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港日报》图文并茂地以整版的篇幅进行了报道,“继皇后酒店被一群蒙面的持枪歹徒洗劫之后,辉煌夜总会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据说两边遭劫的手法都一样,大群歹徒身穿黑衣,手持冲锋枪,一冲进大门便先对着天花板扫射,似乎是让客人有余暇逃生,然后才与场内保安发生激战。媒体纷纷分析,光顾这两家娱乐场所的客人大都是富豪或官员,而劫匪的这种行为显然是不希望那些富贵之人有所死伤,所以他们不是普通的劫匪,倒像是目的明确的寻仇。有胆子大的电视新闻记者猜测,风闻这两家的幕后老板是两家不同的帮派,因而有可能是双方互相袭击。
有经济学家开始分析这两家南港最大最著名的消费场所被洗劫后,将对南港的GDP有何影响。而警方则再三表示,他们会加紧破案,尽早缉捕凶手,并向市民保证,南港的治安状况依然良好,请他们放心出行以及消费,不用害怕。周屿也在记者采访时笑得十分灿烂,并表示一定会加快重建皇后酒店,为进一步振兴南港经济做出贡献。
道上则有消息不胫而走,五梅帮刚从海上秘密运到的大批“冰糖”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损失高达2亿美金,是谁干的却不清楚。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敢做到这么狠的人多半是日月会里那两个英俊漂亮的煞星,但没有证据的话,谁也不敢乱说。五梅帮的三位当家已放出狠话,只要找出放火的人,一定会连剥他三层皮,并杀光他全家。
对此威胁,周屿和洛敏却满不在乎,这两人在B国无亲无故,都是光棍,对于“杀光全家”云云,根本无关痛痒。当然,如果有人问起,这二人也是一脸茫然,称自己当晚是在辉煌夜总会砸场子,根本不知郊外大火是为哪般。
无论如何,五梅帮现在更是对日月会恨之入骨,眼看着规模空前的黑帮战争已是一触即发,政界高官顿时感到坐立不安。B国总统召见了国民议会议长李源,客客气气地请他出面缓和当前紧张的局势,以免国内和平发展的局面被破坏。李源也给他面子,答应先了解情况,尽量从中斡旋,避免开战。
其后的一周时间里,江湖上风平浪静,虽然暗潮汹涌,但表面上到底还是相敬如宾,没有正式撕破脸。这一切,全仗李源亲自出面弹压。他做为B国黑道的精神领袖,有着不可动摇的威势。五梅帮的三个当家人与他相比,仍然只能算是后起之秀,这个面子还是不得不给的,因此暂时隐忍,没有动手。
就在皇后酒店清理干净,准备重新装修之时,周屿接到了李源的电话。他将南港的事务交代给了孙竞后,便和洛敏一起,带着凌子寒去了溪罗。
从南港到溪罗,走高速公路大概需要6个小时,他们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一路上,周屿都和洛敏轻松自在地开着玩笑:“哎,阿敏啊,人家说了,要杀光我全家,你是我老婆,那可是跑不掉的。”
洛敏嗤之以鼻:“嘁,人家也说要杀光我全家,你也是我老婆,还不是照样躲不开。”
周屿坐在副驾位上,闻言拍了一个他的后脑勺:“找死是吧?到底谁是谁老婆?”
洛敏哈哈大笑:“反正咱们互为家属,人家要杀光你全家还是我全家都无所谓。”
周屿回头看了凌子寒一眼,笑道:“阿彦,你也算是阿敏全家里的一分子哦,怕不怕?”
凌子寒腼腆地笑着,摇了摇头:“不怕。跟表哥在一起,我就不怕。”
“哈哈,这话说的,阿敏挺给人安全感的嘛。”周屿看了洛敏一眼,调侃地说。“阿彦是不是爱上阿敏了?”
凌子寒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对表哥……不是那种……他是我哥哥……”
洛敏爽朗地笑道:“阿彦,别理他,你就爱我了,怎么样?屿哥你想怎么样?”说到后来,他一副耍无赖的调调。
周屿忍俊不禁:“你别激我啊,当心我一刀下去,让你变了太监。”
洛敏笑道:“那我就一枪打爆你的头。”
周屿回头看着一直含笑听他们讲话的凌子寒,笑着说:“阿彦,你看你多厉害,还没怎么着呢,我跟你敏表哥已经准备动刀动枪地决斗了。”
凌子寒眨了眨眼,认真地问道:“那个……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他那叫栽赃陷害。”洛敏轻松地笑着,稳稳地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凌子寒坐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蜷在后座睡着了。
周屿看他跟个小猫似的,可爱得很,不由得笑了笑,放轻了声音,跟洛敏讨论起正事来:“你看这次源叔叫我们去溪罗,是跟五梅帮那三个杂碎握手言和吗?”
“有可能。”洛敏看着前方的路,神情很冷静。“我们跟他们讲和当然无所谓,到底是他们这次吃了大亏,只怕他们不肯善罢甘休。”
“嘿嘿,难道我们还怕了不成?打就打。”周屿握了握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洛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们南港闹成这样,为什么溪罗会那么平静?你说郑西仝他们凭什么能跟五梅帮友好相处?”
周屿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郑西仝是日月会溪罗分会的会长,与周屿一南一北,各占半壁江山。李源进入政界后,表面上是退出了日月会,实际上仍是会中的老大,而他们两人就一直在别苗头,分上位,打算在李源彻底退位后争那个龙头的位置,因此一向是谁看谁也不顺眼,战时一致对外,和平时期就是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个情况就连外界都有所耳闻,许多道上的大哥都清楚,日月会的南派与北派是有芥蒂的,有不少人都等着看他们闹内讧的笑话。不过,李源却是掌控有方,这两个得力干将虽然闹了数年,但从来都没有挑战过他的底线,因此他还是很容忍,一直都放手让他们去做事。
最近这两年来,与五梅帮斗得最凶的说起来还真是周屿他们,郑西仝却在北边与五梅帮有点和平共处的意思。
想着想着,周屿冷哼了一声:“阿敏,你不提我还真没去多想这事。看来,这次我得提醒一下源叔,看姓郑的是不是与五梅帮私底下在搞什么名堂。哼,多半是签了什么割地赔款的协议,咱们日月会可别被他给卖了。”
听到最后一句,洛敏忍不住笑了起来:“源叔宝刀不老,郑西仝那个兔崽子搞个小名堂还可以,想在他老人家眼皮底下偷偷玩什么大花样,我看不太可能。”
“嗯,我想也是。源叔多精啊,嘿嘿。”周屿笑着点头,却又沉思起来。
从高速公路下来,车速很明显地减慢。凌子寒被刹车的力道弄醒,勉强坐正了,看着汽车进入溪罗。
他们没有去市区,而是直接往北郊的上清园开去。
凌子寒从资料上大致知道这里的情况。这一带是名副其实的富豪社区,环境营造得十分优美,山水相间,玲珑剔透,以精致的中国江南造景而闻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木春风、水中倒影,美丽的湖光山色令人悠然忘却红尘俗事。社区里只有16幢豪华别墅,每幢别墅都仿造了不同国家的建筑经典,被称为“世界建筑画廊”,其设计获得了国际建筑师协会金奖。
李源事先关照过,他们的汽车便直接开进了这个保安措施十分严密的社区,穿过青葱的茂密竹林,最后进入了一幢宽大的法式别墅。
凌子寒跟着周屿和洛敏下车,走进了别墅。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人,头发乌黑,精神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就是当今政坛上闻名遐迩的铁腕人物李源。
周屿和洛敏刚刚走进大门,便恭恭敬敬地一躬身,叫道:“源叔。”
李源正用紫砂壶在喝茶,看到他们进来,和蔼地点了点头:“好,阿屿,阿敏,过来坐,尝尝这个茶,是今年刚出的新茶,全是才冒出来的茶叶尖,真真是极品好茶。”
“是。”周屿笑着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坐到茶几旁的沙发上。
洛敏拉了一下身后的凌子寒,微笑着说:“源叔,这是我表弟阿彦,你不是说想见见他吗?阿彦,快,叫源叔。”
凌子寒有些畏怯,低着头,声音很轻地叫道:“源叔。”
李源看了看他,笑着点头:“嗯,阿敏在这里好几年了,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家里的亲人,这次难得你来,所以就让他们带你过来,好好玩玩。来来来,别客气,先喝茶,一会儿一起吃晚饭。对了,阿仝也要来的,阿屿,你们也正好一起见见。”
周屿面不改色地笑着欠了欠身:“是,我也好久没见仝哥了,正好跟他请教一下。”
“你小子,口是心非。”李源指了指他,哈哈大笑。“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服过阿仝,现在跟我说什么请教。”
周屿笑嘻嘻地说:“我是说真的。我最近一直在苦苦思索,为什么我们在南边跟五梅帮闹得不可开交,北边却这么平静?仝哥一定有什么法宝。源叔,我是要仝哥教我两手的,你也帮我说说,让他别藏私,大家都是自己人,他还是要不吝赐教才好。”
李源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阿屿,不是我说你。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正是大赚一票的时候,你们却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周屿垂首听着他的教训,无奈地说:“我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源叔,这事的前因后果你应该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们根本没去惹他们五梅帮,好好地做着生意,他们的人就杀上门来,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忍气吞声,还是立刻反击?”
李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思忖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琢磨着也是,有点想不通,这次五梅帮无缘无故地砸了皇后酒店,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也是我要向那三位老大请教的。”
周屿立刻问道:“我们要与五梅帮谈判吗?”
李源瞪了他一眼:“当然得先谈谈,总不会大过年的来开战。”
周屿又变得嬉皮笑脸:“是是是,当然是源叔你怎么说怎么好。”
他本来长得美,脸上表情又十分生动,嬉笑怒骂,皆成风景,看得李源一丝怒气也没有了,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脸:“你这混小子,就会糊弄我。”
周屿更是哈哈笑道:“源叔你心如明镜,我就算是齐天大圣,也翻不出你老人家的手掌心啊。”
“知道就好。”李源亲昵地笑道。“你这小猴儿崽子,虽说胆大包天,不过这次在南港的事做得还算是合我的意,尤其是烧了那些‘冰糖’,干得不错,很不错。”
周屿知道李源是坚决反对贩毒的,日月会就一直不肯沾毒,情愿走私军火,开设赌场,最近几年也有许多白道生意,一直是财源滚滚,并且见得光,让李源本人能够洗底漂白,迅速成为商界和政坛的名流,所以,他和洛敏这次敢擅自行动,去烧了五梅帮的大批毒品。
听到李源的赞扬,他笑着一指洛敏:“是阿敏去干的。”
李源看向规规矩矩坐在那边的洛敏,赞许地点了点头:“阿敏,做得不错。”
洛敏微一躬身:“谢谢源叔夸奖。”
周屿看着李源眼中的神情,正要东拉西扯一番,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恭敬地叫道:“源叔。”
李源转头看向,笑道:“阿仝来啦?坐吧。”
那个人看上去比周屿要大几岁,个子瘦小,面目平常,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锐利阴鸷的光芒,看上去不好相与。
他就是日月会的二号人物郑西仝。
周屿和洛敏连忙站起身来,客气地跟他打着招呼:“仝哥。”
郑西仝微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阿屿,阿敏,你们先到啦?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周屿和洛敏等他先坐了,这才坐下来。
李源看他们挺懂规矩,并不如外界传扬的那样嚣张跋扈,也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洛敏在一旁伸手,拿起茶壶来,替郑西仝倒了杯茶,微笑着说:“仝哥请喝茶。”
“嗯。”郑西仝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凌子寒。“这位是?”
“哦,是我表弟阿彦。”洛敏连忙道。“阿彦,快叫仝哥。”
凌子寒一直拘谨地坐在那里不吭声,这时赶紧腼腆地叫了声:“仝哥。”
郑西仝立刻亲热地笑道:“嗯,第一次见你,年纪挺小的,还是个孩子嘛。既然是阿敏的表弟,大家就是自己人,在溪罗想玩什么,想要什么,跟仝哥说一声,一切都没问题。”
凌子寒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嗯,好,谢谢仝哥。”
李源看了看墙上的钟,淡淡地道:“我们先吃饭吧,一会儿阿敏带阿彦先去休息,阿仝和阿屿跟我去开会。”
郑西仝、周屿和洛敏赶紧站起来说:“是。”
凌子寒也跟着站了起来,却沉默着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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