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够诶。”
木原圆周不知在数什么,不断地弯折、张开十根手指嘀咕着。她的衣服上沾满垃圾的污水和喷溅出来的血渍。
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和便携式小型pad,不断显示出复杂的图表。
“嗯,嗯,你说得对。对不起,数多叔叔。你说得对,在那种时候如果是「木原」,就会先准备好雨衣。因为我不是突然遭到袭击的,是早就预测到病理姑姑会偷袭我。”
实际上木原圆周在做什么,看到图表的第三者恐怕不会懂。乍看之下像是在跟人对话,但实际上并不是。
木原圆周得到的只是灵感,而她判断浮现在脑海中的灵感是「自称木原的人一定都会这么做」,再以自言自语的形式重新将灵感转化为语言。
她一步步走在地下通道中。
大概是她破坏了垃圾处理厂的可燃垃圾处理设施,巴格吉城整体的暖气效率锐减。虽然木原圆周自己也在建筑物内,但还是因为寒冷而全身颤抖。若放着不管,三天之后街道内外大概都会全部冻结。
但这样还不够。
无数的图表给了她强烈的灵感。
向她诉说着。
“你说得对。这样实在不像「木原」的做法啊,数多叔叔。”
不是效率。
也不是合理性。
“这种理所当然的战略,谁都想得出来的结束方式,根本不像「木原」嘛!”
她走过地下通道,进入高层度假饭店。走过警备人员早已消失的大厅,搭乘电梯。她抵达了顶楼,打开锁头已经坏掉的门,里头是战场的遗迹。这里是木原乱数和乌特迦洛奇对战之地。
四处有崩塌的纸束之山。现在,那两名重要人物仍倒卧在地,而木原圆周并不在意。放着同是「木原」的乱数不管,其实圆周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但是「木原」的行动优先。
虽说如此,木原圆周所采取的也不是那么强烈的行动。
她从衣服内侧取出试管,打开橡胶盖。倒入类似咖啡用棒状糖包的白色粉末,将放在这广阔楼层中的茶壶倒进热水。她轻轻摇动试管,结果试管内的液体随着热水流动,逐渐混浊变为半透明,液体本身也像果冻一样逐渐凝固。
那是在超市里也有卖的东西。
只是普通的寒天。但是除了当成食材之外还有其他用途。
可以当成培养病毒或细菌等微生物的培养基。
“……大概等个三十分钟就能到手了吧?”
木原圆周将橡胶盖打开的试管放入咖啡杯里,让它立着。两手空下来后,她这次真的拿起其他的咖啡杯冲泡即溶咖啡。
木原圆周想要的,是漂浮在空气中的霉菌。
那是木原乱数为了散布化学物质所使用的东西。圆周想利用寒天来捕捉霉菌,独自将它培养成自己的道具。
但是——
“对了,数多叔叔。”
木原圆周两手像是包覆杯子般紧抓着杯子,因为怕烫,她小口啜饮着黑色液体,等待着完成的时刻。
“如果以人为方式,使霉菌的基因资讯产生剧烈变化,说不定会变成毁灭巴格吉城的生化武器哦。”
凶器的使用方法不限一种。
以更邪恶至极的点子为基础,「木原」让更可怕的噩梦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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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
灰色的身影,以瑞斯狄自称的来自未来者,象征性的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但却没能得到期待之中的嘎嘣声,只能败兴的放下手。
这不过是习惯而已,对于这具几乎已经失去实体,仅仅只是靠着机器般精确的控制「天使之力」凝聚在表面构成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关节问题。理论上来说,就算他把自己的头转上360度,也不会对身体机能产生任何损害。
本来就不过是由其他时间线留下的残骸构成的「人偶」而已,到了现在,就连瑞斯狄自己都快忘记自己「为了目的而行动的人偶」以外的部分是什么样子了。
“这次能成功吗?……还是说还得再来一次……还是说……”
灰色的身影叹了口气,最后看了眼被敲了后颈,晕倒在地的玛丽安。为了防止她被冻死,他姑且还在这个房间里点起了一小纵篝火,顺带扯下沙发上的毛毯帮她盖上被子。
希望不会把那些蠕动的人肉家具点燃吧……
知道这些不过是多余的担心,瑞斯狄推开地下室的门,脚下轻点,以类似连续跨步蹦跳的方式轻松跨过残骸废墟,顺着地面塌陷的破口回到风雪吹拂的地表。
放眼望去的光景尽给人一种要被冻死的感觉,但这具身体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农业工厂那边应该不需要我处理……然后就是木原病理吧。”
虽然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做点像是「格雷姆林」的事情吧。”已经太晚了,甚至有点可笑,但如果能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扫清障碍,那么这些「指向目的」的行为就是有意义的。
灰色的「天使之力」在背后均匀的生长,与一夜的爆发不同,这更接近于一种「一点都不想浪费」的偏执。灰色的羽翼构成足以用完美一词形容的朴素外形,表面没有产生任何的逸散,甚至连光亮都不舍得发出。
但是,其赋予瑞斯狄的速度却是货真价实的。
空气被挤开的爆炸声姗姗来迟,仅仅以外形的「概念」产生「飞行」这一结果的羽翼根本不用迁就于空气动力学这些「物质之理」,眨眼之间将瑞斯狄带上高空。
这个高度还不至于越过云端,但不断翻滚的暴雪还是碍事的挡住了视野,尽管如此,瑞斯狄的视线还是俯视着除了一片雪白外什么都看不见的地面。
他的瞳孔聚焦在一点。
不是看到,也不是通过能力进行感知,而是「单纯就是知道」。
单纯就是知道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在那里。
“虽然我不是速通主义者,但重复太多次也变得无聊起来了啊。”
他的话语混在暴风雪中,随着狂澜飘落。那不是对着谁说的话,所以也完全不在乎有没有被人听见。
然后,
在一瞬之间再一次听见自己的话之后,
砰轰轰轰轰轰——!!!!!
席卷这座都市的天灾,暴风雪在转瞬之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圆孔,摩擦空气产生的巨大热量化作肉眼可见的赤白色红外释放,拉起长长的尾巴间隔数米跟在那个身影身后。身上包裹着鸡蛋状灰色护盾的少年,宛如绑着超大功率火箭推进器的陨石,于他刚刚目光所至的地面接触。
然后,
声音消失了。
首先是刺穿双眼的强光,随后,半球形扩散开来的透明冲击仿佛是拥有实体的高墙,将周围的建筑,武装的残骸、躺倒在雪地里的尸首全部吹飞,在与之一同扩散的高热中粉碎气化。声音最后到来,足以轻松震破耳膜的巨响洞穿整座巴格吉城!
无数的残骸在高空飞舞,混入暴风雪之中,将惨白的天空染上一层久久难以褪去的灰黑。大量残破的水泥金属如雨般下落,将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城市添加上更多小小的坑洼。
但那些二次伤害,和爆炸中心那个直径超过数百米的巨大赤红陨石坑相比,实在是小儿科倒甚至让人懒得去理会的损害。
热量蒸发的水汽在陨石坑周围喷发,陨石坑中像是刚刚经历了火山喷发一样,化作熔岩的赤红色液体在周围不安的流动,冒出一个个溅射高温岩浆的小泡。坑洞的最中心,最深处,灰色的少年站起身,包裹在身上的护壁光滑到像是一个泡沫,身上的大衣甚至不需要掸掸灰。
护壁外,聚集过来的岩浆深度已经超过了瑞斯狄的脚背,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接下来自己如何脱困上。
他扭过头,看向旁边被冲击夷平的大地。在无数碎片残骸中,有一处什么东西突兀的鼓了起来。
某种纯白色的,就算说那是人造物也纯净到太过完美的物质,像是一个蛋壳一样,从冲击和无数的瓦砾之中保护着里面的什么东西。
“(四十七米。糟糕,打歪了……)”
小声喃喃,瑞斯狄迈开脚步。护盾挤开岩浆,在瑞斯狄脱离这片岩浆湖的同时水溶消散。
在距离那颗白色的“蛋”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时,瑞斯狄缓缓开口。
“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天使之力」也不是无限量供应的,能不能请你乖乖放弃,把自己的命交出来呢?放弃的专家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喜欢的关键词,白色的“蛋”晃了晃,从面向瑞斯狄的正前方慢慢裂开。圆滑的蛋壳不断分解又再次连接,化作了六枚洁白的羽翼,而在那羽翼的根部,出现了一位穿着睡衣的女性。
松软的茶色长发,温柔的笑容,但她那似乎不会反光的眼中映照着深不见底的黑暗。看似是与她背后的羽翼配套,她的双腿也由相同的纯白物质构成,膝盖处生长着艺术品般的白色羽翼。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证明那双腿与后面的羽翼是某种人造物的话,也就只有她腿上的那一排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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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攻「放弃」的黑暗科学专家,木原病理。
“啊啦啦,看来这次是位对我很了解的先生呢,您也是「格雷姆林」中的一位吗?”
“一个小时前还算是吧,现在就算我这么自称,那帮家伙估计也不会放过我了。”
瑞斯狄耸了耸肩。
“虽然我完全不在意。”
“太好了,正巧我也不是很在意。”
木原病理微笑着,在胸口轻轻拍了下手。
“但如果您想让我放弃的话,自己不先放弃些什么可就说不过去了哦?”
“我已经打算为了你放弃掉五分钟了,这部分我还想赎回来一点,所以,”
瑞斯狄抬起右手,一并长度接近两米的灰色太刀出现在他手中。
“能请你死的快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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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缩在一夜怀里的小小女仆发出了一点都不在乎礼节的惨叫,而用身体护着她的一夜,这会儿也龟缩在一个看起来还挺结实的金属墙后面。
至于旁边的某位忍者小姐,她好像还有一点属于自己的自尊,自己找了个角落把自己保护了起来。
暴风和冲击已经过去,但耳朵至今还嗡嗡作响。一夜伸手摸了摸耳洞,里面湿乎乎的,耳膜多半是辞职了。
虽然对于别人来说,这会成为影响下半生的大问题,但反正这具身体过不了多久就会自顾自的把耳膜长回来,比起自己,一夜更担心两位女士的耳朵是否健在。
“……到……发生……了?”
感觉到危机好像过去了,云川鞠亚从一夜怀里探出小脑袋,从一夜手臂里挣脱出来,趴在断开的金属墙壁上,踮起脚尖探出头。
“………哇!………面……平……”
有点无奈的一夜撑着膝盖站起身,把鞠亚的脑袋按下去,看着外面被冲击吹的倾倒的建筑废墟。
“我的耳膜破了,听不见你说什么。”
哦呀?虽然平时感觉不到,但果然骨头是会传声的,而且少了外界的干扰,反而让自己的声音感觉起来更向量和沉闷了。
“……诶!?……事…吧?……医……”
“没关系,过一会儿就好了。”
鞠亚还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在一夜边上担心的转来转去,这么看来她应该是没受伤。至于忍者小姐那边……她好像在东张西望的索敌?总之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吧?
叹了口气,一夜的目光指向远方,爆炸和冲击传来的中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次破坏,但还是不要和对方扯上关系比较好。
“我们快点走吧,那玩意儿要是落在我们头上估计连骨头都留不下来。”
摇摆着的女仆装像是吓了一跳一般剧烈晃了一下,鞠亚快速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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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枚白色的羽翼,在充斥着废墟的「旷野」上微微鼓动。原本应该拍打到木原病理身上的暴风雪,被缠绕在其上,原理不明的微风也好、力场也好,某些不可知不可视的「原因」,引导向了「暴风雪的前进路径被扭曲了」这一结果。
“这些漂亮的翅膀本来还有更多的功能呢,比如折射阳光释放杀伤紫外线之类的。不过今天天气不太好呢,真可惜啊。”
木原病理用轻柔的声音,优哉游哉的说着。
「未元物质」,这种崭新的力量带来的满足感,充斥着她的全身。
她背后的羽翼像是拉满的弓一样展开弯曲,注入力量。
“所以,请允许我用稍微野蛮一点的方式,就请你赶快放弃吧。”
没有声音,因为这是不需要的「性质」。连接在木原病理背后的翅膀爆发性的延长,化作超过二十米的巨剑,毫不犹豫朝着瑞斯狄的眉心刺过去。
“出力还不如垣根,让你和我打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少年的身影消失了。
然后,
木原病理的大脑被一种异样的漂浮感占领。
天空在翻滚,视野在不断乱晃,先是上升,然后无力的下落,然后,木原病理的双眼,捕捉到了自己还在呆呆站立着的,背负白色羽翼的身体。
头被砍掉了。
仅剩一个头的木原病理立刻理解了这个状况。
然后,她轻轻笑了出来。
“你也很天真呢,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哪位,但姑且要好好确认一下敌人的……”
噗呲!瑞斯狄手中的长刀刺穿了木原病理的脑袋。那颗头颅像是被高温的铁签子刺穿的太妃糖,变成了白色的糊状物,软塌塌的在地上流了一滩。
但是,被斩首的身体还站着。
而且,被切断的脖颈处,根本没有流血,那不自然的断面不断膨胀鼓起。
随后,仅仅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那些隆起的白色物质像是被模具捏整齐的橡皮泥,变成了木原病理头的样子,还顺带上好了色。
“性子真急诶,好好听完别人说话才是礼仪哦?”
超速再生。
木原病理仰赖第二位「未元物质」构成的部分不止是双脚,改造遍及全身。木原圆周似乎因为摧毁了木原病理的上半身就感到满足,然而即使木原病理的心脏被压烂或肝脏破裂,都只要一个指令就能修复。
“我说了,给你预留五分钟,已经过去五分之一了。”
瑞斯狄朝着重新生成头部的木原病理看过去。
灰色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甚至连无聊都显得多余的眼神。
微微颤抖了一下,木原病理立刻扇动翅膀冲上高空,同时向着瑞斯狄举起自己的右臂。
“形状变化,参照飞棍。”
就跟投飞镖一样,一般来说为了精度,只能用手肘之前的部分。一切手臂发力技巧,事实上都要用到身体的重量和旋钮产生的势能,一般情况下,只靠前臂力量的投掷,飞行距离及威力都会受限。
但是,肉体改造打破了那样的理论。
木原病理的右臂侧面,长出了某种类似皱褶的东西。飞棍。如果是她那加入「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自在飞翔」的未确认生物推测构造的手臂,就算只用投飞镖般的动作轻轻释出飞镖,也能准确地命中并贯穿一千米外的金属货柜。
她的右手,抓住了背后挥舞的翅膀飘落的“羽毛”。硬度和韧性以及不合常理的数值组合,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某种幻想物质」组成的“羽毛”。
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感到恐惧了吗?木原病理的脸微微扭曲。
“我们「木原」的主要敌人被设置成了「格雷姆林」,你只能为自己加入了那种组织感到后悔啰?所以,请你赶快彻底放弃吧!”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超长距离的破甲狙击,像是加特林开火一般,毫不留情的全速倾泻在瑞斯狄身上。
无数羽毛排成整齐的一队,朝着瑞斯狄发射过去的景象着实诡异,但是,
“都是被你自己玩剩下的招数。”
“?”
赤红色的透明薄膜摇晃着出现在瑞斯狄身前,足以撕碎货轮集装箱的羽毛在碰到那层薄膜的同时,像是游戏渲染失败了一般,连一丝一毫的特效都没有,理所当然似的,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连一点点渣滓都不剩的抹消掉了。
微微摇了摇头,瑞斯狄抬起手,伸出左手的食指,非常不礼貌的指向木原病理的眉心,同时嘴唇轻启。
“「rotmulaag(龙吼)」”
闪光在刹那之间爆发,随即立刻消失,甚至让人以为自己的眼睛产生了错觉。但是,瑞斯狄食指的前方,上空,那片被撕开大洞的天空却强烈的彰显着「刚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路过了」。
有什么东西从上空掉了下来,啪唧一声摔在地上。
一条白色的,长有羽毛的,由未知物质构成的女性大腿。
“……歪了?我讨厌浪费啊……”
瑞斯狄有点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尽管那些根本就不是由蛋白质和角质层构成的毛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朝着习惯的方向发射居然会打偏,但面前那条断口在不断膨胀,生长的大腿明显不是什么看起来有利于心理健康的东西。
再次举起左手,小小的灰白色光球在指尖聚集。
“如果你把她杀了,我会很困扰的。”
瑞斯狄顿了一下,这个声音说熟悉倒也熟悉,毕竟曾经在「格雷姆林」里也算是同事了。他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没赶上吗)……木原加群,真的有必要为这种家伙寻死吗?”
目光前方的那个人穿着长度直到脚踝的白色大衣,戴着全罩式头盔。脚步中透露出一种接近压抑的平静,即使看到了那条放在生化危机里都显得恶心的大腿,他也完全不为所动。
“她准备了棋子,害死了我的学生,结果,被塑造成随机杀人魔的那孩子,原来也是其中一名被害人。”
木原加群的步伐很稳定,语调中却隐隐飘散出抑制不住的愤怒。
“……我没有多加考虑,就将他当成恶人并葬送他的生命。让那个也是被害人的孩子,留下了再也无法磨灭的污点,连死后纪录都被当成随机杀人魔。所以这是我起码能为他做的复仇。当她和我两个加害者都倒下,才算成立的复仇。”
那是最为异端,最为温柔的「木原」,抛弃自己作为「研究濒死体验的木原」所积累的一切,成为一名小小的,普通的教师的故事。
木原加群。
他原本专攻的是分析人类在濒死体验时浮现眼前的不可思议影像。在此过程中,他当然也研究了「安全停止心脏的方法」及「使安全停止的心脏跳动的方法」。
就结果而论,即使他都让实验对象起死回生了,但单纯就「停下人类心脏的次数」来看,他在「木原」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就是拥有这种传说的男人。
其他人无法从外部判断他的人格。
和其他多数「木原」不同,他那种从不将自我显露于外的人,对世界而言或许算得上一种救赎。他那奇异的思想是种诅咒。如果那种思想显露于外,学园都市甚至有可能转变为不同形态。
他就是那么惊人的「木原」。
思想、恶行、功绩。在上述层面,无疑都是最高等级。
木原加群十几岁时,就刷新了「木原」的恶性这项纪录,但是在进入二十岁前,他突然停止了对濒死体验的研究。理由不为人知(毕竟就算他用言语来解释,但他即使在“木原”之中也算鹤立鸡群的“木原”,其他人未必能理解他的想法),但面对别人的询问时,据说木原加群只回答了一句话。
就算有了成果,代价也不相符。
什么是成果?什么是代价?他人完全不得而知,但这句话似乎对他造成相当大的冲击,让其他众多濒死研究者几乎放弃他们的研究志业。不过似乎有人推测出另外一个极为平几的答案。
也就是:木原加群是否注意到,自己所操纵那些生命的价值与重量?
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反而会归纳出如此简单的答案?或者纯粹是实验过程中耗损的「木原」产生了故障?
出现这些毫无根据的推测,其中一个理由,或许就是舍弃研究职的木原加群,决定走上平凡无奇的教师之路。
如果找出以前的纪录,就能发现木原加群曾有一段时期以「防止落榜」的身份活动过。那是学园都市的安全网制度之一,是指主要目的在防止不上学的学生,因为学力方面跟不上而无法回归校园生活,而专程到宿舍教导学生的教师。
实际上因为他的活动而回归学校生活的学生,男女总共三十二名。
在“防止落榜”的教师中,他以一名教师身份单独达成的人数而言,可说是破格的纪录。
关于木原加群为了踏入学生内心领域所使用的话题,基本上都是都市传说。但就这点来说也有「各种臆测」在流传,其中甚至还有那是为了散布「含有为了让学生们远离木原这些学园都市危险黑暗的隐喻性警告」这种说法。
对木原加群而言左右命运的重大契机,是在三年前的春天。是他以「防止落榜」身份带着一名成功回归校园的学生,回到他原先就读的小学时所发生的事。
碰巧有个带着刀的随机杀人狂来到那里。
那个人的名字已经从纪录上删除,但可以知道他似乎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当时,因为与一般学生上学的时间带重叠在一起,因此似乎有相当多学生聚集在校舍外。而维持治安的警卫也无法照顾到大范围内四散的所有学生。随机杀人狂毫不犹豫地展开行动。木原加群就站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然后,一直都默默受到学生敬重的老师,为了保护学生而解放了「木原」。
他双手抓起插在旁边花坛里的巨大铁铲,毫不迷惘地直线冲向随机杀人狂。透过对下颚造成轻微冲击,对意识造成伤害,带给杀人狂一种据称与鬼压床有密切关联,类似入眠时幻觉的效果。转瞬间,他对行动确实停止,且毫无防备的杀人狂出手了。
连续出现金属质感的打击声响。
验尸解剖的结果,发现杀人狂的头盖骨有五处凹陷。对于那种不会造成疼痛的完美死因,据说法医还表示出「他难道是看着人体解剖教科书在杀人?」的感想。
虽然木原加群拿着沾满鲜血的铁铲向警卫自首,但判决结果认定他是正当防卫,因此获判无罪。检方也没有提出上诉,甚至连他的教师证照都未被剥夺。
然而,实际上木原加群并没回到工作岗位。
在未遭上诉就结案的当天,木原加群就寄了一封写着要主动辞职的电子邮件给学校,当同事造访他的公寓时,才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当时,对学校里的学生而言,木原加群是个“不顾自己立场,保护学生生命的英雄”。当时他的同事也说:他选择离开,或许是想阻止有人对杀人这种手段产生憧憬。
后来,木原加群行踪不明。
后来,名为贝鲁西的「格雷姆林」魔法师,出现在了学园都市的对面。
而本该温馨的故事,却以木原病理处于兴趣的干涉,收获了最为黑恶的果实。
“鞠亚会伤心的。”
“她不应该为我这样的人伤心,没有人应该。我完成我的赎罪,之后,只要随着时间被别人忘记就好。”
瑞斯狄盯着木原加群,即使隔着头盔,他都能感受到这种超越赴死的强烈视线。
瑞斯狄叹了口气,手指尖的小小光球随之消散。他把手插回外套的兜里,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
“如果能这么简单就忘记的话,我也不会痛苦到现在了。”
他的背后,木原加群并没有给予回答。他盯着不远处不断膨胀的肉块,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紧的间隙里,激发出淡蓝色的光之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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