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祖心里祈望着,于玉泉听清了他的那一句话,并及时去告诉他的哥哥,他哥哥甚念李善德之恩义、一直有参与与王志军的秘密联络,知道如何联系王志军。
这不但是向李善德示警,也是告诉自己的哥哥,让他知机,适当的规避风险。
刘光祖害怕,于玉泉没听明白甚至是没听清自己那句话,因为当时,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并伴喘息声,说得又急!
唯今之计,只能由自己在路途上或是到锦州后,想法儿偷偷打个电话给自己的哥哥,或是直接打个电话给李善德,用暗语通知他木头出事了。
这很冒险,但这消息实在太重要!李善德一定要知悉,才能有所应对!
梅子瑜的情况不明,说不定还有抢救的机会,之前那么危险的境地,满洲情报组和李善德合作,不一样把梅子瑜抢救出去了吗?
但刘光祖也知道,这一次和之前完全不同,胜算微乎其微,日本人的宪兵警察甚至是守备队都出动了,哪有那么容易!他想李善德作出的“应对”,更多的是赶紧避险走人,而不是到锦州去送命,毕竟那李善德是刘家的恩人,也是他和他哥哥都很佩服的人。
烟快抽完一支,刘光祖站起,把烟屁股一扔,双手用力的揉头,想自己发木晕沉的脑子,能尽量的清醒灵光一点。
再难,也要撑下去,还没到绝望的时候,而且自己的使命也还没有完结,还有消息,要想法通知李善德,必须打起精神来,可不能在日本人和曹二虎他们眼皮子底下露了馅。
梅子瑜和庆文秀,或者能躲在什么地方逃过此劫呢?或者他二人为大义视死如归,自杀以封口呢?
在逃脱极难的情况下,他们若是自杀,对于其它人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虽然这很残忍,但很多的人,将因为他们的死而活下去。
刘光祖正揉着呢,忽然听到有人在外头不耐烦的敲门:“里头的人快点成不,你蹲好久了!人家在外头,站得腿都酸了!”
“急你妈!”刘光祖正烦呢,在心里骂一句,正准备开门出去剜门外那人一眼狠的,忽然就是一怔:这声音!听着耳熟!
天啊,不会是他吧!
正迟疑间,就听外头的人似乎等得无聊,哼起了一段二黄散板,正是《盗御马》里脍炙人口的那一段:“乔装改扮下山岗,山洼一带扎营房。我趁着月无光大胆地前闯,盗不回御马我难回山岗……”
这回可是听真了!
虽然没开门,刘光祖也知道,外头的人是谁!
是王志军!
《盗御马》是他和王志军约定的联络方式之一!
刘光祖激动得差点没泪奔!
手扶壁板长舒一口气,于玉泉这个兄弟还真没白交,他不但听清了,还及时的帮他把消息传了出去!
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衬衣西裤的年轻男子,那打扮像是个有体面职业的公司雇员,果然就是王志军!
王志军瞟一眼刘光祖,就侧身让道让刘光祖走出来,然后他走进厕所,关门上插销。
虽然就是这擦身一过的功夫,刘光祖却已经收到了足够的信息:我,受上头差遣,将跟随于你,随时替你与上头,双向传送消息。
刘光祖尽量的稳住情绪,努力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消息不但已经传送了出去,还有人接应自己,刘光祖感觉,心晨是安定多了,脑子也重新灵光了,进而连心情都好多了。
自己并不孤单!有了足够机智的伙伴!
刘光祖不禁感慨,李善德和他手下的人,还真不是白给的,从告诉于玉泉:“立马悄悄去告诉我哥,木头在锦州高桥镇出水,我被指名跟股长一起过去。”,到随上峰去火车站上火车,前后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扣去于玉泉去家里报信和王志军赶到火车站的时间,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极少,可他们不但及时有了决断,那王志军还和自己同车前往锦州!而且自己没能发现王志军,可王志军对自己的行踪却是及时掌握的,这才有刚才的在厕所外头唱《盗御马》!
还在股里帮股长改报告时,股长说连他都不知将坐几点的火车,要看上头的日本人什么时候走,那王志军是怎么知道的?
这王志军,还真他妈的了得!
到了锦州,由当地警署的人接车,跟着就是坐车赶去高桥镇。
路上,有当地警署的人介绍情况,刘光祖才知道为什么“木头”,会在高桥镇“出水”。
那几乎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巧合,不,不是巧合,而是梅子瑜和庆文秀的宿命!
梅子瑜和庆文秀乘坐一辆拉脚的马车,装扮成当地走亲戚的农民模样,南下途经高桥镇,不敢住店不敢进饭馆吃饭,穿镇而过,出了镇子,路边有一家没什么人的茶铺子,车把式把车停下,和掌柜的买了些馒头,在茶铺子前任人自舀的大茶桶里把水壶装满,又取了些水湿了湿马的鼻子,就继续上路南下了。
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出,买馒头装水都是车把式去的,梅子瑜和庆文秀呆在车上没动,但却出了事!
那家茶铺子,掌柜姓高,他的家眷,就住在茶铺子边上的房子里,前些天,他家来了个不速之客,他的同宗兄弟高宏才。
高宏才?
对,那个因为有点文化,多年前庆文秀还在奉天做酒厂生意时,被庆文秀提拔他在千兆隆当了个管事的高宏才!
这高宏才不学好,这几年,染上了大烟瘾,败了家不说,为了能有钱抽大烟,还投靠日本人当了包打听,没少干坏事,之前在千兆隆附近偶然撞见了庆文秀,为了一万大洋的赏格,忘恩负义,把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庆文秀的行踪向日本人告发,这才有了后来日本人包围千兆隆、千兆隆火起、李阎王在附近房顶上用****射击在千兆隆门前正指挥行动的日本人的事。
那一回,李阎王共开了四枪,致三死一伤,唯一活的,是当时在场的日本指挥官,因李阎王初用****不习惯,没击中他的要害,一击不得手,那日本指挥官就没人围严实了,没法再补枪。
这可把当时在场的高宏才吓得要死!
在那指挥官被打倒的时候,高宏才第一时间就缩到人堆后头,然后找了个水沟蹲了下去。
高宏才也是个久混江湖的,他给日本人带路,包围千兆隆还没抓到庆文秀呢,千兆隆就已经火起,这已经让他心里感觉不妙,到有人倒地,还是个日本当官的,他就知道这回只怕是要糟,别赏金赚不成还送了命,所以赶紧就躲起来了。
千兆隆门前三死一伤,后来又听说在附近巷道里,又死了好些日本人,还死了三条狗,每一个被打死的人或狗,都是一枪毙命!
这可把他胆都吓破了,他知道庆文秀以前在蒙边当过土匪,听说枪法很好,他怀疑那个枪手就是庆文秀!
他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人,特招人恨,又被庆文秀点了相,是他带日本人去千兆隆抓庆文秀,这一点根本就无从抵赖,他怕庆文秀和庆文秀背后的势力向自己报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不知从哪飞来一颗子弹,送他去见阎王。
他向日本人求保护,可日本人带他到警署,到了晚上,就赶他,要他滚回家。
他哪敢回家啊,甚至连平时去惯的烟馆也不敢去,找了个离家远远的烟馆捱了一晚,第二天又到警署求保护,都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可还是没人理他,日本子还凶他,说治安好得很,叫他尽管回家去,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指望日本人能抓住庆文秀,那自己还安全些,可捱了两天,天天在外游荡不敢回家,收到的消息却是日本人还没抓到庆文秀,感觉日本人是指望不上了,再留在奉天随时出人命,高宏才就离开了奉天,到高桥镇投奔他的同宗兄弟,假装说赌钱时和人置气,被人追杀,要在他这躲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的同宗兄弟生活并不富裕,茶铺子也只够糊个口,但还是看在亲戚情分上,容留他在家里住着。
高宏才心里有鬼,和阴沟老鼠似的,不敢见光,成日的就缩在屋子里,外头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扒着窗子,把帘布悄悄的欠开一条小缝,向路边和茶铺子这边张望。
这日也是合该有事,庆文秀他们的马车到了茶铺子,车把式去买东西,庆文秀和梅子瑜装着聊天,免得正面对人,谁知一阵风过,把庆文秀戴的草帽,吹飞了。
庆文秀下车,拾起帽子重新戴在头上,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让在边上屋子里向外偷窥的高宏才,认出了他!
不但认出了庆文秀,没了庆文秀的遮挡,高宏才还看到了梅子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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