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了晚饭,集合。这次迎接我们的人多了几个,教官训话:“把你们的肩章撕掉!”我们老老实实地照办(来训练营的有些是军官,还有两个是中尉)。跑了一天,多少学乖点儿了,稍微不听话就能让人跑死啊!教官应该不能叫说话了,而是在朝我们吼话。我纳闷,这里的人说话怎么都那么大声,我们又不是聋子。他说:“我叫黄世龙,是你们的主教官,这几个是助教。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这里的规矩是我定的。所以,你们最好不要破坏我的规矩。在这里,你们不要跟我讲什么尊严和人格!在这里,你们都是人渣,是废物,明白吗?见到我的这条狗都要给它敬礼。你们是什么?”我们回答道:“我们是士兵!”教官非常不满意:“什么!你们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你们是什么?”队伍里有人小声地说:“人渣。”教官大吼,声音像打雷一样把我们吓了一跳:“妈的!听不到!”我们赌气地大声回答:“我们是人渣!”教官这次看来满意了,继续说:“我讨厌你们,因此,从现在开始,我的任务是要么把你们这些狗屎人渣训练成合格的特种兵,要么把你们踢出我的地方。
我更喜欢踢你们出去,半年的时间太长了,我敢打赌,你们没人能经过长达13周的‘地狱周’和‘炼狱周’!”妈呀!听名字都可怕。几个助教什么都没说。站在旁边朝我们笑笑,我怎么看那都像是阴笑,让人感觉冷飕飕的,我想起黎班长之前跟我说的:“训练营里是个地狱!”这些难道就是地狱里的牛头马面?还是掌管我们生死的判官?然后我们被安排理发,全都成了光头,接着又照相。训练营里还有几十个老兵,他们分给我们一人10面小旗,让我们把照片、编号和小旗贴到训练营中的黑板上。我们纳闷,小旗用来干吗?问老兵,老兵不耐烦地说:“旗被扯完了就滚蛋,想自己滚的话就自己扯掉!”我们把资料、编号和小旗全贴在了黑板上,老兵说:“每天路过时,自己看看自己的成绩!”说完把我们晾在那里就走开了。回到宿舍的时候,碰到教官的狗出来撒尿,结果莫名其妙地又让我们围着训练营跑了5圈,教官的理由是:见到狗我们没有敬礼。天!连训练营的狗都那么牛x!第一个星期就这么跑步过去了。负重跑、轻装跑,跑得我们口吐白沫,半死不活。
教官稍微不满意就要我们重跑,用他的话说:“我不喜欢你们闲着!”他还很喜欢让我们穿着没鞋带的鞋子拿着残缺不全的东西来跑步,且美其名曰实战训练。比如断了根背带的背包、没有枪带的枪……背着这些东西,别说要跑,就连走路都很困难,一下是背包歪了,正了背包枪又掉了,两个手都忙不过来,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个千手观音。可恶的教官和他的狗还在后面追着大吼大叫,更是让我们手忙脚乱。伙食也不按时供应,有时候一天一顿,有时候一顿都没的吃,就这么饿着肚子。这个星期,有十几个战友自己扯了旗,回普通部队去了。真是要跑死人啊,每天平均算下来至少要跑20公里。虽然我在野战部队也参加过类似的训练,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的强度。每天跑完后,全身酸痛,晚上累得睡不着,上厕所的时候蹲都蹲不下去,用手撑着墙壁站着大便,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在这里,累也就罢了,最受不了的就是教官的辱骂。
部队里骂人是够毒辣的了,但是教官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把我们的祖宗十八代给骂完了,而且还将我们的祖宗打乱排序重新组合骂了一遍,可以说在这里一点儿人格和自尊都没有,见到了教官的狗还要敬礼……教官的狗名字叫“小龙”,在我们跑步的时候特喜欢追在我们屁股后面“汪汪”乱叫,甚至龇牙咧嘴地冲上来要咬我们。每次一看到它朝我们冲过来,我们不管多累,都立刻“神清气爽”,拔腿就跑,有多快跑多快。直到它对这个失去了兴趣,转头追下一个。它对此乐此不疲,我们都累得半死了,它还活蹦乱跳,真是一只“特种狗”啊!我们训练得一身泥、一身汗,它就特喜欢跑过来对着我们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弄得我们心里直发毛,不知道这位“小龙教官”什么时候不高兴,给上我们一口。我们训练休息的时候它也不让我们安宁,一看到我们坐下了,就跑过来,朝我们乱叫,非要我们站着不可。好几次,我都被它折磨得站着都快睡着了,连“蛤蟆”这样强壮的人都快受不了了。有一次,我们刚坐下来,小龙呼呼地杀了过来,我们条件反射地立刻站了起来,敬礼。
它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待遇,竟然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躺下晒起了日光浴,可怜我们一群人陪着这位“龙教官”一起享受夏日慷慨的阳光。有个战友实在是站不住了,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小龙呼地站起来,“汪汪”朝他吼叫。战友哀求着:“龙爷爷,你放过我们吧,让我们休息一下吧。”小龙打了个呵欠,转身眯着眼继续享受阳光。我们嘴唇干裂,眼巴巴地看着这个“龙教官”,真希望它能够快点儿离开。我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妈的,你得意什么,太阳再大点儿把你烤成个狗肉干,老子晚上拿你来打火锅!”过了半个多小时,“龙教官”终于享受够了,也口渴了,站起来抖抖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跑去找水喝了。我们哗啦一下就像一截截木桩一样横七竖八地倒了下来。可还没休息够5分钟,训练又开始了。“龙教官”喝饱了水,继续它的追人游戏,把我们追得像死狗一样,翻着白眼,像将死的鱼一样拼命地喘气。又有几个战友受不了了,忍受不住这样的羞辱,自己扯了旗,退出了。晚上教官把我们集合起来,对我们大声地宣布:“今天,有6个人渣退出了,还有哪个想退出的就站出来。
你们放心,我不会整死你们,整死你们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还要费力挖坑埋尸首。我就要整得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样的事情我最在行,也最乐意做。你们还有谁想要退出的?站出来!”听到教官这么一说,有3个战友犹犹豫豫地站了出来。脚刚踏出队列,教官就看到了,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声宣布:“好!又有3个,本周退出9个了!还有谁?马上派车送你们走。我看着你们这些人渣狗屎就烦,早走了我早安心。刘少钟,派车!”一个助教回答:“是,立刻派车送走人渣!”这叫什么话?我心中怒火起了:“妈的!老子就在这里住下了,能让你烦一天绝不会少烦你一秒!黄世龙,我跟你杠上了!”第二周,开始基本的单兵动作训练。200多米的训练场,先跑过平衡木,然后翻过矮墙、高墙,从铁丝网下面爬过,爬绳网,顺着绳子爬下来……虽然这跟我们在野战部队的训练场几乎一样,不过经过一个星期的摧残,我们已经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了。教官在我们耳边吼,还拿着个高音喇叭,好像我们都是聋子,生怕我们听不到他那厌恶的声音。休息也不固定,完全要看“黄世仁”的心情。几个助教在几处重要的地方大声地提醒我们注意事项和动作要领。
我们就这么爬啊、跑啊,完全变成了机械运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快!早点儿做好了就不用挨教官的骂了,还可以多休息几分钟!爬铁丝网的时候,要从铁丝网下面宽40厘米高的地方爬过去,我们都几乎像一张纸贴着地面了。可爬行的时候本能地想抬头看路,但是头盔很容易挂到铁丝网。教官一看我们抬头,就用根竹竿当当地敲我们的头盔:“妈的,低头,低头!你想被一枪打死啊!快点儿,给我朝前滚快点儿!”这么一来,只能低着头拼命地睁大眼睛,但也只能看到前方一小段路。铁丝网下都是泥水,我们喘气的时候经常把泥水给吸到嘴里,一口的臭泥,呛得我们直咳嗽,而且溅起的泥水模糊了双眼,只能靠着感觉朝前爬。最后弄得身上全是泥,连耳朵、鼻孔里面都塞满了泥!就这样,教官还嫌不够,用竹竿在上面砰砰地猛敲铁丝网。铁丝网一上一下地晃动,如果不找准规律,肯定会被挂住。教官说这是训练我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使全部的感官都处于紧张兴奋的状态。
一次,我爬铁丝网的时候不小心被挂住了,衣服被挂了个大洞,教官在我耳朵边用高音喇叭大吼:“你他妈的怎么爬的?朝前!快滚!”这一周,我们还增加了几个项目:每天100个俯卧撑,100个引体向上,100个仰卧起坐,100个高抬腿跳,100个举枪跳蹲!这是往后每天的必修课,无论训练强度多么大,每天必须完成。这周,又有几个战友因受不了教官的责骂和残酷的训练,自己扯旗离开了!连续的几周都是体能训练,我们也慢慢地习惯了教官的辱骂,习惯了高强度的训练,身体也壮实了许多。这几周比刚来的时候好一些,至少伙食供给还算稳定。我突然发现我成了一个饭桶,食堂里四两一个的馒头我可以一口气吃五个!再加上粥和咸菜,一顿饭还可以再吃掉六两米饭和一大堆菜。肉就更不用说了,有多少我都照单全收,连滴菜汁都不会留下。味道不味道就不管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有一天,教官看到我们班有个战友阿嘎蹲厕所时间太长——说实在的,我们只有上厕所的那段时间才能好好休息一下,连睡觉都得支着耳朵听哨子声——阿嘎在厕所里半站着睡着了,于是教官就罚我们班掏一天粪坑。我们就这样用勺子和水桶,一勺勺地在粪坑里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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