝,你替本宫收好,别弄丢了。”
听得她的吩咐,锦心笑着应了,等到替她梳妆打扮好,便将那盛着手钏的盒子妥帖收了起来。
因着今日要回栖梧宫,所以吃了早膳,宫人便开始收拾东西了。
赵凰歌什么都不必做,便只坐在椅子上跟玉白玩儿。
说是玩,但其实她也没什么心思。
不知怎的,分明在东皇宫住的时间不长,可如今要走了,她竟然觉得有些舍不得。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头萦绕着,也让她的心都随着颤动。
宫人们收拾东西很快,带过来的东西虽然多,可当初赵凰歌奔着气萧景辰来的,带的大多都是些小玩意儿,最大的便是那几棵桂花树,如今倒是一棵也搬运不走的。
至于剩下的,不过两个马车,也就都装满了。
收拾妥当后,已经临近正午,见锦心进门回禀,赵凰歌无声叹了口气,到底是起身道:“那就走吧。”
她让人先将东西运了回去,又把玉白交给了锦心抱着,自己则是道:“本宫去跟国师告个别。”
昨夜其实已经告别了,但那时候她醉意朦胧,自然是不算的。
谁知她去了之后,却没有见到萧景辰。
他去了鸿胪寺。
他不在,赵凰歌望着那空空的禅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了。
……
栖梧宫中依旧如昨,正午日光落在殿外牌匾上,偌大的宫殿被映照的金碧辉煌。
赵凰歌回去后,宫人忙碌了一阵,将她的东西各自搁置归位。
殿内一阵忙碌,她则是去了小书房。
这些时日养成了习惯,每日若不抄经,总觉得少点什么。
只是这殿内的熏香到底是与东皇宫不同,窗外风景不一样,室内的味道也不一样。
赵凰歌让人点了佛香,抄经的间隙,却是有些失神。
分明那时候也不觉得栖梧宫冷清,怎么这会儿反倒觉得安静的难受呢?
赵凰歌捏着狼毫,无声的叹了口气,到底是逼迫自己静下心来。
待得她将经书抄写完,心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才吃了午膳,便见绵芜回来了。
“公主,丽妃娘娘被禁足了。”
丽妃赫连琴,入宫已有五年,虽没有子嗣,却因着出身赫连家,一向得帝心。
可如今,她却被禁足了。
赵凰歌放下筷子,命宫人将桌上的碗筷都收拾起来,自己则是带着绵芜去了内殿:“她这次,又是惹到谁了?”
对于赫连琴,赵凰歌还是印象深刻的。
毕竟,能在宫里张扬恣意,皇帝还由着她性子的,也只这一位了。
不过她与赵凰歌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故而赵凰歌对她的印象也并不算很坏。
听得她询问,绵芜却是微微蹙眉,压低声音道:“中秋推兰贵人,险些害她小产的那个宫人,是丽妃的人。”
这话一出,赵凰歌顿时怔住,道:“你说什么?”
绵芜再次说了一遍,赵凰歌则是抿唇,沉声道:“这不可能,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皇后那里?”
绵芜应声,道:“不错,皇后将那宫人调查了一番,查出她另有主子,推搡兰贵人也是蓄谋已久——丽妃与兰贵人不和,知晓她怀了身孕,便想要借刀杀人。谁知栽赃皇后不成,反而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如今丽妃已经被禁足,皇上听闻此事有些生气,让丽妃好好儿反省呢。”
赵凰歌捏着掌心,轻声道:“这事儿不对劲儿,皇后是怎么查出来的,还有,指向丽妃的证据可有么?”
“这老奴便不大清楚了,不过宫人说,人证物证俱在,丽妃抵赖不得。但她一直喊,说自己是冤枉的,还要请皇上做主。”
这后宫的嫔妃们,但凡出了事儿,不管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都要喊几句,仿佛只要喊了,皇帝便可真的辨明她的冤屈似的。
可惜,历来这真假,都是由人说的。
赵凰歌拧眉,轻声道:“本宫若是没记错,那个推搡慕容绯的宫人,是叫冷月,对吧?”
得了绵芜的确认,赵凰歌却没有再说话。
冷月,她记得那姑娘。
其他人兴许可能是旁人派到皇后身边的棋子,可那冷月绝不可能。
因此这人是皇后的心腹,前世还为她赔出去了一条命!
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背叛皇后为他人所用,除非……
这是皇后设计好的。
念及此,她的神情也添了些冷意:“她倒是舍得。”
为了陷害一个丽妃,将自己的心腹都给贴了出去。
可是,她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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