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退了出去又跟着进来,看着往日光鲜亮丽的人变得如此的邋遢,忍不住道:“陈总,不要再喝了,你的胃不好,不能喝太多的酒。”
“出去,不要管我。”陈皓手中的酒瓶子砸了下来,在裴寒熙的脚下摔得粉碎。
“你这是做给谁看,她活着你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在你的眼中一直都是负担,是拆散你和慕岚的罪魁祸首,她死了放你自由岂不是很好,你何必在这惺惺作态,唱大戏呢还是自我折磨?”
陈皓倏地抬眸,布满血丝的双眼愈发的猩红,十分的吓人,他怒瞪着裴寒熙,“你给我闭嘴,我不要听你说,你给我出去。”
秘书担忧的视线在裴寒熙和陈皓之间游移,张了张嘴又没有说什么。
“怎么?激动了?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所以因为她的死而抓狂。”
陈皓的心骤然一紧,像是被一只大手无情的扼住,阻断了他所有的呼吸,他拼命的摇头,“不会,不会的,我不爱她,一点都不爱她,我怎么可能会爱她……”
“呵呵……”裴寒熙嘲讽的一笑,“陈皓,用四个字来形容你现在的感受,那就是欲盖弥彰,你好好的看看自己,看看你这副鬼模样,扪心自问,她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位置,什么位置?陈皓的身子有些颤抖,他没勇气去面对这个答案。
这几天,他的脑海中一直回放的是她这几年的默默相守,刚去美国的那几年,是她陪着他熬过一个个加班的夜晚,凭借家族的力量帮他取得了陈家的继承权;在他车祸昏迷的时候,是她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他的身边,帮他扛起了整个公司;在父亲和医生放弃希望,要让他截肢的时候,是她勇敢的站出来阻止了他们,说要是他一辈子站不起来她就陪他一辈子;在他抑郁的时候,每一次治疗她都陪在身边,还特地抽出时间去钻研所谓的心理学;在叶家受打击的时候他冷眼旁观,二次抑郁她依旧毅然选择陪他出去治疗。
是她,一直都只有她,只有她才会这么不怨不悔、死缠烂打的跟在他的身边。
他以为他不会记得,谁知道醉了酒的脑袋这么的兴奋,竟然记得她的点点滴滴,甚至他每一次的冷言冷语。
心,第一次疼得窒息。
他不自觉的抬起手死死的按在心口的位置,试图缓解这种陌生的疼痛,可是不行,真的不行。
叶荷娜,他似乎很少叫她的名字,和她说话总是很直接的开口,只有在最愤怒的时候才会吼着喊出她的名字。
可是现在为什么,每一次想到她的名字心都那么的痛,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醉酒的时候温柔的帮他按压太阳穴,煮一碗醒酒汤放到他的面前,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幽魂不散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皓,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但凡你对她好一点,估计她不会那么绝决的离你而去,她单方面付出了20多年,早就累了。”
从叶荷娜临死前的那番话可以听出,她早就累了,和陈皓结婚,她也十分的纠结,因为她知道,一切只是责任。
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这句话像紧箍咒一样套在陈皓的头上,让他头痛欲裂。
“就算是小猫小狗,时间养久了都会有感情,她一个女人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竟然看不到她的一点好,这么多年你都干嘛去了?”
陈皓的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再也阻挡不住,他哭的像个小孩,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嘶哑,似乎随时都可能下气。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记不清多久没有流过泪了,好像母亲死的那一年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
母亲说,“皓,不要轻易的哭泣,因为哭泣解决不了问题,勇敢的面对才是唯一之法。”
他要的很简单,只是要一份平凡的爱情,一个温馨的家,而不是自小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家庭。
慕岚,是他第一次心动的女孩,只可惜却被她一手破坏。
曾经他觉得她很可恨,她令他厌倦,为什么,现在却一点都恨不起来。
心的地方,似乎空了一大片,空落落的难受。
陈皓慢慢的抬眸,他的动作就像刻意放慢的电影,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的艰难。
他抬头看着眼前不该出现在这的人,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呐呐的道:“熙哥哥,皓做错了吗?”
裴寒熙平静的眸子出现细碎的波澜,小时候的时候他其实挺可怜这个孩子的,可是因为他的父亲害死了他的妈咪,他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就算最后默许他跟在他的身后,他依旧小心翼翼,看见他生气总会垂下头,弱弱的道:“熙哥哥,皓做错了吗?”
裴寒熙抿唇看着陈皓,久久没有出声,许久他才道:“你错了,这次是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一个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错误。
陈皓的眸子一暗,自嘲的笑出声,靠在衣柜上笑得难以自抑。
裴寒熙叹息的摇摇头,再次道:“你的生命他一直在精心维护,你是她唯一的爱,你没有资格放弃你自己,她也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以后找一个爱你和你爱的人结婚,而不是像你这样自暴自弃。你如果觉得愧对她,就用你这一辈子时间去偿还,痛苦的活着是你最大的惩罚。”
“没有了,不会碰到那么深爱我的人了,这辈子,只会碰到她一个傻子。”他用手臂抱着头,呐呐低语,空洞的眼神里是一片苍凉和死寂。
“我话就说到这个地步,你想怎么生活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再来干预你,只此一次。”
裴寒熙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皓,说完直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身后是秘书的道谢声,“裴总,谢谢你。”
秘书回到卧室,看着依旧在失神的陈皓,低低开口,“陈总,叶小姐希望你好好的,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公司也需要你去打理,那也是叶小姐曾经用力守护的东西,希望你早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陈皓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紧闭着眸子靠在衣柜上。
秘书无奈,只能自己退出了房间,临走之前叮嘱,“陈总,你不要再喝酒了,厨房一直给你背着饭菜,你要是饿了就自己下来。”
晚上的时候,秘书和家里的佣人看见楼上走下的那个人,忍不住纷纷露出惊喜的笑脸。
下楼的人已经收拾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邋遢早已不见,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提醒着发生的一切真实的存在。
秘书兴奋的朝着佣人道:“给快先端点稀饭上来。”
“好好好,马上就来。”
陈皓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当佣人把稀饭端上来的时候,他一个人默默的拿起勺子享用。
好像有那么个人,他没有吃饭,她会把饭端到他的卧室;他再不耐烦,他桌子的对面总会坐着一个人。
陈皓猛地抬起头,对面空无一人,眸子不由得一暗。
裴寒熙回到军区大院的时候,老爷子和夏小越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玩,他的妻子则坐在一边含笑的看着两个小家伙。
慕岚一看见裴寒熙进来眼中立马露出一抹探究,裴寒熙丝毫不怀疑,要是老爷子和夏小越不在场,她肯定老远就要问他陈皓的事情怎么样。
虽然知道她关心的原因,但看到她如此的惦记一个男人,还真的不是滋味。
裴寒熙走到沙发边,把手搭在慕岚的肩膀上,偏头朝着慕岚宽慰的点点头,低低道:“看他的样子,我的话应该听进去了,会没事的。”
“那就好。”慕岚嘴边挽起浅笑的笑意,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冥冥,看你们爸爸妈妈在嘀咕什么,跟着奶奶说,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夏小越逗弄着怀中的老大,保养得十分姣好的面容满是宠溺,此刻的她,完全扮演起慈爱奶奶的角色。
“老大,来爸爸抱。”裴寒熙朝着老大伸手。
夏小越一把打掉裴寒熙的手,蹙着眉训裴寒熙,“不许再给我叫什么老大、老二,听着刺耳死了,以后都给我叫名字,又不是没有名字可以叫。”
“冥冥,奶奶说的对不对,要是说的对,你就像弟弟那样笑一个给我看看。”
裴寒熙朝着慕岚无所谓的一笑,呐呐的收回了手。
慕岚笑,给他解释,“妈妈刚刚已经就把我们所有人都骂了一遍,让我们必须喊名字,老大叫冥冥,老二叫斯斯。”
裴寒熙皱眉,“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这还是男孩子的名字吗?”
慕岚脸上的笑意更浓,凑近裴寒熙的耳边道:“你小时候不也是叫熙熙,我看妈妈都叫过你小熙熙,反正孩子还小,这样叫也没什么的。”
裴寒熙的脸立马黑了,恶狠狠的瞪着慕岚,黑眸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以后不许再这样叫,老大叫漠冥,老二叫慕斯,就这样叫后面的两个字。”
慕岚撇了撇嘴,“随便。”他可以阻止她,又怎么阻止得了婆婆。
陈皓的秘书后来给慕岚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陈皓已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每天按时的上下班,也正常的吃饭,就是性子比以前更加深沉冷漠,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慕岚嘴角挽起浅浅的弧度,人总在不断的成长,经受各种各样的考验,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还可能和以前一样。
慕岚把这事情告诉裴寒熙,裴寒熙只是淡淡的说:“有这个闲心关心别人,倒不如多花些时间在他的身上。”
慕岚这个月子就像皇太后一样,家里上上下下把她伺候的很好,什么事都不用她做,裴寒熙在家呆了半个月后终于被她赶去上班。
两个小家伙已经29天,再过两天就要满月,满月酒就定在两天后,老爷子要大办这是毋庸置疑的。
裴慕斯小朋友在老爷子每天的逗弄下能发出“呵呵……”的笑声,有些时候太高兴了甚至发出“咯咯”的笑,从无意识的笑变成了有意识的笑,这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月嫂都说这孩子聪明,很多婴儿至少都要2个月,一个月就能这样笑的很少见。
老爷子经常抱着他在大院里溜达,小家伙很讨喜,几乎人见人夸。
裴漠冥还是不笑,只有在吃饱睡足的时候才会淡淡的弯一下唇,不过这已足够让大家兴奋。
今天裴寒熙下班后就立马回家,两人约好了去一趟叶家,都快一个月了要是还不去一趟就显得太过无情。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慕岚第一次踏出家门,本该是高兴的心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看着夕阳西下的场景脸上不自觉的蒙上一层阴影。
礼品老爷子和裴寒熙早就备好,选在晚上只要是顾及到叶谋,宋子毅说叶谋半个月前就开始去上班了。
裴寒熙倾身为慕岚系好安全带,揉了揉她的发丝,“别害怕,一切有我在,我们一起来面对这一切。”
慕岚摇摇头,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我并不是害怕他们,我只是心口很难受,我亲眼目睹那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我而离开,一个月或许他们的伤口正在痊愈,我们这一去势必又会揭开他们的伤疤。有了两个小家伙我愈发能体会做父母的心情,换位思考,倘若有一天我自己的孩子因为救别人而出事,这样的事实我肯定无法接受,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希望看到他们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惹我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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