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月下琏心 乞丐
瞧见他那害怕的模样,赫连奎反而大笑起来,压制着端木琏的双手也松了开来,直起身,冲那语惊未定又呆然看着自己的人说道:“放心,我目前对男人没兴趣,只不过是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
赫连奎带着几分戏谑的话语却让端木琏羞愤难当,想也不想,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
而正为自己的小玩笑而自得的人毫无防备被踹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向后仰去。端木琏也是愤怒极了,冲上去又重重一推,失去重心的赫连奎重重的被推倒在地。高壮的身体与地面相碰,发出厚重的声响,惊了刚刚回来的雷诺的母亲。
“怎么了?”匆匆推开房门,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与站在床边胸口不住起伏的端木琏,妇人对于两人的现状充满了疑惑,手上还提着篮子,篮子里还装着一些翠绿的蔬菜,显然是刚刚外出归来。
端木琏整整稍显凌乱的衣衫,瞥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的人,抬头,对着妇人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抬脚跨过赫连奎横着的身体,走到门边,低语道:“小心这人。”
妇人微微一愣,侧过身看着端木琏出了门,再回头,赫连奎已经从地上起身,拍着身上沾染的些许灰尘,对着妇人冷眼以待,“人都来了吗?”
端木琏急匆匆的离开了雷诺的家,一路冲回王府,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消了下去。一想到那人恬不知耻的戏弄自己,几番话语更是让他羞愤极了,心里依旧有着气愤,以至于情绪外露。
“琏,你去哪了?”端木琏一踏进王府,迎面遇到正欲出门的皇甫天烨。
“天烨。”
皇甫天烨看着他脸色不善,微微蹙眉,“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伸手替他将一缕乱了的发丝拨正,轻轻摩挲着端木琏的脸颊,面露担忧。
端木琏微微摇头,对着皇甫天烨露出一丝浅笑,“我没事,只是刚刚走的急了,岔了气。倒是你,怎么回来了?那人找到了?”
端木琏知道他这几日为了搜寻那人的下落,整日在外忙碌,往往一大早出门,到了深夜才归来。以至于这几日,两人能够见面与说话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皇甫天烨摇头,神情凝重,“人还没找到,不过有了一些消息。”话虽这么说,却丝毫不见喜色,反倒让端木琏更加担心。
“没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他还没逃出京城,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皇甫天烨见他担心,安抚道,“景儿他们都该睡醒了,你进屋陪陪他们,最近外面不安全,还是少出门吧。”
端木琏点点头,“我知道。”想起今日出门遇到的那事,端木琏自是绝了再去探望的念头。
瞧见皇甫天烨要离开,端木琏微微张口,最后只说了句:“你自己也小心。”
皇甫天烨笑着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皇甫天烨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端木琏看着皇甫天烨出了门,咬咬牙,吞下心头的疑虑,转身进屋。
夜,浓重漆黑,不见一丝月光,就连星星也躲进厚厚的云层,不敢露脸。
煤油灯噼里啪啦的燃着,将简陋的房间照亮。房间里,一人坐在简陋房间里最好的一把椅子上,手中摩挲着一块玉佩,灯火下,玉佩呈现出诡异的红,仿若人血干涸后的暗色,带着一股阴晦之色,又隐隐显露出红光。
冷漠的眼自玉佩上移开,看着跪在下方的人。那是一个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乞丐,若是端木琏在此,必会认出这个佝偻的匍匐在地的乞丐就是当日抢夺了赫连奎玉佩的那个叫花子。
此刻,这个叫花子战战噤噤、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个大气也不敢出。
他原以为得了这块玉佩能够卖个好价钱,也好让他舒舒服服过一段悠哉的日子。哪想到,那些银子还来不及挥霍,就被人抓住。低下着头,入眼的只是左右两边抓他而来的两个人的双脚。
想起那两人毫不手软的将自己一顿爆打,虽不致死,却也让他全身疼痛异常。因此他也明白,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而此刻,那个不该惹的人正坐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也掌握着自己的性命。
“我该感谢你,只是抢了玉佩,而不是要了我的性命。”赫连奎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撑在椅子把手上,托着下巴抬眼看着地上的叫花子,语气轻松,却让底下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叫花子畏畏缩缩的抬起头,却在触及赫连奎那双冷漠无情的双眼之时,惊吓着俯下|身,结结巴巴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爷,是小人的错,爷想要打想要骂,还是把小人当奴隶都行,求爷饶了小人的一条贱命吧……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小人的命不值钱,但是小人的家人还需要小人来养活……求爷饶了小人的贱命吧……”
刚刚抬眼看到赫连奎眼中浓重的杀意,叫花子再傻也知道自己的死活全在那人的一念之间。尊严算什么,活着才有命,有命才有尊严。重重的磕着头求饶,叫花子全然不顾额头磕出的鲜血。
赫连奎冷眼看着地上逐渐形成的一摊血迹,面露嘲讽,“海宁,你说我是喜欢随便杀人的主吗?”话一出口,明显的看到那叫花子一个怔愣,赫连奎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深。
被唤做海宁的男人对着赫连奎福身,恭敬的回答:“主子慈善。”
“哈哈……”闻言,赫连奎大笑起来,“听到没,我是一个慈善的主,最不喜欢看到鲜血了,赶快把你那些血迹给我收回去,真是污了我的眼。”笑容一收,眼神立即冷了下来,眼底的杀意弥漫开来,让叫花子抖动着身子却怎么也不敢动弹。
身体上的疼痛怎么也比不上面对死亡时的害怕,叫花子不知所措间,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却加深了心头的恐惧。
“海波,告诉他,怎么把血迹收回去。”
“是。”
另一个男人应了一声,渐渐走近叫花子的身边。就在叫花子想要反应之时,被人一把抓住了头,猛地按在地上,耳边,传来男人毫无波动的刻板声音,“舔干净。”
叫花子被人按着头,抵着地上那一摊血迹,额头上的伤口处依旧流着鲜血,形成更大一片。那摊血迹看的赫连奎眼神更冷。
常年跟在主子身边,两个手下自然能够感受到主子的情绪变化,海波不敢迟疑,按着叫花子的头,再次说道:“舔干净。”
嘴巴跟鼻子紧紧贴着地面,叫花子痛苦的张着嘴,“爷,求爷饶了小人的贱命。”艰难的说着,伸出舌头开始舔舐地面上的血迹。
地面本就不平整,散布着许多细小的沙粒与小石子,不一会儿,叫花子的舌头已经被那些小石子给割开了一道道口子,嘴角溢出血丝,伴随着痛苦,依旧艰难的舔舐着。
赫连奎冷眼看着趴在地上舔着地面的人,手指摩挲着玉佩,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这块玉佩自他出生起就戴在身上,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数日。那是西蒙国用来证明王子身份的唯一凭证,也是象征着王子权利的凭证,拥有它,你才能调兵遣将,它就相当于虎符,让士兵听令的利器。
西蒙的军人有一个习惯,就是用敌人的鲜血来浸染自己佩戴的饰物。这一块玉佩,吸食了无数敌人的鲜血,才有了今日这样的颜色。
血,让人兴奋,让人激昂,让人充满战斗力……
赫连奎欣赏强韧、不屈不饶的男子汉,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求饶、只为活命不惜尊严的小人。在叫花子好不容易将地面上的那些血迹舔舐干净之后,赫连奎微微一摆手。
“处理掉。”面露鄙夷之色,赫连奎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示意海波将人处理了。
叫花子一听这话,激动的挣扎起来,想要开口,却因为舌头受到严重的伤,已经无法将话完整的说出口。被海波一把拽住,拖到了屋外。
静默了些许时辰,赫连奎换了个姿势,看向房间里那角落站着的一个身影。
“芸娘。”
赫连奎轻声唤了一声,然而在这安静的房间里,这突然的出声让一直站在墙角的妇人惊跳了一下。
“奴婢在。”慌慌张张的应道,芸娘,也就是雷诺的母亲,此时早已不见白日里的镇定自若,战战兢兢的俯身等候着赫连奎的话。
“我替我大哥谢谢你,将他养的这么好。”瞥了一眼墙角卑微的身影,赫连奎不在意的说道,脸上,却毫无感谢的诚意,有的,只是嫌恶。
“奴婢不敢。”芸娘急急说道,身子伏的更低。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却不想依旧逃不开这个宿命,一想到在房间里昏睡着的雷诺,芸娘咬紧了牙,她必须保护好他。
赫连奎低声笑了起来,“你说,若是我大哥突然看见你们,他会怎么样?高兴的从病床上跳起来,然后生龙活虎,接手王位……而我,只能一辈子听他差遣……”
墙角的身影颤抖的更加厉害,宛如狂风中的一朵残花,即将经受不住肆虐的风暴侵蚀而要凋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爱的栗子替我发了通知,感谢亲爱的栗子让我在不懈努力的刷新了*二十分钟之后终于打开了网页,不然真的只能留待明晚再更新了,┻━┻︵╰(‵□′)╯︵┻━┻ 你妹的,*你少抽一点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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