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卓臣和左森此刻的表情应该都可以称作“目瞪口呆”了,左森竖起大拇指:“姑娘,你要么是成了精,要么就是通了神。这些都是你这脑袋瓜子琢磨出来的?还是有人泄露了消息给你?”
“关于这次事件,国内外多家媒体报道,从不同的视角,总能摸到些蛛丝马迹;梁襟帆单位的领导,也只说了他下落不明,和selina ye一起;而梁将,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怎么可能?”姜婳云淡风轻。
两个男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了鬼了,一个连国都没出过的小丫头,竟然能将万里之外的国际事件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姜婳觉得没必要跟这二人解释太多。她父母在世时都是爱书如命的知识分子,家里藏书极多,多是历史、杂记和各国小说名著。耳濡目染,小姜婳四岁时就窝在父亲身边看《三国演义》、《福尔摩斯探案集》等,那时候字还认不全,就囫囵着翻,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家里的书被她看过一遍又一遍,有的真可以达到别人随便说个情节,她都能马上说出在哪一章哪一页的程度。
她最爱的就是历史和悬疑类的小说,最擅长的学科其实还不是英语,而是历史和中文。大学里英美剧盛行,而且脑洞大开,姜婳简直是如鱼得水,几乎将所有跟悬疑沾边的剧集都看了个遍。那时候她是学院里出了名的重口味,总是打了饭就在宿舍里边吃边看那些血腥恐怖的刑侦或者法医剧,王慧、党春雨几个被她恶心得直呼受不了了。
她莫名其妙的推理分析能力应该就是这样多年纸上谈兵得来的,从前基本也没什么机会派上用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刚才那篇听上去头头是道胸有成竹的分析推断虽然是她这几天深思熟虑的结果,但其实姜婳自己并没有半点把握。
强撑着气势一口气讲完,姜婳心想,这二人听了八成只会觉得她荒唐可笑吧?
车内陷入令人不安的寂静,一分钟、两分钟……
阳卓臣一语不发重新发动车子上路,姜婳也不问去哪儿,三人一路沉默。
在一个岔路口,姜婳注意到阳卓臣和左森迅速交换了个眼色。左森几不可见地点下头,紧接着车子左转上一条不知名道路,然后越来越远离市区。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阳卓臣熄了火,左森回头浅笑:“弟妹,下车吧。”
姜婳沿路已经观察过,这附近的建筑远不如市区那般高大密集,往往相隔数百米才能见到一处亮着灯火的宅院,大多是两层自建小楼——应该是到了郊区某地了。
下了车,姜婳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阔大的院子里,院子里另外还停着两辆越野车。眼前也是一幢两层民房,二楼有两个窗口亮着灯,其他的都是黑魆魆的,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
左森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姜婳故作镇定地跟在他身后。
阳卓臣“啪”地摁亮了灯,屋内瞬间大亮,姜婳难受地眨眨眼。
阳卓臣也不招呼客人,径自踢掉两只皮靴,大喇喇地一屁股瘫坐在房间中央宽大的黑皮沙发上。
左森施施然走到吧台前,挑了瓶酒一边打开一边笑着调侃还局促不安地呆立在门口的姜婳:“杵在那儿干什么?等阳四客气请你坐下喝茶啊?那你肯定是等不到啰——阳四这货,根本就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阳卓臣冷眼旁观,一副睥睨天下的跩样。
姜婳把随身的小行李放在门边地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下,在吧台边。
左森失笑:“我们的女英雄这是怎么啦?刚刚那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气势呢?一个阳四就把你吓成这样?”
姜婳真有点怵这个流氓大哥,嘴上还得硬撑:“不熟而已。”
左森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这么说来咱俩很熟?喏,要不要喝一杯,庆祝咱俩深厚的交情?”
“有完没完?老子没工夫听你们废话!”阳卓臣耐心耗尽,警告地瞪左森一眼。
左森从冰箱拿出瓶水递给姜婳,敛起所有玩笑神色:“老四,弟妹人都来了,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阳卓臣人狠话少,就算是承认自己的人马确实也在暗中使劲,想方设法打听梁襟帆的下落,但细节如何则只字不提。
“我能帮忙。”不是疑问,而是带着恳求的陈述。
“怎么帮?你是能直捣黄龙解救老二,还是以为自己动动嘴皮子就能感化恐怖分子?”
姜婳忽略掉阳卓臣的挖苦,这货从认识第一天起就对她怀有莫名的敌意,难不成也是梁襟帆的仰慕者之一?
“左先生,这次事件既然是绝密,那您和阳先生怎么能参与其中?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未经授权、私自行动的?”
左森默默鼻子:“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姜婳没出声,脸上明白写着“当然不信”。
“老四,弟妹这是威胁咱们吧?要是不答应她的要求,恐怕出了这个门,就得把咱俩给交上去。”左森语气戏谑,“既然这样,咱是不是只能把弟妹先关起来了?”
“闭嘴!”阳卓臣烦躁地耙了耙短粗浓密的板寸,“这事儿已经够复杂的了,你个婆娘能不能就别瞎掺和了?”
“除了关于这次袭击的各种报道之外,这两天我把网上可以找到的 y国近五十年来资料大概研究了一遍,包括政治、军事、经济、宗教、社会文化、民俗地理、国内外局势、国内主要势力等等,这些想必你们早已掌握,”姜婳组织下语言:“y国国小力弱,却处在世界最敏感地区,国内长期盘踞多股势力,武装冲突不断;政局常年受几个大国干扰,动荡混乱,与周边国家关系也十分紧张。”
“而且,y国自立国以来,历任掌权者始终沿用****的体制,对内独裁专制,推行单一宗教、愚民弱民的政策,对外高度依赖几个大国,所以国内矛盾激化、贫富差距巨大,催生了大大小小不少反政府武装,几个势力比较大的武装集团,背后都有各自的国外金主扶持。”
“这十来年因为某些原因,y国政府与我国走得更近,双方在多个领域开展合作,梁襟帆的这个项目,想来也是其中之一。本来以y国一贯的墙头草品德,这次袭击事件y国政府也未必就干干净净,但是既然丧生的那位激光物理学家是y国最顶尖的,这种自毁长城的做法未免成本过高了,所以我们基本可以排除政府行为的嫌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道这儿,姜婳眼睛控制不住地红了,“阳先生、左先生,我不是没想过、也不怕以身涉险,但我没有武力,冲到最前线只怕反倒会碍了你们的手脚。所以我宁愿做其他我更擅长的事,比如出谋划策。就算这个你们也用不着,但多个脑袋至少能多个想法少点纰漏,谁又知道最后会是那滴水冲垮了堤坝呢?梁襟帆现在生死未卜,你们能理解我每分每秒所受的煎熬么?我以梁襟帆妻子的身份,恳求你们——允许我留下、允许我知道搜救的进展、允许我对我丈夫的归来怀有希望!”
“很不错。”左森真的太欣赏这个表面看上去娇花一样的女孩了,跟梁襟帆那个变态天才是绝配啊!
“老四,弟妹说得没错,咱们凑够了三个臭皮匠,怎么也能顶半个诸葛亮了。”左森笑着伸出右手:“弟妹,欢迎加入。”
姜婳伸手一握:“我保证不会成为左先生和阳先生的负担。”
“既然是战友了,就别那么见外,你可以叫我左大哥,叫他阳四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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