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范与蒙人拼杀的难解难分之际,孟珙率领南路军抵达战场,眼见面前一片混战,当即派出惯于和骑兵混战的忠顺军。
忠顺军统领江海一声高呼,几百骑兵首先出击,冲入血肉横飞的战场,一边削减对方的冲击力度,一边策应青龙铁骑。一千多步卒,左手铁盾,右手鬼头大刀也随即冲进激战的旋涡。每当敌人策骑冲来,他们脚步一转,躲开锋锐,一挥铁盾,挡住对方的兵刃,手中大刀要么切劈对方的战马,要么将马上骑士连脚带镫的一起砍掉。
如此勇猛凶悍的步卒战法让蒙人大惊失色,鲜血飞溅中,大批的骑士扑倒在地,不是被战马踏死,就是被忠顺军的步卒砍死。
一些眼见不妙的蒙人将领干脆冲出战场,避过对方的纠缠,意图直接冲击孟珙南路军本阵。
如此行为,引来护卫军的激烈反击,一阵猛烈的箭雨,未冲到一半,全都被射落马下,无一逃脱!
犀利的弓箭让意图侥幸的蒙人瞬间清醒,惊恐的看着对方,正在犹豫是否撤离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牛角号声,又有一批蒙人抵达战场。
这批蒙人足有上万,不过孟珙从望远镜中发现,这批蒙人他见过,正是昨日战马冲阵后,突然出现的那支蒙人队伍,他们的装束和战场上的蒙人有些不同。无论盔甲还是兵器,都要精良不少!
这群蒙兵并没有急着投入战场,而是停留在蒙军阵地一边,默默注视着战场情形,不断吹着不同节奏地牛角号,鼓舞蒙军士气。
眼见对方如此,孟珙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手挥了挥,本来静止不动的护卫军。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隆隆战鼓响彻云霄。
“杀。杀,杀。杀……”
一连串的喊杀声中,护卫重步兵的盾牌排列成墙,步伐整齐从西边向战场压去,长枪锋利,骑卫森森!
本来就被忠顺军怪异勇猛的战法弄的慌乱不堪的蒙古骑兵,突然见到如此凶猛的步兵战阵压来,顿时有些不知所以,有些慌乱起来。
孟珙一扫战场,发现东边正和青龙铁骑主力纠缠地蒙古骑兵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似乎不受战场外的因素影响。一心一意地和青龙铁骑纠缠拼杀着,表现的非常夺目。
此刻战场上战马乱窜,高呼不断,不少蒙人在宋军地压迫下,面带畏惧。这支蒙人的表现顿时让所有人侧目。
这是一支真正的精锐!
孟珙的眼神倏然锐利起来,望着远处那支处变不惊的骑兵,孟珙几可肯定,这也一定是蒙古主力精锐,这么多的主力精锐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难道成吉思汗真的过来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孟珙轻轻吐出几个字:“重骑统领孟向西出击!”
孟珙大哥孟一挥大斧,怒吼一声。一千重骑越过重步,如汹涌巨浪一般的向着西边战场杀去……
战场西边的蒙人已经非常不妙,若再加上这批杀神,用屁股想都知道情形不妙。
面对轰轰而来的杀戮重骑,原本停在远处地蒙军终于动了,一声呼哨,马蹄扬起,由静转动,瞬间就变为铁流奔腾,浩浩荡荡的向着重骑杀来。
孟珙神色如万古岩石,沉静的可怕,眼见这批蒙军汇入战场,瞬间稳定住西边战场的局势后,他才让早就待命的张顺出击。
张顺是青龙突击队地主将,冲锋陷阵,摧坚破锐正是他的拿手好戏。突击队的战士骑步皆能,而且他们的战马头上还批着铁甲面具,上面镶嵌有一根锋利的铁刺,让这些战马看上去如同铁角兽一般。
“马批铁甲,随我冲锋!”
一阵脆响,突击队放下马头铁甲,组成一道锋矢战阵,直扑战场……
重甲铁骑首先和对方轰然相撞,相比于厚甲护身地重骑,这些蒙古轻骑就像鸡进入狼口,虽然数量比狼多,也昂着脖子拼命地狠啄对方,但终归不过是狼的猎物。
孟大斧横扫,血肉四射,杀地蒙人躲避不及,无人敢于抵挡其锋锐,任凭其冲入战场,纵横一时,不少蒙人勇士毙命于斧下,所向披靡,杀的蒙军节节后退,直到那支后出现的蒙人精锐挡住他们。
面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重骑,这群穿着轻甲的蒙古人如同殉道者一般,抱着杀身成仁的念头,死命的冲撞,拼杀,就算被长枪贯穿身体,被斩马刀切开肚肠,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绝不放弃。使得宋军重骑手忙脚乱的迎战着对方,在以命换命的拼杀中,严密的队形出现大量的空隙。
这些蒙军就像见腥的苍蝇,迅猛的突进重骑战列中,激荡起层层死亡的波纹。战刀切入人骨的脆响,长枪刺破头颅的爆裂,战马绝望的嘶鸣,勇士无助的惨叫,甲胄撞击的冷硬,战马碰撞的轰响,填满目光所见的每一寸空间,就像一个个醒不过来的噩梦,激烈而凶残。
对方的决死冲击给予重骑巨大的麻烦,甚至一度让对方占到上风,不过这一切随着突击队的加入,全都被化解。
突击队的作风犀利彪悍,而且比蒙人更卑鄙,马踹,刀劈,枪戳,箭射,暗器,火器,不知名的生化武器,杀的这群蒙古人晕头转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突击队的狙击手,可不比青龙铁骑那些业余地。他们就像一个个战场上的幽灵,每次出现必定带走一条人命,不是冲锋在前的勇士,就是高声呼叫的蒙人,总之,无论是不是将领,只要被他们盯上,统统难逃一死。
在他们的攻击下,这群蒙军精锐也大感吃不消。原本狂野的冲锋,被迅速削平。被动抵挡着宋军的冲杀!
眼见突击队稳定住战场局势,孟珙制止了护卫军的前移。以重盾铁墙为基,在西边战场建立了一处宋军阵地,冷眼注视着战场的变化。
此刻东西两处战场杀声沸腾,战马错眼,人人喊杀,根本弄不清楚谁是谁!
孟珙皱了一下眉头,吩咐四弟孟瑛派人前往战场将流窜地战马拘管起来。此举让混乱的战场为之一变,随着乱窜地战马减少,战场情形逐渐清晰。
眼前这片方圆数里的小丘陵平地上,全都被双方地战士填满。分成东西两个战场,青龙铁骑主力大部都在东边,那边杀声最激烈,而西边的战场,是重骑和突击队的士兵在支撑。加上一部分的青龙铁骑,三方人马杀的风声水起,节节逼近。
孟珙从东看到西,又从西看到东,默算了片刻。发现除开那些遮掩的战马。蒙人战士最多不过三万出头,而此刻宋军投入战场的士兵超过四万。皆是精锐,双方杀的热血沸腾,难分难解!
默默注视了片刻,孟珙将护卫军的五千骑卫也投入西边战场,并让护卫军弓弩手对西边战场进行全力支援。
五千骑卫的加入和弓弩手地定向覆盖射击,瞬间改变了西边战场的局势,原本就落在下风的蒙古人更是不堪,仅仅抵挡了片刻,就被宋军突入战阵核心,整个情形岌岌可危。
突击队一马当先,就像一根钢针钻透厚实的泡沫,深深的刺入蒙古人地战阵中,而且这根钢针还在不断的加速,不断的旋转,无人可挡,最多只要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凿穿战阵,若到那时,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蒙古人。
眼见如此危急,西边的蒙古人不顾其他,吹响了告急地号角,东边地蒙古人随即分出一支人马,汇入西边,就像水银滚合,变为一体,大大拓宽了蒙古战阵,也让突击队的攻击变地缓慢起来,不过此举只是饮鸠止渴,并不能挽救西边战场的局势,反到引起东边赵范的反弹。
青龙铁骑长枪攒刺,战刀连挥,三人一组,互相配合着攻杀,不少蒙古人纷纷落马,露出战阵空隙。不容对方填补缺漏,青龙骑兵就四面呼啸的汹涌冲入。顷刻之间,就将缺口变成豁口,大批的战士冲涌而进。全都是三人一组,和蒙军骑兵展开激烈的搏杀。
赵范坐在战马之上,冷然看着战场的变化,不时指挥游骑挡住对方的进袭。蒙军分兵之后,他这边压力大减,加上部队人数几乎是对方的三到四倍,只要稍微加以调动,就可以在局部形成以多攻少的局面,彼此配合抵消了蒙军的骑射优势,一时间,杀的蒙军尸横于地,大出先前被压住的恶气。
短短瞬间,蒙军原本变化灵活的战阵就被撕开三四道口子,几支突击锋锐对蒙军战阵核心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蒙军不甘示弱,拼死反击,刀光枪影,吼啸四起,不时会暴起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伴随着吼叫,但见血肉横飞,人喊马嘶,大批人命在眨眼不到的时间内消失,随即更多的人命填补上去,激烈而悲壮……
赵范看的眼皮连眨,这群蒙古人真是凶悍,不仅冲杀起来竭尽全力,不畏生死,此刻形式逆转,他们甚至干脆舍命搏杀,以命换命。
眼见又一次的突击被对方堵截而回,赵范的脸上闪过一片愤然,随即变的阴沉。如此优势,竟然还是和对方反复纠缠,始终不能突破对方的防线,让他感到一阵不耐和羞辱。
紧紧手中的铁枪,冰冷的目光从在战阵梭巡片刻,突然拔出战刀,一手枪,一手刀的大吼起来:“随我赴死!”不容任何人转念,赵范就挥动着刀枪,如同一把钢刀般的杀入敌阵,左手刀,右手枪。高声连喝,手腕不停,拽带出冷森地寒光,在蒙古骑兵中左突右冲,刚换的白色披风又变的血迹斑斑……战马狂嘶,人声大吼,几名武技高强,骑术精湛的卫士紧紧跟随在他身边,帮他挡开冷箭和危险。身后数千最精锐的骑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挥舞着大枪,死命追随。
就像一把锋利的长剑。这支青龙铁骑的精华部队在大军中纵横厮杀,引得其他战士也再度奋发,刀枪并举,烈烈向前。也不知杀掉多少敌人,赵范带着手下战士在敌阵中纵横,身边不住有人掉下马去,也不住有人补充上来,四周全都是敌人,密密麻麻,杀之不尽。似乎所有的蒙古人都集中过来一般。
赵范双眼喷火,双手不停,长枪挥舞旋转,战刀横劈抖斩。凡是挨着的敌人无不肢体飞射,血肉飞溅。所过之处,留下成片地血肉飞尸,踏着一条战争血路,深深的切入蒙军核心。
一连杀死数名敌人,赵范蓦然感到一阵疲倦。他觉得自己有些累。岁月不饶人,原本勇猛刚毅。冲锋陷阵地猛将也开始老了,他转头看看身边的战士,他们还是这么年轻,如果他们能够活下来,也许会逐渐成长为将领,到时他们也将取代年老地将军,就像现在一样。
不知为何,他竟然在战场上想起孟珙,他还是如此的年轻,如此有朝气,那种活力和自信,甚至让他都感到妒忌。由孟珙想到岳雨,再想到云锋,最后联想到彩云。他倏然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宋高层将领全都是年轻一代的天下,他和许多过期的名将一样,逐渐不被年轻的帝王重视。想想自己的处境,再想想那些年轻的将军们,他们是如此朝气蓬勃,才华横溢,若无意外,十年之内的大宋军界将是他们的天下,到时自己这批老人,要么沦为他们的副手,要么淡出君王视线,无论是那种,都不是赵范想要地。
没来由的,赵范突然想起这些,将目光再度投向战场,那里的蒙古人在宋军的激烈冲击下,已经变的虚弱不堪,只要再加一把力,也许就能突破相持,冲破敌阵。
赵范倏然举起长枪,再度吼道:“天佑大宋,荣耀当世,随我决死!”吼声还在回荡,他已经带着部队再度冲击蒙军。
也许是宋军地冲击太过残酷,犀利,蒙军的反击显得越来越无力,与此相反,宋军的攻击一波高过一波,将蒙军逼的不断后退,整个战阵都向蒙军一方压过去。
赵范亲自带队,对后退的蒙军穷追不舍。他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冲破蒙军地防线,突入蒙军后方。到时就可对西边蒙军形成包夹,此局若成,就算蒙军有通天手段,也休想逃脱。
一定要取胜,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不比孟珙差!
抱着这种莫名地执念,赵范对蒙军发起决死的冲击,在他地打击下,蒙军的防御变的千疮百孔,除了后退,别无他法。
很快,无法挽救局势的蒙军退守了。
赵范正要率军出击,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传令官突然冲前,来到他身边大声吼道:“将军,主阵让我军暂停攻击。”
“你说什么?”赵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辛万苦的冲破敌阵,却被这样的命令叫回,是谁都不会甘心。
回头看看远处的帅台处,那里正挥舞着旗号,虽然看不清楚,可是传令兵们不断摇晃的小旗确切告诉他一件事情:孟珙对他下达了暂停进攻的命令。
愤怒迟疑间,孟珙派出的传令军官也到达东边战场,惊险万分的穿过战场,找到赵范,拿出孟珙的令箭:“赵将军,孟帅有令,你部暂停进攻,等西边张顺将军突破敌阵后,听令行事!”
很难相容此刻赵范的心情,他手中的战刀已经提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拉住。传令军官眼见众人愤怒怨怪的目光,连声说道:“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军令传到,告辞!”不等赵范回话,这个军官一溜烟的跑回去,生怕跑的慢了被青龙战士给劈死。
赵范的目光缓缓扫过身边的战士,他们大多带着伤痕,不少人已经是遍体鳞伤,汗水和血水互相混合搀杂,几乎分辨不清面容,但他们的目光全都是愤怒屈辱,还有深深的不甘。
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枪,赵范对着不断退却的蒙军,大喝一声:“青龙铁骑听令,随我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瞬间的高呼冲破阴云滚跌的苍穹,回荡于整个战场。
伴随着这声高呼,赵范带着他的青龙铁骑,不断向着蒙军冲击,在他们的冲击下,这批蒙军虽然拼命反击,极端顽强,可宋军凭借巨大的人数优势,前赴后继的死死压迫而来。他们的反击就像一朵浪花,簌簌几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被宋军不断的突进。他们除了退却,还是退却,似乎除了退却,再也不会做别的事情一样。
但他们还是非常顽强,虽然不断的退却,可依然死死的和青龙铁骑纠缠着。两支人马就像猛虎扑巨蛇,虎虽占优,蛇不示弱,互相嘶咬着,扑打着向前而去。
不知不觉中,青龙铁骑和蒙军的战场越来越突前,到了后来,甚至脱离了主战场。赵范此刻变成骑虎难下,若他不击溃眼前的蒙军,那他回师攻击西边战场的行为无异自杀,可眼前这群蒙军虽然落在下风,损失巨大,可就是如同牛皮糖一样,死死的缠住己方,甩都甩不掉。
权衡片刻,赵范一咬牙,派出一支偏师拦截住西边蒙军的增援,大队主力死死咬住面前这支蒙人,不断的从对方身上撕扯下一块块肥肉,原本厚实绵密的战阵越来越薄弱,到了后来甚至四面漏风,阵不成阵,似乎败亡在即。
赵范刚刚松了一口气,正要加把劲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转目向右边望去,那里出现了惊人的混乱,而且这种混乱越来越大,即将波及全军。
“怎么回事?”赵范的吼声让身边的亲卫感到耳朵一震,不等他们回答,一个将领慌张的策骑冲了过来,还没靠近,就恐惧的大叫:“不好了,将军,将军,有大批蒙人出现在我方侧翼。”
赵范的头皮一炸,还没等他转过念头,一群黑衣黑甲的蒙古骑兵就已经冲了进来。他们就像一把锋利精确的手术刀,游刃有余的在青龙铁骑这具身体中破坏,不断割裂着肌腱的联系,切断神经原的传导,让原本如同一架高速战车的宋军战士变成一个个零件,孤零零的被对方吞没,迅速的让人心寒。
因为赵范的快速推进,死命冲击,他们和战场的联系被无限拉长,将他们孤立的凸现出来,而此刻出现的蒙古骑兵,就像一把砍刀,狠狠的将青龙铁骑和战场之间的联系切断,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在宋军还没反应过来前,割裂了青龙铁骑和主阵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孤立出来。
冲来的这支蒙古人凶猛诡异若狼,狡猾灵活似狐,他们突然猛烈的袭击重重的砍在青龙铁骑的尾巴上,侧袭冲击,挡无可挡。青龙铁骑瞬间慌乱起来,而原本被他们几乎就要打残的那支蒙古人也展开亡命的反击,不求取胜,只求将宋军拖住,以命换命,以刀换刀,让本想返身迎战的战士脱不开身,眼睁睁的看着蒙军突入阵中,将整个战阵搅乱。
战局再一次发生翻盘的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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