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于思奇本打算不去搭理余才的,但是考虑到现在情况特殊,他也不顾不上那么多细节了。
老实说,现在的情况十分的微妙,自己想要施以援手,但是却发现帮不上任何的忙。而且他发现余才腰间的通讯器好像已经彻底没有用了,不论他怎么对其大喊大叫,都不会产生任何一点反应。
只能尝试问问这位快要陷入昏迷状态的余才了,毕竟看着活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的那份无力感,自己多少还是没有些心理准备的。
“如果你还清醒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送你去医院?”于思奇看着靠在墙角的余才问,鲜血已经流淌到他所坐的地上了。
“阔消”余才那发白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再出声了。
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的于思奇在重复了几遍“阔消”之后,终于发现了这家伙想说的是“可笑”。
看着面前这位已经快跟阎王见面的人,于思奇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嘟囔了一声:“都快要死了,还要嘲笑我的无知,你啊死有余辜!”
“拿着它”余才用微弱的声音发出了正确的读音,他那握着短刀的手不太听使唤地抖动了几下,才把短刀给甩到没有被血覆盖的地面。
虽然于思奇不清楚这是不是转交遗产的意思,但是现在的他也只能听从余才的命令了。当他弯下腰拾起那把短刀时,他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个样。
原本还算光鲜亮丽的售票大厅不见了踪影,到处都是布满荆棘的藤蔓。是的,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个被藤蔓完全包裹的空间内,那些攀附在墙壁和地面乃至天花板上的藤蔓像含有生命的活物一样,不断的蠕动着,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试探性地伸出枝桠。如果不是他手中的短刀不断发出淡黄色的光晕将那些骇人的藤蔓镇压住,自己和余才恐怕早就成为了它们的养料吧。
原来余才的意思是这个吗,难道这也是幻术的一部分吗?等等,这些藤蔓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呢?
瞧自己这个记性,于思奇自嘲的笑了一声,他明白了。原来自己早在最初就已经落入了那位“磨人的小妖精”的陷阱之中,难道她们会那么从容不迫的离去,因为她们大概认为自己二人早晚会被这些可怕的植物给吞噬掉吧。
逐渐回忆起曾经在禅院的遭遇,于思奇记起了这种植物似乎很害怕某种东西。不过现在他上哪去找宫辰要那盏灯呢?
果然还是逃不掉了吗?余才的鲜血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尖处,从他那毫无生机的苍白面孔来看,他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特别是于思奇明显能够感觉到手中短刀所发出的光晕,越来越微弱了。似乎是余才在用他最后的生命力来维持这个‘脆弱的屏障。’
很快,就像是燃烧殆尽的火柴一样。短刀发出的那一点点光源已经无法遏制那些饥渴难耐的藤蔓了,它们正在用仿佛蚯蚓蠕动般的姿态朝着他们靠近,越来越近。
情况十分的紧迫,于思奇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果这把刀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应该是可以伤害到这些藤蔓的吧。
当黑暗真正来临时,于思奇做好了准备,屏住了呼吸。
拼尽力气朝前挥了出去,发出的却是金属的碰撞声,甚至还擦出了一点点火花,这多少让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结实,自己这下可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只好像个疯子一样的胡乱挥舞着短刀。
“喂,喂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很危险的吗?”宫辰没好气地说:“放下你手中的武器,免得它不小心把我新买的衣服给弄破了。”
于思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的错觉,因为他之前那次死前就曾听到一些‘奇怪’的话语。
没等他去确认这个声音的真假,黑暗逐渐从他的周围慢慢退散而去了,那些曾经粗壮又危险的藤蔓像是被人用火焰烧过了一样,变得枯萎蜷缩了。
借着重新获得的光明,宫辰那张略显担忧的脸映入了他的眼中。还好,不是幻觉。
“别傻站着,我们还得救人呢!”宫辰左手杵着他那根寸步不离身的棍子,右手提着那盏散发着绿光的油灯说:“你说你啊,我出去陪小芳逛个街、吃顿饭、看部电影都能碰到你又出事了,你还能不能好过了?”
“这么说,你不是增援吗?”于思奇楞在原地问。
“增援?什么增援?有增援吗?我怎么没看到?”连续质疑了四次的宫辰收起他的那一身行头,略微嫌弃地看了余才一眼,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打满补丁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余才的那个伤口上。
于思奇惊奇地发现那里面居然是一种类似蟑螂一样的昆虫,它们极其有组织地在伤口周围爬行着,在于思奇的惊叫声中,它们一个接一个从伤口处钻进了余才的肚子里。每一次钻入都让原本已经昏迷不幸的余才微微颤抖了一阵,像是癫痫病发作一样。
“食肉蠊蜚,深渊里的一种寄生类昆虫,能够通过摄取一定量的肉类来维持母体的生机。”宫辰看到于思奇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他这个状态如果不使用点极端的手法恐怕是没办法救回来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于思奇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原本已经面无血色的余才突然睁开了眼睛说:“是你啊,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你这种人救。食肉蠊蜚,不愧是你这种家伙的手法。”
“别说话,你现在只是暂时活过来了,还需要后续的调理呢。”宫辰直起身将已经彻底空掉的袋子塞进怀里说:“来吧,我知道一个不错的私人诊所,能够让你彻底完全的康复起来。”
“不会是姜家祠堂吧?”余才有气无力地说:“那里的风评可不太好”
“现在不是在意风评的问题吧?”宫辰转过脸对于思奇说:“过来,帮我一把我俩一起合力把他搀扶上我的车小芳把车停在外面了,不能停太久,会被拖走的!”
“他没有事了吗?”于思奇按照宫辰所说的话照做之后,担心地问。
“怎么会没有事情呢,他肚子里现在还有几十只寄生虫呢,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神父帮他把那些‘赖着不走的租客’请出来。”宫辰一脚踹开博物馆的大门说:“宁静的夜晚,我们的情况很有力,车管所的拖车好像还没有出现。”
“听上去有点像是卸磨杀驴的节奏,”于思奇提了提有些滑到一旁的余才,诙谐地说:“你通常都是这么对待那些‘可爱的生物’吗?”
“如果你觉得它们可爱的话,我不介意在取出来之后送给你当宠物,然后你就知道一天吃你十斤肉是什么样的折磨了。”宫辰对着站在汽车旁的高小芳点了点头,后者钻进了汽车,将其他车门相继打开了。
“小芳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于思奇配合宫辰把余才塞进汽车后座之后,忍不住问,这时坐在驾驶座的高小芳转过头盯着他们的脸,让他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时机有些不太对。
不过宫辰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地说:“这是我们夫妻俩的秘密,你还是安心当个乘客吧!老婆,快开车,我好像看到拖车来了。”
“坐稳了,”带着墨镜的高小芳踩下了油门,很快就把那辆赶来的拖车给甩掉了。
“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宫辰在副驾驶座上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老婆,我们晚上吃披萨好不好。”
“不行,”高小芳简短地说了一句,就像是掏出一把法官锤一样,将心存幻想的宫辰一锤钉死在审判席上。
“好久不见,”于思奇将余才的短刀塞回到他的手中说:“今天多亏你们了。”
“见到你没死,我就放心了。”高小芳平淡地说:“那么,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把我之前发放给你的那笔死亡抚恤金还给公司。”
“什么,还有这个钱吗?”于思奇吃惊地问。
“说什么傻话呢,哪有这个钱。”宫辰摆了摆手说。
“是你把钱私吞了吗?”高小芳转过脸看着自己的丈夫,虽然于思奇从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基本也猜到了大概。
“老婆别生气,回头我给你补上,补上。”宫辰像被刚判了死刑一样,瘫倒在靠椅上,不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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