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金垣让丫鬟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孟婉芝送回去，自己刚回到书房，管事福伯就过来回话，说各大货行已经派伙计来催过好几次账了，但府里的账面上统共只有八十多两现银，让少爷给拿个主意。

福伯把各店的欠银明细放在贺金垣面前给他过目，贺金垣忍着气，看着眼前长长的账单，只觉得头上被撞出来的淤青更加隐隐作痛，他此时忽然领会到了什么叫做焦头烂额。

“这些东西，都是夫人和大姑娘用的？”贺金垣没等看完，就气急败坏的抖着手，指着账单问福伯。

上面的燕窝，鱼翅羹等名贵吃食就不说了，还有各种颜色各种面料的成衣，胭脂水粉，乃至于各种极不实用却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都赫然在目。

账面上的那八十多两银子，只怕连这些欠账的零头都不够！

“是啊少爷。”福伯一脸无奈:“夫人说今年暖和得早，需要提前做春裙，所以提早定下了这些衣服，那些燕窝鱼翅都是之前一直在货行里定下的，夫人和大姑娘每人每天各一两，人家按月送来，咱们月底结银子，现在已经有两个月没给人交钱了。”

“之前定下的？”贺金垣忽然疑惑道:“夫人哪来的银子？”

他太了解庞氏了，别说她手里没钱，就是有钱，也断断不舍得花在这种地方。以现在的官价，燕窝一两就是五六两银子，鱼翅就更贵了，庞氏和贺金兰每天一两的话，一个月就要三百多两，这比整个贺家一个月的进账都多！

“之前的银子都是少奶奶拿的。”深知贺家现状的福伯一五一十的回答:“可是自从上个月开始，少奶奶就不再送银子到账房了，老奴曾经请过夫人的示下，要不要把这几个货行的订单结了，以后不用再送，可夫人一直不同意，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贺金垣眼睛眯起，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白氏，又是白氏！她到底想干什么？

“除了账面上这些，其他地方还有可用的银子吗？”虽然知道答案，可贺金垣仍然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这可真没了，少爷，就连府里下人的月钱，也足足欠了好几个月还没发放。”福伯耷拉着眼皮，颇有些不屑。

他只是管事，又不是变戏法儿的，不能凭空变出钱来。而且夫人和大姑娘之前那种大手大脚的做派让他十分反感，她们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少奶奶拿出体己钱支撑着，贺家上上下下恐怕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弄什么燕窝鱼翅！

真是没有贵人的命，先得了贵人的病！

“夫人不是还有一个小铺子吗？”贺金垣忽然眼前一亮:“那铺子应该到了收租的时候了吧？福伯，你带两个人过去，就说爷的话，让他们提前一个月把租金交上来，否则爷就要另外租给别人了！”

“少爷，哪还有铺子了。”福伯半是怜悯半是感叹道:“那个铺子早让夫人给卖了。”

“什么？”贺金垣大吃一惊:“卖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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