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晖微微欠身，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是！你们是这世间上最高等的龙族，我无意介入你们之间的争斗，有什么事情吗？”

陈顺干笑了两声说：“我还没跟你说让你下来干什么，你倒先来表明了态度。小家伙，我在人类当中潜伏了几十年，深深地知道人类的本性，龙族之中的是非善恶，对错与否，都与你无关，你只要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就行了，我自然不会让你白白地替我做事。”

这是拉拢！方云晖的脑子飞速地转了起来，据说自己在比赛中用的那个空间燃烧法术是龙族的法术，老陈顺应该是一直潜伏在赛场当中，他不可能没看见，那么

方云晖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绿龙也已经幻化回人形，变成了法术组织领袖卢晨光，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法术组织领袖给你！”

这是在双方竞价！方云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一时之间就达到了奇货可居的程度，看来，这两条巨龙剧斗之余，两败俱伤的程度，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的估算，现在自己只要倾向一边，立时就能置另一方于死地！

法术组织领袖，这是任何一个大周帝国境内的法术师，都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地位，在瞬间，方云晖的思想也似乎那么渴求地动摇了一下。登上了领袖的位置，可以超乎人世间的世俗权力之外，可以在法术界拥有无上的威严，也意味着获得无可比拟的法术资源。

“如果我所估量的没有错，方云晖，你的法宠，应该是具备龙魂的吧，高贵的龙族灵魂，是不能被其他种族所驱使的，这是龙族的规矩。”陈顺的口吻淡淡地，但又有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就像他在比试场中信步走来的气度一样。

“我身为龙族族长之子，可以赦免你的这种罪行。并且，你空有残破的龙魂作为法宠，一无是处，我可以把两样黄金龙独有的法术传授给你，比你们人类中所有的所谓法术资源都有用。”陈顺的话语中，特意强调了“黄金龙独有”，意图非常明显，这种东西，是别的龙所不能给你的。

方云晖看了看卢晨光，又看了看陈顺，笑着摇了摇头说：“两位尊敬的龙族的先生，我知道你们都在人类的世界当中伪装打滚了许多年。你们虽然以人形在世间走动，但因为内心龙族的尊严，看我们人类都是一定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吧？”

两人都沉声不语，不知道方云晖这话里什么意思，不过内心当中，却都认可了他的说法。这是当然的，龙族是站在生物等级之端的，看着人类，当然是用一种俯视的眼光了。

方云晖继续说了下去：“两位给我开出的条件，说老实话，都非常让我心动，如果不是情势危急，你们断然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来收买恳求我这样一个平时让你们在内心里看不起的人类。换句话说，现在我的一个决定，就可以判定你们其中一个的生死！所以，你们都尽可能地用利益来打动我，可是，你们都错了！”

“错了？”两条巨龙这时候倒是异口同声，都没搞清楚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年到底抱着什么想法，这小子不会是想乘人之危把我们两个都干掉吧？那他可就是大错特错了，现在的局势是他帮谁就可以干掉另一个，单凭他一己之力干掉一头巨龙，还显然是不可能的。

“是的，你们错了。你们自以为在人类的世界当中生活了几十年，就了解了人类的本性，就是这一点错了。可以说，我作为一个人类，现在可以任意判定一头龙族的生死，是你们认为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我的判定标准，却并非只为了利益，还有——对错！”

“对错？你来判定我们的对错？”卢晨光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连他的生死对头陈顺，也笑着摇了摇头，认为方云晖的话实在太过荒诞。

在华州大陆上，众所周知龙族是最高等的生物，无论从与生俱来的身躯、力量、智慧还是后天修习的文化、武技和法术，都是其他各族都无法比拟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智慧生物——包括人——都认可的事情，这是世界的规则。

打个比方来说吧，在人的世界里，两个人在打架，旁边过来了一条狗，狗来支持谁，无非就是跟哪个人的关系更好一些，从哪个人的那里能获得更多的利益罢了。或者，狗支持他的主人，也不过就是主人从小把它养大而已。狗有什么判定标准？它能够判断两个打架的人的是非对错吗？

“是的，这没什么可笑，我会判断你们的对错！这对错将会决定你们的生死！”方云晖的口气非常严肃，没有一丝一毫说笑的意思。方云晖提起月牙长槊，枪尖遥指，凭空一划，两头巨龙都感到眼前一片五彩光华的武斗气掠过，山谷的左上方，大约一里多之外，山头的一块，三丈多方圆的巨岩被无声无息地切了下来。整块的巨石带着隆隆的响声，从山上滚落谷底，声势惊人。

卢晨光和老陈顺见了方云晖的五彩武斗气，都是大吃了一惊，这个小家伙，他的实力，比自己估算得高得多！无论是什么种族，纯粹走武技修炼一道的话，圣武者就已经是最高的境界了，而越过了圣武者之后，各族的叫法不一，但有一个共识，就是“区域控制”。圣武者无非是掌握了规则，圣武者之上，则在一定的区域范围之内，完全掌控，可以随意创造自己的规则。比如说，我让火是绿的，它就应该是绿的，我让水往高处流，它就一定会往高处流。而施法者能力的大小，决定了这个受控区域的大小，这就是越过圣武者的能力，从“使用者”达到了“设计者”的境界。

可是，到了区域控制级别的强者，若非单纯法术，就是法武双修了，并且到了这种境地，谁还会去继续修炼武技去砍砍杀杀呢？因此，所有的武技修习者，都是到了圣武者为止，即便有人继续精进，也不会再去走纯武技的路数了，那么武者的武斗气，也就以圣武者的黄金武斗气为最高顶端了。

可是，方云晖现在发出的武斗气，显然已经突破了圣武者，高于了黄金武斗气！

“说吧，两位！”方云晖收了长槊，淡淡地说，“生死对错，我总会给两位一个交代！”

实际两头巨龙的估算没有错，方云晖在比试场参赛的时候，实力的确只是圣武者而已，但是在八强对决中，方云晖无意中触发了当年法导圣师孙广烈留下的法术与神法术契合部门，实现了一个实力的突破。他的武斗气，全然来源于自己的精神力，幼年时候在测试水晶球中显现出来的强悍，终于迸发，转化到武斗气上，就高于了圣武者的黄金武斗气。试炼谷中方云晖独立格杀李承嗣手下二十一名高手之后，就给自己这种特有的武斗气起了个名字——勇者武斗气！

卢晨光和陈顺对生物等级的估算——不能说估算吧，只是常理推断——也没有错，一个人类，没有资格对龙族的对错做出评判，也不会有人想对龙族的是非进行审定。可是，这是基于这个世界的观点，方云晖的思维中，有一个根深蒂固的世界观，那就是——人为万物之灵长，是最高等的生物！就算嘴上说说，龙族是这个世界中的生物等级最高端，但在意识当中，方云晖仍旧认为它们是兽！对，就是兽！有智慧的非人类而已，兽就是兽！

“你你突破了圣武者之上？”老陈顺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了，虽然他自己的实力也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但无论如何无法想象，这个小家伙，他也是区域控制者！

“你教过我的，天外有天！”方云晖收起了月牙长槊，神色很从容。

“好吧，”陈顺凝定了片刻，开口说，“我以龙族的尊严起誓，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存在，绝不隐瞒我的所知，也不添加我所并不知道的任何内容。”

方云晖觉得他这个说法，有点像前世那些港片当中证人出庭时候的宣誓，眼角斜着向卢晨光看去，他竟然也是嘴唇轻动，跟着陈顺在默念，这是怎么回事？

龙族不说谎！这个规则方云晖不知道，但是在千万年的进化当中，在龙族的世界当中，从来不说谎！所以即便卢晨光和陈顺都幻化成人形，在人类的世界当中混迹了好几十年，也对不少人类说谎，可面对龙族的是非问题，他们都绝对不会说谎，甚至生死对头也是如此。

“我生在龙族之山，按照你们人类的算法，我今年只有七十九岁。”陈顺开始讲他的故事，刚说了第一句，方云晖就吐了吐舌头——七十九岁，只有？虽然龙族的寿命，超过千岁也是非常普通的事情，但方云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只有七十九岁”的这种说法，这口气听起来像是“我刚上小学二年级”，放在前世，明显就有卖萌的嫌疑。

“我是黄金龙族，也就是龙族之中最高贵、最强大的种族，而且是族长之子，我从一降生起，就具备其他龙族所不具备的能力，也背负着一样与生俱来的责任——追杀叛龙！”

感情这家伙生来就是个龙族警察？方云晖心里这么想，嘴上不由自主地问：“追杀叛龙？”

“是的，追杀叛龙！在龙族之山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被下了一道严令，遵照龙神的旨意，所有龙族不得走下龙山半步。所以那些在族中犯下大错的家伙，为了逃避惩罚，逃下龙山。”说到这里，陈顺朝卢晨光看了一眼，卢晨光低下头去没有反驳，很显然，他就是龙族的一个在逃犯。

方云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想问的是，自己认识火龙那个家伙，用了很多年的功夫，在墨岩山往死神之谷的水之源靠拢，那么岂不也是逃犯吗？不过方云晖最终没有开言，火龙是自己的朋友，自己说了这话，不是泄露了他的行踪吗？万一他被追杀了怎么办？

“你所认识的这位法术组织卢晨光领袖，其实就是水系龙族中的一员，他的名字叫做碧彩鳞。不得不说，他在龙族当中，是极具天赋的成员，可正因为如此，他的名利心逐渐膨胀，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百二十二年前，他在龙山上犯下大错，为了逃避惩罚，他逃下了龙族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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