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环鱼死网破之下,众人皆被俘虏,俘虏的滑稽,俘虏的可笑。
一个被埋葬了三次,失去了自己的唐冠,一只穷途末路的病虎,一名神神秘秘的悍匪,一个急于复仇的小将,一个死活都无人理会的废人,还有一名回魂夺命的君子,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奇怪到不应该组合在一起。
“砰。”当他们再次被抛在地上,却是在一处牢笼之中。
“你这个疯子!”唐冠咬牙切齿的对一边阿史那环出声,阿史那环却阴森森的惨笑着,像是在嘲笑着唐冠的懦弱。
“去病兄!”这时何弃疗紧张的声音响起,唐冠闻音勉力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这牢笼竟然如此巨大,一个又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似乎对突然被丢进来的他们没有任何兴趣,而是神情木呐的望着牢笼外。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唐冠眉头一皱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笼外。
“吼!”
“啊!”
“卡扎那!”
“卡扎那!”
“卡扎那!”
唐冠的瞳孔在四面八方的吼声与牢中众人诡异的寂静中急速放大。
“那...那是什么!?”
笼外是一片开阔地,死亡与夜色为友,黄昏下一只看不清模样的怪物伏在地上撕咬着什么。
“老虎!”终于唐冠看清了那个怪物的模样,一名中年人被它的巨爪按在地上,那只猛虎正一块块的撕咬着他的背脊!
中年人呼嚎着,惨叫着,猛虎却像是在逗弄猎物,当皮肉尽消,它伸出湿漉漉的大舌头竟然开始舔抵中年人的脊柱。
这种可怖的痛苦,让何弃疗一下瘫坐在地,程怀弼等人也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吼!”猛虎见猎物已经停止了挣扎反抗。大吼一声,血盆大口咬下,撕碎了一切,锋利的牙齿沾满了碎肉。
“呕。”何弃疗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干呕出声。而唐冠面色也一变再变。
阿史那环却像是津津有味的望着猛虎进食。这是他的小宠物,还有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喂养宠物的饲料而已!
他是一个战士,一个勇敢的战士。阿史那环从来不会像唐冠一般去想生或者是死,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就如程务挺一般,不倒不死!
也如阿史那环一般,鱼死网破!
唐冠已经面无血色,颤声道:“你...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却是阿史那环嘲讽的笑声,他看穿了唐冠依靠诡异强撑起来的坚强下隐藏的懦弱,他越诡异,便越懦弱,唐冠一直在自欺欺人。其实他在阿史那环眼中根本连男人都不算。
面首,内臣,裙带关系,美酒,天下,江山。美人。
这些换来的不过是程务挺愤怒一拍桌案,以及阿史那环无情的嘲笑。
猛虎的盛宴已经结束,牢中的背影一个又一个回过头来,他们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与何弃疗一般年龄。他们各个面无表情,像是对这一切都麻木了。
回头之后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新来的几人,而后便各自爬回到自己的角落,木讷着,恐惧着。
唐冠几人也纷纷沉默下来,程怀弼面色复杂的倚着墙壁,程天策似乎也没心思在想什么复仇,他是斥候,往日刺探突厥消息甚多,可却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可怕的地方!
而这里便是那屠宰场!
唐冠勉力支撑起身子,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了没有,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颤抖。
“我不能死!”唐冠将手伸进怀中,紧紧握住缝在衣物里的那个小物事,那是一只草蜢,伴随他春去秋来,伴随他千灾万劫。
唐冠到现在还在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并不懦弱,他曾今自我安慰说贪生不代表怕死。
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令他心甘情愿的迷失自己,变成无用的懦夫。
直到马烈出声道:“你害怕了?”
唐冠闻音默不作声,他终于说话了,可却是在这个时候说话。
唐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天意,命运似乎放过了他很多次,他这个懦夫在祈祷命运能再次放过他。
“不说话,那便是怕了。”那边马烈嗤笑一声,唐冠闻音皱眉望向他,可刚一望去,唐冠不由呆滞下来。
只见马烈竟然缓缓站起了身来,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程怀弼等人望到这一幕面现惊骇神色,唐冠也被他吓得缩动起来,用双手撑着地面。
而阿史那环先是一愣,而后面现喜色。
可接下来的场面却让众人齐齐愣住。
只见马烈狰狞脸庞带着微笑负手跨前一步道:“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是你命大?”
“你什么意思?”唐冠闻言下意识的又往后缩动了一下。
“两年前,江南河上,你已经死了一次。”
说罢,马烈又跨前一步,同时唐冠又往后挪动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唐冠再也忍耐不住,此人到底是谁!?他又为何阴魂不散!?
马烈却不着急回答,而是继续笑道:“唐门苏阎王亲自来刺杀你,你以为凭你三脚猫的功夫,真的能那么容易就伤了他?这是第二次。”
唐冠闻言呆若木鸡,只见马烈俯身在其耳边轻声道:“不仅剑上有毒,剑柄也有。”
“是你...”唐冠闻言身躯巨震,骇然望向马烈,他一直以为是他自己的力大无穷救了自己,没想到竟然是他下毒!
见到唐冠表情,马烈微微一笑,而后又跨前一步道:“现在这里活了六人,你知道本来应该活下来几个吗?”
“几...几个..”终于无限的恐惧席卷而来,江南河上的事情唐冠知道是马烈救了自己,可是接下来自己几次遇险,本以为是自救成功,没想到一直是他在暗中相助!
“一个,那就是我。”马烈再次俯身轻声呢喃一句,唐冠已经两股战战,这怎么可能,一个悍匪就像是鬼魅一样一直随着自己,而且自己还毫无察觉。
马烈说罢,将袖子一捋,露出了一道可怖的伤疤,轻笑道:“这道疤本应该出现在你的脑袋上。”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救我!?”
“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怕了吗?”
马烈背负双手微笑盯着唐冠,狰狞的面孔令所有人都背脊生寒,尤其是唐冠更是陷入呆滞。
“你现在怕了吗?”
“你现在怕了吗?”
“怕了吗....”
马烈的声音犹如魔咒,唐冠像是陷入了崩溃边缘,原来自己之前所沾沾自喜的命大,并不是什么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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