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

《侍郎》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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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乔适的声音颤抖得越发厉害,咬紧牙关捂住了开始发痛的肩骨,两种药物同时发作的痛苦让人抓狂,赵仲衍始终紧皱着眉头,呼吸因乔适的话语显得沉重了些。

“不过就是个孩子……就算他死了,也不足以偿还你欠我的!”身体开始冒着冷汗,一阵哄热一阵冰凉的感觉不断蔓延,乔适开始冷笑,仿佛这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

“不过就是个孩子?”赵仲衍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乔适的话,脸上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更加深沉。

“不过就是个孩子……对,不过就是个孩子,但你能像柳月一样为朕诞下皇儿吗?男人跟女人的区别就是,无论跟你做几次,一样不可能有孩子!”

这一刻,乔适几乎有种错觉,赵仲衍想要杀了他。

“所以说…你根本不屑碰我?实在是可笑极了…柳月是什么?只是个为你生孩子的工具?你为什么爱她?因为从她的身上看见了从前的我?”

与赵仲衍相识多年,虽然彼此的关系是天下皆知,但事实上赵仲衍与他身体接触不过是寥寥可数的几次。

不顾一切地用语言来发泄自己的一切感受,额前的发丝早已被冷汗沾湿,额角暴显的血管足以说明他的情绪。

“不要以为我真的下不了手杀你,我能给你什么,同样也能让你失去什么!”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房间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乔适先是一怔,随后苦笑。

“错了…赵仲衍,你所给予的…我根本不稀罕。我要的,你却始终吝啬,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你也从未给过我……你给了我什么?只有刻骨铭心的痛,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直接把我杀了!”

似乎是第一次,乔适感觉自己的双眼一阵酸痛,这就是想哭的感觉?大概是的……可他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得知乔家一门被抄斩的时候,他没有哭。在筝儿临死前告诉自己,她喜欢上赵仲衍的时候,他也没有哭。知道了赵仲衍只把他当作掩护别人的屏障时,他一样没有哭。但是现在…他的视线确实被某些温热的**模糊了。

脖间一阵冰凉,那是赵仲衍的手掌,这一触碰引得乔适身体一阵颤栗,肌肤上的毛孔也因敏感的接触而竖立起来。

预想中的力度并未施压下来,赵仲衍的手往衣领内探去,乔适顿时倒抽了口气。

“杀你?我还没这个打算…身体很难受吧?这檀香能维持你体内的药xing……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烈的药呢…滋味如何?”

透着凉意的手掌摩挲在滚烫的肌肤上,这种强烈的对比使床上无力反抗的人身体更加敏感。

衣衫被粗鲁地扯开,上身□的肌肤与寒冷的空气相碰撞,乔适的鼻息又重了些。看见他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赵仲衍怔了怔,他自然知道这些痕迹从何而来。

“还不肯认错吗?承认投毒的人是你吧…只要你肯承认,我可以让你好过些。”

“不是…不是我!你问多少次都一样!”这大概是第一次,自己竟会用这种凶狠的眼神望着赵仲衍,渐渐地……有一种类似绝望的情愫在向他靠近。

这下赵仲衍不再强调于承认与否,修长的手指轻刮了下乔适的脸颊,接着撩起了那如墨般的乌黑长发,邪气一笑。

“是不是很难受?”

乔适抿紧了嘴,就是不发一语,他的倔强明显惹得赵仲衍更加愤恨,伸手探入床上那人的长裤之内,不费丝毫工夫就把不属于自己的灼热握住。

长久以来在体内发作的**,足以让囧囧的顶端冒出湿滑的黏液,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咬舌自尽了。乔适狠狠地吸了口气,想推开赵仲衍的手才刚刚提起,便又立刻无力地垂下。

“这是什么?”抽出被**沾湿的手掌,指尖撵抹着那点黏液,赵仲衍换上了一个轻蔑的微笑。

下一个动作便是把沾满**的指尖放进了乔适的嘴里,有力的指尖完全没有受到那人舌间反抗的影响,不断地搅和着口腔内分泌的**。

“嗯…唔……”

眼看着赵仲衍为所欲为,自己这点微弱的抗拒根本不起作用,舌头被长指摁揉着,竟牵起了体内前所未有的空乏感。

原本用尽方法维持的意志力正在渐渐消失,眼前不再是天旋地转般难受,而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忽然一阵凉意,长裤在不经意间被退去,身体忽然被翻转过去,动作粗鲁得让他碰撞的身体发痛。

腰间突然被一根手臂架起,混沌的大脑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被突然而至的冲击弄得瞬间僵硬起来。腿根处最不能承受异物侵入的位置,如今被僵硬冰冷的物体压进了入口,痛得身体一阵阵颤抖。

“听说,廊悦楼的人都是被这般训练的……我为了你,可没少下工夫,感觉如何?”

根本不想听见在自己身上施之人的声音,手臂撑在床上,回过头瞪着赵仲衍,早已被囧囧刺激得通红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廊悦楼?那是湘国最闻名天下的男娼馆!他把他当作什么了?

赵仲衍手上忽然用力,把原来只进入了顶端的玉石整根推进,身体难以接受的硬物忽然深入,被强行扩张的囧口一阵强烈的刺痛。

“啊啊……”

原本低沉的呻吟一下子拔高,双拳徒然地紧握着,被硬物充满的位置开始流出温热的血液。完全没有顾及他的感受,赵仲衍猛地把手中的硬物抽出再推进,反复来回了几次,进出的动作开始容易了起来。

囧囧渗出的血液辅助了硬物更轻易的进出,那种疼痛却奇迹般能减轻体内的燥热**,乔适渐渐无力回应,脆弱的根部被人握住,上下套弄着,两根闲出的手指在灼热的昂扬上勾勒出它的形状,在湿濡的铃口不断

在身后进出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每每被入侵到最深处都会引起一阵颤动,除了强烈的疼痛,还有稍微被缓解囧囧的释然。

原来便让药物影响得份外敏感的躯体,如今更是受不住这种刺激,被反复套弄了一阵,随后便轻易地泄出了浊白的**。被折磨已久却未能发泄的痛楚此刻退去了不少,从醒来便刻意紧绷的四肢终于放松了下来。

但药xing却并未因此而减轻,稍顷,身体随后的匮乏感竟比原来更加猛烈了数倍,几乎没有时间让他适应,身体已经从无力变为疲倦,支撑不住体内渐渐剧烈的囧囧,胸膛强烈地起伏着,嘴里断断续续地溢出呻吟。

体内的硬物被忽然全根抽出,牵动起乔适一阵强烈的抖动,背脊自然地绷紧,却又突然被人转过了身体,仰躺在床上,沾着鲜血的玉石被扔到了地上,双腿间的湿意被空气染得冰冷起来,分不清是血液或是体液。

“认句错,有这么难麽?”赵仲衍yin冷的眼神中,开始显露出点点囧囧的气息。

“柳月的死,与我无关…你……啊啊……”话语尚未说完,赵仲衍握住他的脚囧,用力往自己一扯,把乔适的双腿分开在自己身侧两旁,早已坚硬起来的炙热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他的体内。

“你不是很想我抱你麽?现在起…你有很多机会…千万别晕过去,不然会更加刺激……”赵仲衍的声音如鬼魅般缭绕在乔适耳边,但身后被充实的地方一阵阵胀痛,让他无暇顾及。

顺着之前肆留下的鲜血,进入了紧窒的甬道,被火热地吸附着的感觉不禁让人失神,不顾一切地冲撞起来,双手稳住了身下那人的腰,灼热的□刺入一个可叹的深度,甬道忽然收缩,赵仲衍闷哼一声,开始更加猛烈的**。

“呃…嗯啊……”声音早已不受控制,一声声惑人的呻吟,就像在索取更多更多。

双腿根本无力合拢,赵仲衍疯狂地侵略,毫无章法,每下进入都像要把他置于死地,狠狠地刺进身体最深处。

那在腿间进出的火热与甬道强烈的摩擦,点燃了体内潜伏的□,即使接纳异物的部位开始感觉刺麻的痛,但进入时的快慰却让身体格外舒适。

持久却丝毫没有减轻力度的**,让身体自然地迎合,昏沉中意识远离时,立刻又被剧烈的律动所唤醒,大腿早已麻木得抽搐起来,每每等他的呻吟停下,赵仲衍便又带着几分狠劲进入,使他模糊的意识再次清晰。

躺着的身体被一次次猛烈的撞击顶得颤动不已,药xing却像越来越强烈,意识已经给不起任何回应,但身体依然处于兴奋的顶端,就像要把体内的血液都抽干为止才能停下一般。

颈侧被赵仲衍的舌尖轻舔着,在他指尖被揉搓着的缨红早已挺立起来,脖间舌头舔舐过的地方留下一阵冰凉,颤栗的感觉让头皮发麻。

那双凌厉的眼眸,如今只剩下因□所致的氤氲,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半睁着眼迷离地望着在自己身上**律动的男人,下腹因每一下进出调试呼吸而起伏着,鼻息间全然是小心翼翼的温热气息。

“我想放你走,但…我找不到放开你的理由……”从开始到现在,唯一一个能算是温柔的动作,就是如今在他脖间落下的亲吻。

稍微缓下的**突然又强烈起来,身体被冲撞得乱抖,使劲侵入他的体内,两人□处没有一丝空隙,坚硬的孽根整根埋进了甬道之中,乔适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试图让深陷在体内的坚硬少进入一些。

一双大手却突然摁住了他的腰,扼杀了他任何后退的空间,这一阵强烈的贯穿,每一下都仿佛让□充诉着整个身体,身体前端渗出的**湿润了身后结合的地方,□早已湿濡一片,每次得到一点缓解,身体便又很快地索求更多。

囧囧的前端被忽然撵紧,却依然讨好般套弄着,就像非要把他刺激得失控不可,胀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在身后进出的频率也越发快速。

最后一下稍微用力的摁压,温热的**喷薄而出,身体深处随后感觉一阵灼热,一瞬间全然贯注到他的体内,狭小的甬道无法接纳情液,大量浊白的黏液从□处流出。

空气中除了淡淡的檀香,还有那股无比强烈的□气息。得到释放的一瞬间,乔适开始一阵阵抽搐,身体因长时间欢愉而不适,从心脏蔓延至指尖都是一种难以接受的疼痛。

但那持久得让他□失去感觉的动作终于停下,眉头深锁着,拼命地喘息。彼此紧贴着的身体让他能清晰感受到赵仲衍强烈起伏的胸膛,被汗湿的身体待激情过后,只感觉一阵阵寒意。

“受不住的话…就向我求饶!”喘息间,赵仲衍用着暗哑的声音说到。的e94550c93c

“笑话…我被湘军…施刑的时候,一声都没吭过……何况是现在……”此刻诺长的一句话,只能慢慢的一字字拼出,自己连怒视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尽力睁开眼看着赵仲衍。

“这么说,你是怪我太仁慈了?”

乔适依然想说点什么,但模糊间,看着眼前那人可惧的笑,没来得及回应,意识便瞬间消失了。

水一滴滴往池里坠落,入池的声音对看不见东西的乔适来说,实在是太明显了。是的,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如今只留下空洞的痕迹。

再次被痛楚唤醒的那天,努力睁开双眼时,四周留给他的,只有一片让人恐惧的黑暗,在他身上肆的人依然没有停下。赵仲衍在说着话,但他已经不想再听,如果可以,他宁愿连听不见一切。

然后,他习惯了闭上他的双眼。因为无论再怎么张望,都找不到任何一点余光。不去看不去想,大概就能好过一些。那份满满的怒气只能压抑在心底,他清楚明了自己的情绪越是激动,受药物控制的身体只会越强烈。

渐渐的,他连思考的余力也消失了,他承受不了,也意想不到,那人对付他的方法,竟是把他当作□的工具。

身体给不起任何反应,他甚至已经下意识地呢喃着求饶,可是没有用。赵仲衍他……在用尽一切手段要让乔适崩溃,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已经成功了。

这里,是只有天子才能享用的浴池,而今他,乔适却也能身在其中,不是皇的恩宠,只是赵仲衍让他成了他的禁脔。

忽然失去的视力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只是,看不见……只会让身体的感觉更加明显。无论何时,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只能依靠听到的声音判断大概的时间。

他已经不需要自主行动,能不能看见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不分时候不分地点,依靠药物来满足的欢愉,已让身体达苍穹之末,但那人不会让他死,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他的生命,一直这样下去,跟活死人没有分别。

身处冒着热气的浴池中,如果不是身边还有赵仲衍的存在,自己也许还会感到难得的放松。闭着眼,双臂搭在浴池边上,他不喜欢说话,自从被那人强留在身边以后,他就更讨厌作声。

“最近怎么总是闭着眼?”

声音……赵仲衍的声音,离得很近。因为,他忽然把他揽在了怀里,换作从前,这动作根本不可能出现吧?如今却是高兴不起来。

乔适垂着脸,根本不想说任何的话,他累了,累得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赵仲衍似乎也不认为他会回答,就着从背后抱紧的姿态,下颚抵着乔适的肩膀。

浸在温水中的手却没有停住,在那修长精瘦的身体上轻抚着,双唇却在那有着优美线条的颈侧上落下一个个亲吻。

“嗯……”

只是如此简单的触碰,但敏感的身体却被勾起了回应,那不经意溢出的低吟声,让乔适狠狠地要住了唇。

“最近才发现,原来你的身体…这么美丽……”赵仲衍说着,在乔适身上游走的手劲又大了些。

“不要……”这是谁的声音?乔适的?原来…自己也会有说出这种无助话语的机会……他确实害怕了,害怕那无止境的欢愉,一次又一次,就想要把身体仅剩的力量掏干。

“张开你的双眼,望着我。”赵仲衍的话,是命令,容不下一丝违抗。

忽然,他很想笑。乔适他,竟沦落到连‘看’这点轻而易举的要求都做不到的地步。赵仲衍正用力捏住他的下颚,仿佛要把他的骨头都撵碎一般。但他始终强忍着痛楚,死死地闭合着双眼。

“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吧?”

这一刻,乔适竟真的就笑了出来,动作不大,只是微微牵动了下嘴角,那透露着顽强的笑意,让赵仲衍想要一瞬间毁掉。

“笑!尽管笑,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忽然把怀中的人往浴池边用力一摁,身体与池身的碰撞激起了水花,晃荡的池水溢了出来,沾湿了边上的地面。

胸骨被狠狠推至撞在池边上,一阵疼痛随即而来,眉头自然地皱了起来,身体的疼痛还没消失,身后的人已经困住了他,那灵活的手早已探到腿根处,手指陷入他的双腿间。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无力感倍增,扶在池边的双手同时被钳住,即使明知不会跌到手肘依然下意识地撑住了池岸。

一切都没有准备的空间,身后被异物强行进入,难以接纳那巨大的位置,只传来一阵阵剧痛,随着越发强烈的痛楚,身体被猛烈地撞击着,重复着那以往所有的情景,只能咬着牙去接受。

被强行按住腰身进出,不带任何感情的动作,能缓解药物带来的燥热以外,只剩下那股渐渐清晰的绝望。

不断地**着身体,每一下都强而有力,贯穿整个身体。连日来的欢爱让他的腰身酸痛至极,却依然被有力地撑扶着,以便接受那致命的侵入。

原本温暖的水,如今就像被烧开了般,但他知道这是身体影响了感觉,水面上冒起的热气让一切变得弥蒙,疲倦的大脑开始变得混沌。

“嗯…呃嗯……”嘴巴里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却制止不住自己发出的声音。

“柳月她昨日下葬了……”

忽然响起的这个名字,对现在的他来说竟然感觉如此遥远,因为这个名字而清晰了些许的大脑让身体忽然绷紧。

赵仲衍重重地吐了口气,停顿了下,慢慢将身体抽出甬道,缓慢的动作促发了乔适强烈的反应,就在将要完全退出的时候,却一瞬间全根没入。

乔适睁大了双眼,却没有任何焦点,可惜赵仲衍看不见,受痛楚刺激得张开的眼睛很快眯了起来,如今喉咙间发出的低吟,已经不知道是由于痛楚还是□所致。

“啊……唔嗯……”

“我想找你的菱儿陪她……你看如何?”赵仲衍玩味地说着。

“呜……嗯啊……不要……”身体被撞击着,声音只能不停地颤抖着。

“你当真这么重视她?我在想,或许…投毒的人是她也不一定,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的错……所以,你只是在维护她是吧?那么只要她死了就可以结束了不是吗?”

“不…不要……呜嗯……”对于柳月的死,该付出代价的人绝对不是菱儿。

“乔适……说一个‘对’字有这么难吗?”

“嗯唔……不是我…更不是菱儿…呃啊……”

明明可以结束这一切,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只想要给这件事情有个交待罢了。不是不想去相信,只是害怕背叛,当年乔适也给过他承诺,但最后剩下的,只是一个个让人无能为力的死讯。

无论是父皇,皇兄,太傅……只要是在他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地死去,这就是乔适留给他的回忆。只是,有些事情,他一直很清楚,却不想去正视。

“啊啊……”一直沉沉的呻吟忽然拔高,乔适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但赵仲衍不但没有停住,反而越发用力地**囧囧的根源。

尽管被钳住了双手,乔适依然极力往池岸爬着,他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可这早已不是自己能控制,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忽然用力,挣扎的后果,只是更加迅猛的冲击。

脸颊被沾湿了,那些温热的东西,是眼泪。看不见一切,眼泪却依然存在。不知道为何,泪水却忽然流下了,但他想不起,似乎并没有让他特别痛心的事……是的,再不堪的情况莫过于如今,对于赵仲衍,他连恨的力气也没有了。

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有真正哭的一天。只是情况跟想象的不一样,没有那种呼天抢地般的哀嚎,没有刺入心扉的疼痛,没有那些杂乱的感触,只是…哭了,单纯地流下眼泪罢了。

原来,泪水真的没有办法停下,尽管他没有任何感觉,但它们却依然流淌着,就像支撑着他生命的意志,到了枯尽的那天,大概就能停住了。

“我真的…后悔了……”带着哽咽的声音,乔适的话,只是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不管那人听见与否,其实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样的话。

听不见了?赵仲衍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如今却渐渐远离,耳边忽然一阵撕心的吵杂,仿佛要把耳膜震碎,却在下一瞬间,停止了一切的声响。

安静,四周都异常的安静,就像为了配合黑暗的存在,就连听觉也忽然失去,不久前才希望可以听不见他的话音,上天对于这个要求未免答应得太快了。

紧贴着的身躯,从背后感觉那人因话音而震动的胸腔,赵仲衍在说话,他知道,可是听不到。

…………

忘了从哪天开始,乔适他习惯了紧闭着双眼,在看不见他的眼眸时,心底却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怀念,但无论他做什么,乔适也没再把双眼睁开,因为不想看见麽?

忽然有一天,他开始对他的话语没有了回应,就像听不见一切,就连对他说要处死菱儿,他依然只是痛苦地蹙紧着眉头,只有在到达激情顶端的时候,才能从他嘴里听见一些微弱的嘤呜声。

“乔适…乔适……”他在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即使乔适没再回应过。

又被□所唤醒了,每天只有在昏睡中那些许时间能够得以解脱,每次醒来,总是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体温,紧紧地禁锢着,炙热的身体,失去温度的心。

感觉身下躺着的软塌,这里应该是困了他将近半月的房间,空气中依然飘散着那股熟悉的檀香,他不想再闻到这股香气,但唯一的办法只有停止呼吸。

身体依然因那人的进出而颤动着,喉咙像被火灼般难受,艰难地咽了一下,试图维持自己仅剩的稳定。

“是我下的毒…是我杀了柳月……就当…这都是我做的好了,别再折磨我了…把我处死吧……求你……”

失去了听觉的乔适,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如今的声音是何等的微弱,但这仿佛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你说什么?”赵仲衍沉沉地问道。

“求你…杀了我…呜嗯……”乔适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嘴里呢喃着同样的话语,对于赵仲衍未知的话语,他根本给不出任何回应。

右手忽然被握紧了手腕,几乎同一时间,狠狠敲上了镶在床头的玉石上,瞬间涌起了钻心的痛。手指也霎时间痛得不住颤动,掌骨都想要被折断一般,鲜血染红了翡翠绿的玉石,也染红了彼此的掌心。

“我不会杀你……我们,就这样不好吗?”赵仲衍如今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骇人,无视乔适手上潺潺流出的血,双眼一直注视着他的脸。

活了这么久,乔适第一次觉得,死……可能真的是最好的解脱。

门外,忽然想起了一道陌生的嗓音,那是属于朝中某位大臣的。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有人晋见,但赵仲衍却没有接受任何请求。

他知道朝中大臣都一心等着他下旨处死乔适,可是那日下了命以后,没人敢再正面提起,但始终有人旁敲侧击,希望能达成目的。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在外跪了五天了,皇上还是不予接见吗?再这样下去,娘娘会支持不住的,皇上!臣恳请您三思啊。”

被声音打扰了赵仲衍,狠狠地盯着门外站着的身影,想了一下,最后穿戴好衣衫,踱门而出。

…………

“有什么话要对朕说?”从步出房门到接见张萱,赵仲衍都显得无比急促。

“皇上,你把乔适怎么了?”张萱的气色并不好看,只因连日来长跪不起,多少次请求晋见都没有回应,最后只好出此下策。

“皇后,你对乔大人的称呼,未免太亲近了点吧?”赵仲衍沉声道。

“柳妃的死,真的跟乔…乔大人有关吗?皇上你可确查清楚了?”

“朕要做的决定,似乎不到皇后你来干扰。”

“皇上这是什么话?身为三宫六院之首,皇后不就正是要为皇上平定后宫纷扰的吗?”张萱手执正辞,毫无退缩之意。

“不要以为你是皇后朕就不会对你怎样,只要朕下一道口谕废除你的后位,朕一样能把你处死!”

“皇上,恕我直言,这些年来你都没有改变过…只要是跟乔大人有关的事情,你就会变得糊涂了……这次柳妃的死也还是一样,你根本没有细想过吧?”对于赵仲衍的怒气,张萱并不畏惧。

赵仲衍停顿了稍顷,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

“你在门外跪了五天,为的就是来训斥朕吗?”

“不,如果说皇上不放乔大人,不是因为柳妃的死,而是关于兵权的话,这里有一份兵函,希望皇上看了以后,能把乔大人释放!”

赵仲衍一听,这才想起了当日要乔适解决军务的问题,自己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乔适竟会深深记在了心底,他就这么希望离去?

张萱从衣袖中抽出军函递给了赵仲衍,赵仲衍接过以后,看了张萱一眼,手上已经在把信封打开,垂眼一看,上面写的无非是说谁有能力胜任将军之位,接替‘易’的位置继续领军为炎朝效力,在信的最后盖上了玉玺印章,他认得这是乔适的玉章。

双眼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随后收起了信函,抬起头望着张萱,说道。

“既然是他要给朕的,为何又会在你手上?”

“皇上你会不清楚吗?乔大人他一心欲走,好不容易解决了您留给他的难题,自然不会再希望有什么交涉。况且,信是我代写的,他只是命菱儿将玉章交给了我罢了。”

赵仲衍愕然,方才信上的字体,几乎与乔适的无异。如果光凭那代毒的字画上的笔迹确认下毒之人,那么如今却又多了张萱这一可疑之人。

只是如今柳月的死闹得满城风雨,张萱又怎会自寻死路地,让原本置身事外的自己参进这趟浑水?

“代写?”他重复了一遍。

“乔大人的右手,在与湘军交战中受伤,归来便已经不能再执笔,皇上您不知道?”尽管这话是问句,但张萱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的神色,因为她早就料到,乔适绝不会把此事告诉赵仲衍。

“他根本没有告诉我……”赵仲衍一时间失神地呢喃着。

“他自然不会告诉你,皇上,乔大人为你做的,远比你所看见的要多得多,你欠他的恐怕这一辈子都难以还清!”

赵仲衍定住,张萱却又再次开口了。

“皇上,如果单凭字迹就确定乔大人是下毒之人,那么如今我也有嫌疑了不是吗?”

“皇上,下旨把我关押吧,后宫素来都是嫔妃明争暗斗之地,这么一来杀死柳月最大嫌疑的人不是我麽?你怎么不说话?”

“乔大人既然准备离开,又何必在临走之前再生事端,皇上你连这点都不懂得判断吗?”

“够了!”赵仲衍忽然吼出声,截住了张萱的话语。

此时,在延玺殿的另外一端,却有个徐急的脚步渐进,来到某个房间之前,却被守门的禁军拦住。

“奉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入。”

来人抬头望着那名禁军,嘴角挂着不明的笑意说道。

“本官奉皇上之命为乔大人诊脉,若是因你而耽搁了,你可担当得起?”男子尖锐的眼神让禁军一怔。

“可是……“禁军脸有难色。”

“出了什么事,我季宣宏一力承担,退下!”

“……是。”

‘你怕了,对不对?’对于赵仲衍的怒吼,张萱非但没有停住话语,语气反而更加坚定了。

‘你还记不记得,他在为你出使邻国归来后,得知乔家一门被抄斩后的那天,他对你说的唯一一句话是什么?’

‘谢主隆恩……这四个字,就是乔家一百余口被抄斩后他所对你说的话,我并不了解,一时间失去所有家人的心情,怎能这般冷静。你认为乔适变了,可是却始终不愿意承认,你才是造就他改变的人!’

‘你能对天下人仁慈,但为何却唯独要对乔适残忍?还是说,你根本不希望他对你好?你害怕面对自己的感情吗?’

‘他不是没有选择的资格,可是他偏偏就爱上了你!当他为你弄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你却只是目无表情地接受他所付出的一切,是这样吧?若你真的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现在倒不如下旨将乔适处死吧……总比你这般伤害他要好。’

张萱已经被他下旨禁足锦越宫,但她的话就像是空气一般环绕在四周,明明不想听见,却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而今已经无力去想到地谁才是毒害柳月的真正凶手,因为张萱的话,一直在左右他的思想。

桌面上,那镶在匕首鞘身上的红色宝石此刻显得分外刺眼,乔适是为了这匕首回来的,只是为了它?

想及此处,赵仲衍毅然将匕首从桌上挥落,匕首被甩至远处撞落地上,在落地的瞬间发出厚重的断裂声。下一刻所看见的景象,让赵仲衍疑惑了。

那静静躺在地上的匕首已经一分为二,匕身脱离了柄部,在那中空的柄中隐约看见一张折叠的纸,上面有点点墨迹。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匕首柄部是空的,空隙很小,大概只能放一张折叠起的纸条。也许,乔适想要取回的并不是这把匕首,而是……匕首中暗藏的书信!

坐在原位上良久,赵仲衍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地上的匕首,他犹豫了,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看那张纸上的内容,但又或许……这是他父皇放进去的呢?

重重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撑在额际,双眼深深地闭合起来,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匕首落下的位置,弯腰把那匕首柄部拾起。

将信纸抽出的时候,手掌用力地撵紧一下,打开折叠的纸张,纸已经泛起淡淡的囧囧了,这是一封家书。乔建衡……乔适的父亲写给他的家书。

眼看着纸上一行行的字句,赵仲衍的脸显得越发凝重,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只把它当作一封简单的家书……但是不能,一字一句中暗藏的话语,虽然需要分外细致才能整理清楚,但他还是看懂了。

放眼望去,书信中只是写了乔家的情况,字里行间所流露的温情自然不假,但传达命令,似乎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当把信中内容看完之后,在赵仲衍的脑海中只剩下那几个字……

——二殿下命,弑君。

二殿下命,弑君?此刻忽然想起,当年乔大将军跟他二皇兄的交情最为深厚,这信中虽然没有日期,但从信中描绘的情况就已经能知道,当时父皇仍健在,就连二皇兄也还没有丧命。

赵仲衍不得不承认,按照字面上看来,这很明显就是他的二皇兄要谋朝篡位,而乔大将军与二皇兄交往甚密,自然就是当中辅助的大臣之一。

如果这信中内容真的与他猜想的无异,那么,当初父皇的死,其实是二皇兄暗中策划的yin谋,乔适只是奉命行事?

他不敢相信,当初待自己最好,最让自己敬佩的二皇兄,竟然是这场叛乱的主谋,天下人知道乔建衡造反,却不知道幕后策划的人是那个受人尊敬的二皇子。

当初二皇兄的死,他知道是乔适下的手,当他质问他原因的时候,乔适却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先是父皇,然后是皇兄,这些事情让他根本找不到原谅乔适的理由,他想过把乔适处死,但最后还是没有。

因为皇兄的命令,所以乔适不得不毒害先皇。他刚继位的那段时间里面,炎国陷入一片动荡与不安之中。皇兄若要动手把他从帝位拉下根本轻而易举,所以乔适选择让他的皇兄,带着这不为人知的野心长眠于地。

这信大概就是在乔家被抄斩前,乔建衡给乔适写的最后一封信,家人在一夜间丧命,唯有这封信能为他留住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大概因为不舍,所以没有把信销毁,而藏在匕首之中。

却没有想到匕首竟会重新落到他的手中,乔适要把匕首取回,是因为……想隐藏这个事实。隐藏着,原来自己最信任的皇兄,才是欺骗他最深的人这个事实。

…………

推门进入房间后的一瞬间,季宣宏简直惊住了,若不是隐约看见乔适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着的胸膛,他会以为如今在床榻上的,只是一具没有心跳的尸体。

床上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香,以及那□放纵后的味道。尽管如今是白天,但房内的光线并不充足,显得有些昏暗。

渐渐靠近床边,看着紧闭双眼的乔适,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乔适,如此的虚弱,失去了那份慑人的气势,就像失去了生命的痕迹。

原本就尖细的下颚,现在更显得瘦削,垂在身旁的手臂,仿佛只剩下骨头,看起来异常的脆弱。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月,赵仲衍到底是怎么把他折磨成这样的?

在房内点燃了蜡烛,放在了茶几上,昏暗的空间顿时光亮不少,转过身再靠近乔适的时候,却发现了他手上那斑斑的血迹。

心脏像忽然被人撵住了一般,轻轻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清除了血迹,细致地检查了一番,确认伤势并无大碍,正准备那绷带将伤口包扎的时候,乔适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乔适……”季宣宏轻轻地喊道,几乎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像觉得稍微不留意,乔适就会消失一般。

乔适睁开了眼,但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再次疲倦地合上眼睛,他知道此刻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赵仲衍,那人身上散发属于药材的清香,以及手腕上带着的玉镯,让他可以确定这人的身份,就是季宣宏。

而且,只有他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处理他的伤口,赵仲衍离开了很久,但如今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推想任何事情了。

“尚宇叫我进宫的,他很担心你……我之前离开了京城,所以耽搁了几天,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

在季宣宏说完这一句以后,乔适却迟迟没有回应,因为没有力气说话了,最后握起了季宣宏的手,用指尖在他手心上面写道。

——宣宏吗……我听不见你的声音

季宣宏静静地等着看乔适要写的话,没想到最后竟是说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身体不由得一怔,僵住了好一阵子,随后吸了口气,在乔适手中写道。

——我是宣宏,你怎么了

乔适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呼吸频率也开始起伏不定,似乎身体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足以夺取他的生命。双眼再次徒然地睁着,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季宣宏看见了,那没有生气的眼眸。

就连明知自己在他身旁,乔适也没有看他一眼,季宣宏疑惑着,踌躇了下,然后在乔适手中写道。

——眼睛

乔适缓了缓气,手也没有抬起的力气了,连意志都几乎要控制不住,良久才用最细微的声音回道。

“瞎了……”

季宣宏狠狠地抽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知道,如今握住乔适手腕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身体的疲倦越发沉重,下一刻因中毒引发的疼痛突发而至,一时间只能蜷缩起身体,等待痛楚过去。季宣宏吓了一跳,乔适却又开始一阵阵的抽搐起来。

对于这种征兆,季宣宏几乎不用怀疑就能确定乔适是服了毒药,但中的是哪一种毒?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急迫过,或者直接去问赵仲衍更好,但如果真的问了,恐怕就再没有机会见乔适了。

就算要把乔适带出宫,以现在的状况看来,根本不可能做到。但无论如何,能让乔适好过一些才是当务之急。季宣宏站起身来,想把放在桌上的药箱取来,不料乔适却反抓住了他的手。

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乔适下了床,动作显得分外吃力,最后只是跪下了,全身唯一有力气的地方,只有那紧紧抓住季宣宏手臂的手,确实连抬起头的余力也没有了。

“宣宏,帮我……”

乔适这么一说话,声音竟是强烈地颤抖着,季宣宏神色一暗,随即又坐了下来。

“求你帮我……”

乔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季宣宏只能在他手上写着。

——我能怎么做

季宣宏蹲□来,地上一滴滴坠落的透明**,是乔适的眼泪。他竟然也会哭……那个骄傲的乔适竟然会流泪,竟然会跪下来求他。该承受了多痛苦的事情,才会把那个骄傲的乔适击垮?

乔适慢慢抬起手,顺着季宣宏的手臂,往上摸索,最后停在他的肩膀位置,把脸凑到了季宣宏的耳边,用仅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话,这句简单的话却让季宣宏愣住了许久。

………………

赵仲衍一直留在御书房,握着手上的信,大脑一片空白,最后竟是因为侍官提醒他用晚膳才回过神来。外面的天空已经灰暗了,离开御书房后的脚步有些急促。

直到看见那人依然留在房内,才稍微定了下来。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从离开御书房后越发浓烈……乔适会离开,他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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