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总是有迹可循,一旦抓到了隐在冥冥中的些许征兆,智者便可顺藤摸瓜,其结果总能令人受益无穷,这也是古今诸多修士愿意研习推衍天机之法的根本原因。
而修为到了陈景云与天机老人如今的境界,不用刻意施展衍法,也能轻而易举地做到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便是所谓的高屋建瓴、见微知著了。
方才乙阙门那边又有消息传来,说是修仙界中近来仍无太大的波澜,天机阁并同紫极魔宗、遁世仙府以及莲隐宗四家似乎刻意遗忘了早前的天南事。
倒是中州大比之期临近,阎覆水不知是何目的,居然力邀乙阙门剑修参加,其中估计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算计,想请陈景云定夺。
至于诸多中小势力纷纷抱团一事,则只在讯玉中稍稍提及,想来是温易安与安童等人对这样的小事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陈景云曲指将一道灵光弹入讯玉当中,之后踢了赖在身边混酒喝的灵聪兽一脚,吩咐道:“将此讯玉传去乙阙门,一个个的全都人头猪脑,连聚沙成塔、积水成渊的道理都忘了吗?既然已经见明,便该明里打压,否则岂非引人遐思?”
胖东西哼唧了几声,想要说话,又怕主子再拿雷霆来劈自己,只得抻个懒腰,踩着几朵棉花一样的云气,径往传讯法阵去了。
见受了无妄之灾的灵聪兽极不情愿地走了,一旁的纪烟岚浅笑道:“灵兽渡劫化形一事本就是你的异想天开,便连舜易老哥与老祖宗都说闻所未闻,就不要总拿灵聪撒气了。”
被道侣点破了心思,陈景云干笑一声,指着远去的灵聪兽道:“那夯货跟脚不凡,若能化为人身,便可修习诸般闲云秘法,我也是太过急迫了些,总想着让它再进一步。”
纪烟岚道:“自从修习了《异兽锻魂诀》后,灵聪已然实力大涨,只需机缘到了,还怕不能显化真灵?倒时再以阴属灵物相辅,自能斩出真灵化身。”
“那怎么成?卫老祖与舜易老哥当年之所以要借‘万载龙栖木’孕神化生,其中的无奈你岂不知?少了原本的肉身,终究难成圆满。”陈景云摇头道。
知道自己在见识上与陈景云相差太远,纪烟岚也不争论,转言问道:“刚才小四送来的玉简我也看了,易安他们行事稳妥,其中并无不智之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人头猪脑’了呢?”
陈景云闻言哈哈一笑,回道:“天地棋局已成,于细枝末节处方显功力,易安与安童只把目光落在几大宗门身上,如此便是落了下乘。”
说到此处,陈景云语气微顿,复又略带感慨地道:“几个弟子之中,若要论起以小见大、统揽全局的本事,婉娘虽然比不得我和天机子,却也不是迟问道、风栖白之流可比。
还有小四,他若能够改掉瞻前顾后的毛病,该能与婉娘并驾齐驱,至于凤鸣他们,终究不是这块材料,能够守成便已足够。
而我今次之所以要传讯斥责易安与安童,便是让他二人长些记性,易安与我弟子无异,安童日后也会成为你我的记名弟子,此时多骂一些,总好过他二人将来行差踏错。”
听完了陈景云的分说,纪烟岚也自一叹,旋即略显烦躁地道:“若是依着我的性子,此刻便该带着门下弟子经略北荒,管它什么阴谋诡计,我自一剑斩绝!却不比如今这般温吞吞地等着爽利?”
“纪剑尊威武!不若你我这便杀上北荒中州,管保把修仙界搅它个天翻地覆!”陈景云笑呵呵地从旁附和,大有蠢蠢欲动之意。
纪烟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少拿这些有的没的诓我,咱们闲云观虽说实力远超当世任何宗门,但在三族面前仍呈劣势,我又岂会因为心中烦躁便坏了你多年的筹谋?”
闻听此言,陈景云连忙抚掌恭维道:“娘子深明大义,却是为夫着相了!”,那副溜须逢迎的恶心样子比之柴二蛋面对婆娘李大丫时亦有过之。
见他又在作怪,纪烟岚不由一阵气结,扭过头去假做不再理会,心中却自叹道:“唉!明明有着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却只能强自隐忍,这些年也真是委屈他了。”
聂谪尘原本还想带着师侄到后山混些好处,老远的就看到自家师祖又在那里拍师祖奶奶的马屁,而后者似乎正在生气。
见此情形,已经长成了英武少年的聂谪尘拖着身形瘦弱的岳三斤转头就跑,这些年他可是见的多了,祖师一旦吃瘪必会寻人撒气,这是惯例!
......
层层锐芒织云锦,森森剑意冲霄汉!许是因为再出一位剑道大能之故,剑煌山中的气象比之从前又有不同,剑意磅礴、煞气隐隐,气冲斗牛之势已成。
此时的剑煌山中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乙阙门修士,中州大比在即,听说宗门今次没准儿也要遣人过去,若能参与其中时——嘿嘿!扬不扬名的倒在其次,可以借机一会同阶修士才叫过瘾!
悬剑峰大殿之中,温易安正一脸讪讪地摆弄着手里的讯玉,见凌度等人全都疑惑地看着自己,心知无法隐瞒,只得尴尬地道:“挨骂了!说是再不上心就要亲自过来揍人。”
当世能够随意打骂温易安的还能有谁?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可以听懂话中之意,因此阮青竹等人全都堆起笑脸,凌度更是出言赞道:“宗主虽然登临当世大能之境,却仍有长辈耳提面命,此乃大幸事也!”
温易安闻言也笑,言道:“没办法,姑父不喜,本宗挨揍也是活该,不过事情总要做好,传法旨,选取元婴十位、结丹五十、筑基一百,随我同赴中州大比。”
众人闻言一惊,阮青竹当先言道:“宗主不可!我剑宗虽然人才不缺,此时却不易太过显露,否则必遭人嫉!”
凌度也道:“阮长老言之有理,剑宗此时合该藏拙,以为奇兵之效!”
殿中群修都是心腹之人,皆道:“凌、阮二位长老所言不虚,请宗主善纳良言。”
见此情形,温易安又自一笑,言道:“诸位长老稍安勿躁,本宗今次之所以要携众前往,可不是只是为了中州大比,沿途更要拜会诸多宗门,其间少不了演法切磋,总不能叫宵小之辈轻易的聚而做大。”
众人闻言心下一凛,已经猜到了温易安话里隐藏的意思,凌度踌躇一阵,问道:“呃——,不过是些廯疥之疾,宗主如此应对是否有失妥当?莫非太上长老也是这个意思?”
“此乃太上长老法旨,尔等听命便是!”
“吾等谨遵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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