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谁能杀死苏醒？那被称之为“源头”的存在。

王帆很清楚这个答案，能杀死苏醒的，唯有苏醒自己。

如果他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苏醒，王帆一定会躲起来，溜得很远，真正的苏醒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诱导和暗示，根本撼动不了那磐石似的内心。

可是沉眠的苏醒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样的年轻人，往往面对关键性的抉择，变得不知所措。

而这样的年轻人，又极容易被别人的观点和看法所影响。

王帆曾经躺在那惨白的陶瓷烤制的解剖台上，听到过苏醒自言自语的感慨。

“那时候真是傻，莽撞又冲动，总以为情感就是自己的全部。”

那时候，刺眼的探照灯直直的打在他的眼瞳上，白的发亮的实验室让他头晕目眩，他没法动，眼皮被割掉了，枕骨被拆下来，四肢被卸的一个都不剩，他不能哭泣，没法大喊大叫，因为他就是一只小白鼠。

那个时候，王帆把那句话和自己的仇恨还有恐惧一起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

……

……

苏醒挣扎着爬起来，口鼻间想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喘气，必须要离开这里，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至于对池浅的审判，有罪就好了！

判定有罪，让池浅去魂飞魄散！

豆大的汗水从苏醒的头发里流出来，滚落到睫毛上，混合着皮脂油腻的盐水让苏醒的眼睛疼的睁不开。

过道里的小圆灯和窗外灿烂的阳关一起闪烁个不停，忽明忽暗，在滋滋两声之后，彻底熄灭。

随之，一股妖异的毒火席卷开，红的蓝的黄的妖魔鬼怪纷纷出现，从它们的欢呼声中，苏醒能闻到癫狂的气味。

我要离开这里，让池浅去死好了。

比同龄人经历过更多社会毒打的苏醒，早就是个很现实的人，他知道像他这种人，想要不做出改变，不付出努力，不做出痛苦的抉择，可能连正常人的生活都没办法过上。

真是可笑，明明都穿越了，还活的这么狼狈。

我就是个被老天爷耍弄的可怜虫。

“地狱，我审判！池浅，有罪！”

王帆的盖棺定论的声音荡开四处，苏醒痛苦低垂的头猛然抬起。

“不对！池浅无罪！”

揪心，同情，感激，各种情感乱糟糟的杂糅在一起，冲溃了苏醒的理智。

那些年，因为黑户问题被相关部门追查，是池浅帮了自己。

那些年，饥不果腹，是池浅帮了自己。

那些年，食物中毒，是池浅帮了自己。

苏醒记不清楚池浅帮了自己多少忙，而他做过的，只有那天晚上收留了池浅。

苏醒也曾好奇的问过池浅：“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是个好人！”

苏醒站直了身子，身体要崩溃的剧痛也不那么叫他在意了。

“池姐，我可不是个好人，但我不会让你死的！”

“池浅无罪！”

苏醒坚定的做出选择，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妖魔鬼怪们，也就是地狱的鬼差们比之前更加兴奋。

这一次，是在为神呐喊助威。

神说，要有天，则有天。

神说，要有太阳，则有太阳。

神不迷茫，则无对错。

苏醒赶到重症监护室，看见池浅拿着一罐褐色的小药瓶，拿着针管，大剂量注射着。

他下意识想要拉住池浅，却只抓到一团空气。

看着池浅的动作，苏醒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你做出选择了”，王帆嘿嘿笑着，“那你也做好赴死的选择了？”

王帆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再等一会儿，要忍住，苏醒就要杀死自己了，用自己制定的规则杀死自己。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让苏醒心甘情愿的死亡。

可是……

苏醒直勾勾的盯着他：“地狱的法是谁定的呢？”

“你什么意思？”

王帆瞪大眼睛，有些慌张，指着池浅。

“难道你认为这是对的？”

“这是错的，但是情有可原，老实说，如果是我，我会让这个男人死的更惨！”

“可错了就是错了，地狱不认可什么情有可原！”

苏醒看着慌张起来的王帆，觉得有些奇怪，却不好细纠了，他叹了口气，来不及了，他感觉的到自己单位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了。

强化了自己身体的鬼肌肤在这一刻也轻而易举的腐烂。

“我审判，池浅无罪！”

话音落下，地狱的毒火吞噬了苏醒，而在这之前，苏醒的身体先一步腐烂了。

王帆看着消失的苏醒，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一个黑衣人打破房顶，冲了进来，他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臃肿的棉衣，浅蓝色的口罩。

连失眠冒着生命危险冲了进来。

他看着四周，质问王帆，他不知道王帆是谁，他以为只是个普通人。

“苏醒，苏醒在哪里！”

王帆不耐烦的挥挥手：“小东西真是扫兴，你是怎么跟前辈讲话的！”

“你算那根葱！”

一对蓝手套出现在空中，抓向王帆，却被王帆一只手打的消散。

“小瞧人可不好啊！让前辈来给你教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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