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的车架一路行到皇城之中。

天色已晚，龙首原华灯璀璨。

痛苦过一次的长孙，简单的收拾一下，端着一碗莲子粥，在太极殿外徘徊。

“慧心，能看出来吗？”

长孙有些担心，她肿胀的双眼若是被李二看到，肯定会受到一番诘问。

透过灯光，慧心打量了一番后摇摇头。

长孙这才放心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走进太极殿。

“陛下，夜这么深了，还在忙？”

长孙盈盈笑意，莲步走来。

李二见是长孙，顿时笑了出来：“唔！还有几个考生的卷宗，看完再休息。”

说这话，李二熟练地接过长孙端来的莲子粥。

“你大病初愈，没必要给朕再做这些吃食。”

李二笑着说道，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停下。

“无妨，孙先生说了，要臣妾多散心，多动一动。”

长孙站在李二身后，捏着他的肩膀：“今科如何？”

李二放下莲子粥，连番点头道：“好，好啊，学子才华不浅，有几个学子的文章当真精彩纷呈，尤其是李……”

说到这里，李二忽然止住了声音，他的目光看向桌头顶端，那里摆着一份卷宗。

“怎么了？”长孙捏着肩膀，询问道。

李二犹豫片刻后，嗤地一笑：“不说了，此人……”

“此人会影响你的病情，还是不说的好。”

长孙闻声，一下便明白是什么情况。

她故意笑道：“臣妾又不是纸做的，哪有这么不经事啊。”

李二转头看了一眼长孙的脸色，而后说道：“也罢，就让皇后也看看。”

李二伸出手，将桌面顶端的卷宗拿了过来。

“《少年大唐说》？！”

长孙眉角一翘，身子微微一震。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毅的文章。

之前听房杜二人说起过，也见过临摹的版本，可真正的原迹却属头一回。

“对！少年大唐说。”

李二似乎很是兴奋：“朕初时读起来只觉得快意无双，豪迈之极，堪称千古奇文！”

捧着卷宗，长孙皇后的双手微微颤抖。

卷宗上的字迹或是清秀，或是俊奇，或是凌空腾飞，或是直入九天。

端正中兼顾飘逸，秀丽中满含豪迈。

身为母亲，长孙皇后看到李毅的文字，不禁心里震荡难忍。

情急之下，她热泪盈眶。

李二本是在看其他考生的卷宗，却听到身后长孙隐隐抽泣，不禁大为奇怪。

“观音婢，你这是……”

李二有些手足无措，在朝堂上他是一言九鼎的帝王，但在深宫大院，他只是一个丈夫。

长孙强忍着内心的苦涩，说道：“好文章，若我大唐二郎都是这般，天下何愁不定！”

说过之后，长孙皇后又接道：“不过，这位学子，我知道。”

“哦？”

李二忽然好奇地询问：“今日下午，在文华殿？可曾见过他本人？”

“不曾。”

长孙皇后淡然地回道：“臣妾不过是听到他的名字，想起了毅儿，才多注意了些，并没有让他觐见。”

“唔~”李二点点头：“下午首科殿试，如此才华横溢的学子，想必让那未老匹夫也大吃一惊吧？”

长孙点点头，同时她看向李二：“二哥，你说，如果毅儿回来了，那……”

李二刚拿起毛笔，悬停在空中，疑惑地等着长孙的后话。

“臣妾在想，如果毅儿回来了，他和承乾该如何处置？”

李二微微一顿，将毛笔放下手，环抱着长孙：“太子之位早有定数，若是上天开恩，送毅儿回来，做个安享万世的王爷，也不错。”

“可……”

长孙听到这个答案，急道：“可承乾……能饶得了他？”

历代皇统，最注重继位的正统性。

李毅归来，受到最大威胁的人是李承乾。

顶着二皇子的名头当太子，流言蜚语都足够让李承乾崩溃的。

李二淡然一笑：“谁知道毅儿，现在又在何方呢……”

长孙皇后眉头紧蹙，李二的回答并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今日里，有那么一刻，我恍惚觉得，那位学子就是毅儿。”

长孙试探性地说道：“不过，臣妾也知道，这可能只是妄想。”

李二双臂后垂，挺直腰板：“观音婢，你这都是多想了，而且就算真的是毅儿，有这等才华不是应该高兴吗？”

长孙摇摇头：“臣妾不敢看，臣妾担心，如果真是毅儿，到时候真不知道他和承乾，该如何……”

“都无妨。”

李二极其豪迈地站在太极殿台阶上，目光眺望远方。

“才华横溢也好，智谋超人也罢，朕都不在意。”

“李家皇统，从不看身份地位，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长孙闻声，心中一阵猛跳：“这么说，就连承乾……”

“不错！”李二挥挥衣袖：“无能者，顶着太子的身份也不行。”

“想要继承大位，就先来挑战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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