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中队出动了两个小队和特勤小队。
三辆越野车和两辆防暴车很快上了高速公路,计划经库尔勒到阿克苏,再沿和田河南下,穿越沙漠公路,抵达通古孜巴斯特附近的那个恐怖分子训练营。
他们的行进速度非常慢,凌子寒把那种京城中所谓“贵族子弟”的少爷脾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只要一遇到村镇,他必定命令车队停下来,嫌坐车坐累了,要下来走动一下,歇一歇,若遇到当地有什么卖民族饰物或者手工艺品的小店,还必得参观一下,啧啧称赞一番。
他不像其他队员那样穿沙漠迷彩,而是穿着墨绿色军服,中校军衔极其惹眼,可他整个人看上去却没什么精神,一举一动根本不像个军人,完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那些队员们都显得很不耐烦,但又碍于他是此行的最高长官,只得勉强服从,停下车来,懒洋洋地抱着枪,瞧着他闲逛。
柳涌则舍命陪君子,一直跟在他身旁,陪他一起逛商店。二人都是文质彬彬,瞧外表很像是稚气未脱的孩子,一路有说有笑的,欣赏着那些十分美丽的民族用品。
这哪里是出征?根本是在游山玩水。
走了整整一天,才拖泥带水地到了库尔勒。凌子寒嚷着累,不肯再往前走,便到城边的兵站里住了下来。
柳涌对凌子寒笑着说:“依明这下只怕要急死了。”
凌子寒微笑:“我们多么体贴他,慢慢地走,以便他能及时赶来伏击。”
柳涌笑得前仰后合:“就是,就是,呵呵,我们可以得个公平竞赛奖。”
他们旁边的三个小队长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走得更慢。车队刚出库尔勒,凌子寒居然命令队伍拐到焉耆县城西南面约三十公里的锡克沁千佛洞去,随后兴致勃勃地跳下车,跑进去游览参观了一番,好半天才出来。
柳涌好笑得不得了,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那些“银狼”中队的战士都百无聊赖地在外面等着,已经有人怨声载道了。
等到日落西山时,他们的车队才驶进阿克苏,径直跑到那里的兵站里投宿。
他们每到一地,当地的军警对他们都非常热情,凌子寒肯定依明不敢在城市里露头,贸然袭击他们。
从容地休息了一夜,他们便从阿克苏出发,驶上沙漠公路,进入了塔克拉玛干。
从这里开始,每一公里都是险境,整个“银狼”中队的战士们都全神戒备。
塔克拉玛干沙漠位于塔里木盆地,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面积三十三万多平方公里。现在,横穿沙漠的公路有三条,一条北起轮南油田,南到民丰,第二条从塔中油田到且末县,第三条从阿克苏沿和田河直到和田市。
他们现在便是在第三条沙漠公路上疾驰。汽车在水泥路面上飞驰,两边是一浪接一浪的沙丘,那感觉犹如泛舟大海。
凌子寒坐在越野车的后座,一直看着窗外。
一路上,沙漠风光无限壮美。金色的浩瀚沙海无边无际,复合型沙山和沙楼宛如栖息在大地上的条条巨龙,而塔形沙丘群则呈现出蜂窝状、鱼鳞状、羽毛状,变化莫测。
沙漠公路的两边是胡杨林,这是一种具有极强生命力的植物。已是初冬了,胡杨的树叶变成了金黄色和淡黄色之间层次极其丰富的颜色,一路在冷风中哗啦啦地响着。在树干与树干之间,能够看到外面连天的漫漫黄沙,壮观无比。在沙漠中间,偶尔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河水,缓缓向前流淌。
和田河边的胡杨树皆为次生林,大部分树型呈塔状,枝叶茂盛,此时通体金黄剔透,再加上起伏的沙丘线条,随时进入眼帘的都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在远远的沙漠中,也经常可以看到胡杨树静静地伫立在沙丘上,顽强地伸展出璀璨金黄的生命。
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彼此更相隔很远,他们车队的前后都看不到其他车。本是畅通无阻,他们的行进速度却不快,显得有些谨慎。
凌子寒装着欣赏沿路的风景,脑中已将超常的感觉触角远远地伸了出去。“银狼”中队携带的车载雷达和多功能军用探测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而他却已感觉到危险正越来越近。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沙漠腹地。沿路荒无人烟,全是连绵的沙丘,正是设伏的理想地点。
突然,凌子寒感觉到前面有一大片浓烈的杀机,便立即命令车队停下。
虽然他是这只队伍中军衔和职务最高的长官,但是行动的指挥官却是柳涌。不过,他既然发了话,大家还是听从了。
车队停在路边,凌子寒装作下来欣赏风景,伸了个懒腰,又活动活动手脚。柳涌耐心地跟在他身旁。
凌子寒轻声说:“前面有埋伏。”
柳涌一愣,回到车里问探测小组:“发现什么动静没有?”
负责电子监控的小组仔细看着车载雷达和多功能探测仪,这才隐隐约约地看出来,远远的,确实有人埋伏在公路两边。显然对方配备有先进的反探测设备,令他们观察不到详细情况。
柳涌拿出一瓶水,走过去递给凌子寒,疑惑地问:“凌副,你怎么会知道前面有埋伏?”
凌子寒边开瓶盖边淡淡地说:“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就是直觉。在那边埋伏的人估计有一两百人,全都心怀杀机。那种气息太强烈了,隔老远就能闻到。”
说着,他喝了一小口水,含在嘴里,等水变得温暖了,才咽下去。接着,他又侧了侧头,却在那片杀气中感觉不到异样的强烈,于是判断道:“依明不在。”
柳涌惊异得瞪大眼睛,瞧了他半晌,佩服得五体投地:“是特异功能吗?”
“不会吧?我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凌子寒失笑。“可能他们是特意针对我的,所以我能感觉到。”
柳涌点了点头,微微一皱眉:“这次一定不是乌合之众,依明绝对会调集那些他派遣进来的骨干分子。那些人多半都在国际恐怖组织训练营里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潜入进来是为了发展这里的恐怖势力,制造血腥暴力事件。嗯……一两百人……依明又不在……”他沉吟着,为了凌子寒的安全,想下令撤离。
“如果我们不被包围,依明是不会露面的。”凌子寒看着他,微笑道。“这一两百人要真的是依明派遣进来的骨干,正好一网打尽。这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辉煌战果,恐怖组织却要元气大伤了。”
柳涌也明白这一点,笑着点了点头,凝神思索对策。
这时,车上负责探测的小队长下了车,拿着一袋面包递给凌子寒,一副殷勤侍候长官的模样,嘴里却轻声说:“凌副,柳中队,他们开始实施全频带电子阻塞干扰,我们的通信系统和与卫星联接的其他系统全都瘫痪了。”
凌子寒很自然地接过面包,慢吞吞地打开,撕了一小块下来,文质彬彬地咬了一口,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卫天宇发明的那些极为先进的电子装备,可惜他现在手上没有,不然一定可以突破对方的干扰。
柳涌听到敌人居然带来了如此先进的军事设备,不免有点意外,喃喃地说:“看来,这次依明是志在必得。”
凌子寒点了点头:“我们还怕人来多了,会吓退依明,他却是准备好了对付整整一个中队。”
柳涌立即征求他的意见:“我想派人掉头赶回阿克苏,将这些情况报告给林大。你看呢?”
“好。”凌子寒马上同意。“派一个小队回去,防止对方在途中阻击。”
“一个小队?”柳涌有些犹豫。“是不是有点多?我们这里的力量太弱了。”
凌子寒坚持:“如果人少了,他们很可能一个也到不了阿克苏。”
柳涌当然明白敌人的凶残,只略微迟疑一下,便决定遵照凌子寒的命令,派一个小队回去。
凌子寒问他:“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据险坚守的地方?”
柳涌立刻叫过来一个在阿拉尔长大的队员。
这个维吾尔族战士告诉他们,从这里往东南,大约七、八公里,有一个早已废弃的小城,估计是早年的居民点,后来被风沙蚕食,里面的居民便全都迁移出来,搬到生活条件更好的地方。那个小城修建在被风剥蚀得像个方台的小土山上,四周有围墙,当然大部分已经倒塌了。
柳涌和凌子寒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将敌人引到那里去。
柳涌立刻派一个小队开着一辆越野车和一辆防暴车赶回阿克苏,要他们一出电子干扰区域就立即和林靖联系,向他报告有关情况。
按计划,现在野狼大队的其他中队已经分路悄悄赶来,就隐伏在沙漠边缘待命。
柳涌告诉那个小队长,务必冲破敌人可能会有的阻截,将这里的所有情况详细报告给林靖,并且约定,他们一旦证实依明到了,就以特制的信号弹“狼烟”为号。
这个小队立即行动,开着越野车和防暴车迅捷掉头,疾驰而去。
凌子寒和柳涌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一直站在路边笑嘻嘻地聊天,随后又指指点点,像是在谈论风景,神态十分轻松,让那些正远远地举着望远镜观察他们的人心下一片茫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指挥这次伏击行动的恐怖组织指挥官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担心那个公子哥儿会怕苦怕累怕死,不再往前走,也掉头回阿克苏,便下令伏击的人悄悄向那边移动。
凌子寒感觉到杀气正在逐渐往他们这边过来,便低声告诉柳涌:“他们来了。”
这时候,不但是他,连柳涌也感觉到了那股浓烈的杀气,只有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而且都心藏杀机,才会有这样的杀气。
他们立刻转身上车。
两辆越野车和一辆防暴车在路上掉头,往回驰去。
那些本来打算埋伏的人顿时急了,也顾不得被发现,起身便狂追而来。
两枚反坦克火箭弹破空而至,直奔最后面的防暴车。
这辆车的司机反应非常快,立刻急打方向盘。车子避过火箭弹,却冲下路基,卡在两棵胡杨树之间。车上的战士迅速推开车厢门,一跃而下,分别找到隐身之处。卧倒后,他们便朝那些进攻者开枪射击。
前面的车也就只好停下。
柳涌命令车上的队员全部下车,然后指挥司机将越野车开下路基,让其深陷进沙地或卡进胡场林,不让恐怖分子利用。
对方的数百名恐怖分子也向他们开了火。
一时间,各种老式和新式的冲锋枪、步枪互相对射,弹雨横飞,不时有手雷爆炸,“银狼”中队的连发式火箭弹更是不断向那边发射,顿时掀起满天沙雨。
柳涌这边只有六十多个人,在这种平坦的地势中,根本无法抵挡住敌人三倍的兵力。他立刻命令三个小队长,陆续向东北方向撤退。
凌子寒不再发出任何命令,只是端着突击步枪,冷静地向敌人射击。
他一向的习惯是打短点射,现在也依然如此,并不打算为了掩护身份而浪费子弹。他几乎是弹无虚发,每打出去一个点发,就有一个敌人倒下。
这时,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柳涌正忙于用手势与三个小队长沟通行动方案,无暇注意他,另外的战士都在与敌人紧张对射,更加没有去留心他的枪法了。
现在,对方发射出的干扰电磁波已经全面覆盖所有的通信频率,使他们的通信系统完全不能使用,他们只能通过手势进行交流。
很快,行动方案确定下来。
柳涌带领几个战士,护着凌子寒率先退出战场,向东北方向那个废弃的土城奔去。
接着,三个小队互相掩护着,相继退出战斗,随后跟来。
数百名敌人这时已经知道凌子寒就在这只小小的队伍中,看见他们退入沙漠,似乎已身陷绝地,顿时欣喜若狂,大声呐喊着追击过来。
冷冷的阳光下,大沙漠静静地闪烁着死亡的华丽光芒。枪声、爆炸声和狂叫声撕裂着犹如凝固了的沙漠空气,远远地传开。
沙尘飞扬,每一步都要陷入沙地,无论是退却的还是追击的,人人都步履艰难,速度迟缓。手榴弹和火箭弹在空中穿梭,剧烈的爆炸溅起冲天的沙柱,不断有人受伤倒下。
“银狼”中队的人都知道敌人的残忍,绝对不能让一个伤员落入敌人手中。这帮毫无人性的恐怖分子会砍掉战士的手指,剥掉他们的头皮,或者乱刀齐下,让他们死得非常痛苦惨酷。
为了跑得轻巧,凌子寒脱掉了沉重的防弹衣。他让柳涌不要再保护自己,也不肯先撤,坚持要他立即派人带着伤员们先走。
柳涌有些犹豫,凌子寒顿时火了,严厉地对他说:“你如果不能当机立断,我就立即剥夺你的指挥权,接替你指挥。”
柳涌不由得一愣,这时的凌子寒再也不是一直以来的文弱书生了,他身上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柳涌不再迟疑,立刻命令一个小队护送伤员先撤,另外的人断后。
忽然,追兵的后方沙尘滚滚,一支骑兵居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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