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走得急,朱厚辉跟在后面,而小赵则快步的跟在边上小声汇报道:“哥儿回来时,我就瞅着他神色不对,我上前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也不理李阎王他们,下了车,就阴沉着个脸直奔三进二楼他自己的屋子,到了他房门前,说声他要睡了,进去把门一关,就再没动静,任谁说任谁劝,都不肯开门,林有煮好了粥熬好了药,在门口叫半天他也不应,劝他至少先起来把抗丹毒的丸药吃了,他也不理,后来,里头太久没一点动静,我们害怕啊,开始大力的拍门,不知是不是嫌我们吵,他在里头喝了一声“滚!”,然后突然一飞刀就甩在门上,把门板都扎透了,差点没把李阎王的那玩意儿给扎了!亏得甩的是他那把亮银的匕首,而不是那柄星光,如果是星光,肯定就有人要挂彩!吓得没人再敢吵吵!”
李熙刹住脚步,看着小赵利目如箭:“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不是说,从满铁医院出来时,还好好的吗?!”
“可能是三人成虎吧,在满铁医院吃了一锅,到了王家医馆,又吃了一锅,心态就崩了!据说,到了王家医馆后,与哥儿同行的李阎王和胖子等人,拉开王元明父子到一边,问哥儿的病到底怎么样、要紧不要紧,那王元明也不知是发哪门子脾气,跺着脚道:“你们别问我,另请高明去!就他这种不肯听大夫话的,华佗再世也治不好!我和他说了多少回,因为丹毒,他和别人不一样,像个底下破了个洞的水缸,我们再怎么给他开方子调理,都是上边一边补,下边一边漏,要特别的爱惜身体!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这么作死,尿血了还不当一回事儿!满铁医院那个主任还真没说错他,他就是找死!我也早就说了,因为丹毒,他就不是个有寿的,如今再摊上这个肾病,还这么不知道保养,你们瞅好了,看他还能有几年的活头,非‘英年早逝’不可!”,而这话,不知怎么的,被撞进来的哥儿听到了,听说,当时哥儿啥话也没说,转头就走了,那脸色,阴得能拧得出水来!”
李熙听了,咬牙切齿:“妈的那个老东西!竟然咒善德‘英年早逝’?!这是他妈的一个大夫应该说的话吗?!”
气归气,眼下不是和王元明计较的时候,李熙三步并做两步,走进了三进。远远的就瞥见,一楼大客厅里,坐着个老头,山羊胡子都已经花白,不正是王元明吗?
李熙脚步一滞,边上小赵轻声道:“哥儿到家后没多久王家父子就赶来了,一个劲的和我们解释,那王朝宗更是隔着门和哥儿说,说他爹那话是因为心里为哥儿着急,想吓唬人,胡乱说的,说哥儿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身子必然会慢慢好起来
,要哥儿千万别往心里去。哥儿压根没理他!老的那个毕竟年纪大了,我们就把他让到这里来坐着,兔得碍手碍脚。”
李熙又走前几步,冲已经看见自己从客厅里急迎出来的王元明礼貌的点了点头。
李熙的涵养一向好,虽然刚才还在骂人家,这会子却能嘴角上弯,微笑着给王元明道了声:“您来了啊,辛苦了。您先坐会,我上去看看。”
李熙相信,王元明那话,为善德着急的成份居多,还有就是倚老卖老,想林有他们紧张些捧着他罢了,并不是真的咒孩子早死。人家是名医,孩子的病以后还有要仰仗人家的地方,他儿子王朝宗又对善德忠心一片,没必要为了撒性子给人家脸色瞧。
才和王元明打过招呼,已有闻声而来的林有和李阎王从楼上跑下来相迎,明心四神中的大鱼还在富锦,而胖子则是到外面巡岗去了,非常时期,李家外围的暗哨还没撤。
“大先生!”林有和李阎王动作整齐,给李熙作揖。
“丸药吃了吗?”李熙最关心的是这个。
“没!不管我们怎么劝,哥儿都不开门!我们想撞进去,又怕激出啥事来,之前一飞刀把门都扎透了,正等大先生来拿主意呢。”
上到二楼,梯口有个在值守的伙计,恭敬的向李熙躬了躬身,转到走廊,就见志远的房门外,站着个明显带着不安情绪的王朝宗。
林有抢上前,轻轻敲门:“哥儿!哥儿,大先生来看你了!”
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李熙摆一摆手,亲自上前,轻敲两下:“善德,是我,开开门!”
门里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一时间,走廊上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怎么能如此慢待李大先生?林有再度举手正要敲门,却被李熙一递掌止住,先是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看朱厚辉一眼,右手五指分张做了个“五”的手势。
朱厚辉微微点头。然后示意小赵,过去扶着李熙。
林有猛然醒起,李大先生可是刚“小中风”还没过两天的人,才开步准备去给李熙搬张椅子来,却被朱厚辉一个手势止住。
朱厚辉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抬腕看表,林有等人不明白为什么,但李大先生都杵在这,只能都陪在边上站着。
约摸过了五分钟,朱厚辉放下了手腕,这静默的五分钟,让人感觉格外的漫长,朱厚辉相信,里头的哥儿,在这五分钟里,也绝不好过!
虽然那就是一个坑爹货,可也确有良心和责任心,还忒重情义。
朱厚辉上前,轻轻敲门,声音低沉带感:“哥儿,开开门!哥儿,东翁身子也不好,小中风的药都还没停呢,这几天,
你是知道的,日夜都在操着心,今天在外头,又已经忙了一整天了,刚才上楼时,腿脚都有些不利落了,得我扶着,你忍心让他就这么在外头站着?”
还是没动静!
可让人几乎窒息的寂静持续约十秒后,房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外的人兴奋的交换着眼色,跟着就是门销拔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哥儿——!”李阎王才叫了一声,脸上那兴奋的神色就已经倏的不见了,因为他看见志远面容憔悴,顺下眼睛也不看人,更扎心的是一身衣服皱巴巴的,还是今儿上午外出看病的那一身衣服,李阎王意识到了什么,向屋里床上一看,床尾被单上明显有被蹭脏的痕迹,这说明啥?说明哥儿所谓的“睡了”,不但连外衣都没脱,甚至连鞋都没脱,人就倒床上了,哥儿平时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这得是多大打击,才会让哥儿颓废至此啊?!
哥儿就不是个怕死的人,所谓冷暖自知,莫非哥儿已经感知到了身体真有什么大的不妥,让哥儿已经认定自己时日无多?
一下午了,门都叫不开,这曾经让李阎王好生的焦急和烦躁,他甚至赌气的和林有说:“妈的有屁就放,这啥也不说把自己关里头算个啥?还他妈的连丸药都不吃!我和你说,亏得里头电话没响过,要是里头电话响了他又不去接,老子非撞门进去不可!非常时期,里头电话要紧,就算是撞破门,他也说我不得!妈了个巴子的,最烦这种闷不作声的,一点儿也不痛快,一点儿也不爷们!”
可这会子,那些怨气早不知去哪了,李阎王只感觉心里贼难受。
“哥儿……”李阎王心中大痛,声音都有点变,若不是有李大先生卡位挡着,他一定伸出手去,相扶于志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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