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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外传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落景寒将船员们集合到医务室验血了。恐怕这时每个人心中都疑虑重重,还有惊惧不安,可以说整艘船上已经人心涣散了。
按理这时候高城该出面主持大局,但留谢锐和曲心画两人在此,只怕等再回来时又有变故了吧。静默中我忍不住几次去看高城,他留意到我眼神后转目过来问:“怎么了?”
迟疑了下,“你我是什么血型?”
在儿时因为身染疫病而被盛世尧彻底换了血液,此后流着的一直是他的血。直到近日才获知这件事,但转而又与高城血气相溶,这时疑问就出来了,假如两人血型不同,血液能够融合在一起吗?还是说真那么巧,我们的血型刚好相同,或者应该说高城与盛世尧的血型相同?想着就觉不可思议,而在我提问出来后,高城的眼神极快地闪了下,转而道:“o型,但我们的血是不能输给别人的。”
o型血,万能输出者。虽然我提问的本意不是这,但还是感到黯然,血液里含了那药性在,再万能也成了无能为力。有时候可能真的是老天故意摆弄这世道,等过半小时后落景寒回了来,神色凝重地说:“全部船员一共十五人,有七个是b型,六个是ab型,一个是o型一个是a型,但偏偏那o型血与a型血的两人是陈勇与船长。我是调集了船员资料来看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唯一能为疯子输血的两个人都死了。
我再呆不下去,冲出舱门往医务室跑,拥堵的人群里阿蛮的身高一目了然,只听到医生在说:“现在就只剩下你没验血了,要不要......”话没说完就被阿蛮打断:“我的血不能用!”
“为什么?”我问。
阿蛮闻声回转过头来,阴戾的眸沉暗如许,他不说话我也了然了。他流的等于是动物的血,如何能输给人?可现在还能有谁?茫然而看那一张张脸,心一沉扼,咬牙迈步,但手被身后拽住,回头只见高城已然在后。
他的视线越过我,看向前方:“我来输血。”
心头震了震,直觉否定,“你不能......”但被他用手捂住了唇,“既然你有了这念,还不如我来。”高城松开我走进了医务室,并把舱门给关上了。人群也散去,舱外就独站了我一人,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一种......特苍凉的感觉。
救疯子本该有多种选择,可却因为不可违因素变成是单一选择,而高城输血给疯子,冒的是将血液中涵容的药性也一起传递到疯子身上,此后这个后患的影响会有多深我不知道,只知道这世间又多一人的气息将会对他有害。
一直站到双脚发直,终于舱门被拉开了,高城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不知是否我心理作用,好似觉得他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不少。“你......”怎样?声音干涸在喉间,他朝我摇了摇头,声音平稳:“没事,他已经醒了,你去看一看他吧。”
疯子醒了?心神立即被里面转移,以至于高城一人独自离去也没顾得上,只在迈步而进时心漏跳了半拍,但很快就忽略了。因为已经听到疯子特沧桑的声音在喊:“是小匣子吗?”
转眸就见疯子大咧咧地敞开着衣襟躺在那,肚腹处被白纱布裹了厚厚一层,手臂上还吊着点滴。眼睛是半眯着的,看到我时弯成了一条线,等我靠近时他就感慨了:“小匣子,还以为这一闭眼就再看不到你了呢,以前上山下海什么风浪没见过,居然差点栽在这船上了。这回是我秦老三最凶险的一次了啊。”
我觑了眼他的伤处,轻问:“你怎么想到要去撞那枪口上的呢?”
疯子朝旁边闷声沉脸的阿蛮瞥了眼,砸吧了两下嘴道:“还别说,真以为是枪口呢,我看这蛮牛跟傻子似的要顶上去,能不帮衬一把嘛。早知是那什么飞牌就让给他去了,反正他皮厚,扎肉里都不觉得疼。”
我疑惑地问:“怎么会以为是枪?”
疯子听我这问好似精神来了,眼睛努力睁大,“小匣子你当时是没在,要在的话就开眼界了,只听到哗哗两声响,火星冒闪,就像子弹一般射了过来。而且那后挫力当真是大,直接把我给打翻进江了,如果醒来不是亲眼看到那两张染了我血的牌,我是绝地不会相信那射进我身体的是那。不过晚点等上药时,我还是要比对下伤口才能再次确认的。”
之前单只是听着谢锐那边陈述,通过我自己的分析,并没太刻意去想这其中的过程。听完疯子的,才发现我是小瞧了谢锐,他这是已将塔罗牌玩到出神入化了,倒也真符合了他那占卜师的名,就不知他是否真会用这塔罗牌为人占卜了。
突听旁边传来畏缩迟疑的声音:“伤者刚输血醒来,不宜说太多话的。”到这时我才发现墙角里缩站着医生,而整个医务室俨然像被阿蛮给霸占了般。
听他提到输血这事,我就转头问了句:“刚才输血一共输了多少cc?”哪知我不问还好,一问就见那医生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眼光闪烁了答:“就几百cc,没多少的。”我狐疑地盯了他数秒,又再回眼去看疯子,明显心虚的脸。
心沉了下去,二话不说夺门而出,疯子低唤在后也听不进去了。冲至高城舱房,里面不见他人,又再跑到谢锐那边,扶门气喘,里头就落景寒他们三人,看到我这般急切落景寒走过来询问:“小夏,城哥输完血了吗?”脑中一抽,眼角突突地跳,什么话都没留又转身狂跑。船就这么大,他还能上天遁地了不成,我知道人在哪!
冲进操作室,一眼就看到窝在睡榻上沉重的背影。鼻间立时酸涩,一步一步走到榻前,目光垂落在高城侧朝里的脸上,刚才真是粗心之极,竟没看出他苍白的脸色下凹陷深黑的眼窝。假如是以前,就算给疯子输血多一些,也不至于虚弱如此;可是峡谷一役后,他为不成魔拼尽一切抵抗,又在最后将骨血与我相溶,即使花了整整一月修养也没能让他痊愈。
加上......我的出现!本身他就需要耗费心力去抵抗控制自己体内的药性,然后我来了,就增加他一分心力,之前他又再输血给疯子,几度损耗如何能不让他元气大伤?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些,还真的任由他去救疯子。应该由我来的,这人怎么就这么的......
“小竹子,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会就好。”高城突然闭着眼开口,并翻转过身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往他身上一带,下意识挣动着说:“我不可以再靠近你了。”但被他用力按住,沉暗的嗓音响在耳侧:“跟你无关,我就只是一时间气血难顺,你在身旁陪着就可以了。”
我不挣扎了,顺应了轻趴在他胸前,清晰感觉着他有力的心跳,抬起眼见他仍闭着眼。本想开口问什么,突的一道电光闪过脑中,想问什么也忘记了,被那念惊愕住。我极轻地唤:“高城?”他顿了两秒轻应:“嗯?”我问:“你为什么不睁眼?”
他的回答是:“有些累。”
心更沉了,我凑近他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要求:“高城,你睁眼,不要瞒我。”
近在咫尺的眼皮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我僵如化石。
莫名大悲,伸手去抚他眼角,以前总觉得黑太沉闷压抑,可我没有比这刻更渴望期盼黑,他那黑亮的双眸多美。就单单只是一念之差......
血眸再现了!
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让他去给疯子输血?为什么自己不多坚持一下?喉咙突的发痒,肚腹一股热气猛蹿而上,忍不住张嘴,却一口血喷出,洒了高城一脸。我惊慌失措去擦,嘴里呢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腕一痛,被他用力捏住,夹带了狠力。血红的双眸怒焰燃起,加上脸上那星星点点的血沫,我看着心头抽紧,气血翻涌,轰的一下冲上脑门,颓然而趴时,迷离的眼中看到高城惊骇的脸,失去意识霎那才想:我怎么了?
意识沉没就片刻,很快有丝清明在脑中泛开,眼皮却沉重。身体仍然趴在高城身上,他的双手在我身后揽抱,就是不知为何有轻微的震动。当一个轻细的声抵进耳膜时,我的思维瞬间停格,不可能!他在......抽泣?然后这轻微的震动其实是身体在轻颤?
心中混沌不安又惊乱,他怎么了?
突然一切静止,颤动不再。隔了数秒听到脚步声传来,原来是有人来了。脚步沉顿半刻,才有道音飘进耳里:“城哥,你这是何苦?”是落景寒。似乎高城身边就只剩他可以信任了。
高城没有出声,只是将揽抱我的手紧了紧。落景寒在旁又道:“小夏迟早会知道的,她那么聪明。城哥你刚才不该自己去输血的,或许曲可以......”
“寒!那人既然可以对阿锐下心理暗示,也能对曲下,他们会无意识地按照指令去做。而且这次徐江伦下的心理暗示很深,一共有几层连我都看不出。曲在峡谷里面这么久,与他不可能没有过正面接触,你没看出吗?表面看似秋月白在掌控,实则已经扭转,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意思在走。”
落景寒惊愕的声音:“你是说曲的行为其实也可能受了心理暗示的操控?”
“不是可能,是一定。”高城肯定地道,“她的其中一道指令应该就是:你中了一种不能解的毒。否则以她对化学药剂的痴迷,只会将全部心神扑在解毒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可是城哥,我的毒其实......”
“寒。”
落景寒缩回了嘴边的话,空间沉默下来。我的心绪却无法平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毒药,而是人心。毒药可解,人心难辩,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掌控。而这人心从高城身边人一个个改变起,徐江伦你到底想做什么?真的对他这么恨吗?
落景寒的欲言又止,我不敢去妄自揣测,就是确定他们之间有秘密,而高城还有事瞒我。就比如,这刻我为何会保留了意识地昏沉着,以及,在落景寒来之前他何以悲恸到抽噎?能够令他如此的,除了我,想不到其它,所以他的痛与我有关。
这么一分析后,有些事就明朗了。我只是之前风暴来时头磕破,经过诊治已经稳定下来,那么我在看到他双眸变红时气血翻涌吐血乃至这刻昏沉,就不可能是因为头上的伤。
“小竹子,睁开眼吧,我告诉你全部。”
我全身一僵,想得入神全然忘了他是能有意识地遁入我思维空间的,除非我沉敛了心神无思无绪,否则离他这么近怎可能逃得过他?
说:
今天一更,大家下午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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