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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动,视线转向地砖与地砖之间的夹缝,发现一处极细微的差异。原本砖缝都是黑色的,可就在靠近桌脚那处的缝隙里,好似嵌了什么,不自觉地就想伸手去摸,却被旁边的掌扣住,“别动!”
想到刚才他的警告,我缩回了手询问:“那缝隙里是什么东西?”
“木屑。”
眼睛突睁,是木屑?“你是说刻桌脚底下这个标记遗留的?”
“总算还没愚笨到需要我一点一点教。”高城又出声埋汰,我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心中很是震惊,这个发现意味着那标记不是厂方刻的编号,而是后来人为刻上去的,还就在这间屋子里刻下的。感觉像无意中窥知了绝密档案般,又激动又紧张,抿了抿唇压低声问:“是吴先生刻的吗?”其实更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在桌脚底下刻这标记?
高城平静地答:“不是他。”语气肯定。
我怔住,“为什么不是他?”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屋主吴先生刻的吧。却见他摘下一只手套,丢给我,命令:“戴上。”随后他用另一只戴了手套的手再次单手抬起了桌脚。
见我不动,他一脸无语状地看我:“怎么有人能迟钝成你这样的?”
“我......”
“自己伸手摸一下也需要我教吗?”
呃,原来他是这意思,连忙戴上他那只手套,稍嫌过大,还带了余温,质地很薄像层膜般贴在手上。探手去摸桌脚底下,立即感觉到刻痕粗砺,甚至还有细碎的毛刺,显然是新刻的。但也不能以此否定不是吴先生所刻,可能近几日刻的,也可能......那晚匆忙刻下的。
高城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你脑中所想都不成立,这中间有个最大的漏洞。”
“是什么?”
“指纹。”他的嘴角牵起弧度,似傲慢又似不屑,“这个人犯了个最严重的错误,以为戴了手套抬起桌腿留下标记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徒留破绽。因为假如是死者吴炎所刻,在之前或者案发当下他都没理由也没时间来擦拭留在桌腿上的指纹。”
“你怎么知道那人戴了手套?”此问一出来,高城就用看白痴的眼神鄙夷地看我,“你的脑袋瓜是用来作什么的?刚让你又摸又看的,怎么还跟木鱼似的,要敲一敲才知道动?自己看四条桌腿底部,要还看不出来就旁边呆着吧,懒得与你费口舌。”
“高城!”我咬牙切齿地低吼,这人嘴巴之毒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而他根本没把我的怒气当一回事,径自低了头若有所思状。我有气没处撒,只能憋闷着去观察四条桌腿,随即没了言辞。因为,只需看近处光照下的两条桌腿就能发现一二。
可能吴先生不是一个爱清洁的人,桌腿上铺了一层轻灰,但在刻标记的桌腿底部,却是一圈都没有灰的。高城去抬桌子时,记得很清楚,他握在了桌腿上半部分,也就是说那个部位他并没动过。诚如他所言,吴先生作为屋主,假如想事后清理痕迹,那么至少会把整条桌腿都擦拭干净,而不是徒留底部整洁。最大的可能,这个刻下标记的人并没留意到桌腿上的灰尘,以为戴了手套就不会留下指纹,在桌脚底部刻完标记后擦拭掉落于地面的木屑,却又不防遗留在缝隙里的余屑。
如此一梳理,事件就清晰了。
一抬头,发现高城不知何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见我看过去立即笑了,“看来你这榆木疙瘩脑袋终于开窍了。”说完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就势拉起我,“好了,赶紧看一看别处,好困。”还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脸上浮了困意。被他提醒了后,我也觉得有些疲惫,估摸着现在都能有两三点了。
被他拉着走到了阳台,一股寒风灌进衣领里,令我慑缩颤栗了下。他回眸看了一眼,淡声说:“很快就好。”随后就扭转头目光搜掠各处,我本没深想,就随意地往阳台外看了一眼,骤然间意识到这个阳台位置就是吴家父女坠楼处,顿时心中一紧。
高城松开了我的手,走向阳台边缘。
手腕处温暖骤失,恍惚间感觉自己犹如失重般,本能地闭上眼。一股悲怆而绝望的情绪充盈我胸口,脑中闪过沉痛的眼神、极速坠落的身影,还有......女孩惊恐的眼。
不,爸爸,不要!
悲戚声在耳边呼喊,可是没用,已经坠落,一切都晚了。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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