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上,我在皇宫中设宴款待了琉球三国的使者。
“来,三位,本王敬你们一杯,这次能够和你们三位相见,本王真是感到十分的高兴,愿以此杯酒祝愿大宋和琉球永为唇齿,互相扶持!”我端着酒杯,望着琉球三国的使节热情的说道。
这次琉球三国的特使中,南山王哈里木是亲自来的,中山和北山是派了代表前来道贺。为了拉拢他们,我弄出了非常高的规格来接待他们,在他们抵达的当天晚上,我就在皇宫中设宴款待他们,这是很少有的特别待遇,特别是哈里木,更是费了我不少心思。
哈里木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其余两人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使得大堂中的众人侧目,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哈里木环视了一眼,雄声道:“宋国殿下,我哈里木代表琉球的子民谢谢殿下的热情款待。”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也含笑饮尽杯中的酒水之后,才对哈里木说道:“原来哈里木王是如此豪爽之人,本王虽然有心和琉球结成更亲密的伙伴,但不知其余二王是否也是如此?”
中山和北山的两个代表慌忙的开口道:“宋国殿下,我们的王虽然没有亲自来道贺殿下,但他们对宋国殿下也是非常钦佩的,这次让我们随同哈里木王一起来,就是表示我们的王认可哈里木王可以代表我们琉球,殿下有什么要求,哈里木王完全可以做主!”
听到二人的表态之后,哈里木也适时开口道:“是啊,宋国殿下,察西巴因为家中出现叛匪,所以没来,尚加利也因为要帮助宋国殿下的军队征服该死的倭国强盗,因此不能成行。但请宋国殿下相信,我们琉球三国对于宋国都很仰慕,宋国殿下如果有要求,只要能做到,我们一定会照办的!”
察西巴是中山王,尚加利是北山王,琉球三国中除了中山外,其余两国都答应成为宋国的属国。他们会这么爽快,主要原因还是看到了远征军那庞大的阵容后,选择了对他们最有利的方案。
老实说,我对这个哈里木到是非常的赞赏,在我第一印象中就感觉到此人十分的能干,上次派使臣去收服琉球的时候,这个哈里木的表现也让人看到他务实的一面。
扫了这几人一眼,我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放心了。对了,这次几位来我大宋,可有什么感受?今天是宴会,不用如此拘束,坐下说话!”
哈里木等人又重新坐下,哈里木恭敬的开口道:“大宋的繁华比我琉球胜过千百倍,特别是大宋的海船,又快又稳,让哈里木羡慕不已,听说殿下已经同意在我们琉球建造船厂,不知是否有此事?”
我笑了笑,这些人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也不正面作答,望向司马风。
司马风呵呵一笑:“诸位,此事我们已经有所协议,我大宋一向遵守约定,当然不会食言,但造船涉及的范围很广,况且中山一国并未答应成为我大宋的属国,因此此事还需要商讨商讨!”
中山的使臣连忙开口道:“尊敬的总理大人,我们中山并不是不答应,而是现在国中有叛匪作乱,我们的王正为此忧烦不已,上次请过路的宋国战舰帮忙,他们又没有答应,所以我们的王才会亲自去出征,错过了这次机会。其实小使这次来的时候,我们的王就让小使转告宋国殿下,只要宋国能够帮助我们中山剿灭这些叛匪,中山一定会世世代代遵奉宋国为宗主,还请殿下能够应允!”
此事我知道,当初就是为了给有些不顺服的中山以压力,这才没答应察西巴的要求,看样子察西巴似乎是奈何不了那些人了。
司马风淡然接口道:“如果中山真的愿意成为我大宋的属国,那我大宋当然会好好的保护好中山国。我大宋有心迁移沿海会造船的工匠一千人进入琉球,到时这个人选分配问题,文贵大人会和你们好好的商议的。”
坐在一边的文贵也说道:“我大宋对于敌人虽然不留情,但对于属国一向是慷慨的,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琉球国的三人眼神一亮,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对我举杯道:“多谢宋国殿下!”
我趁热打铁的说道:“不用如此,既然琉球是大宋的属国,那大家就是荣辱与共,是一家人了嘛!听说你们那里有不少人都非常想学习我们大宋的文化,本王看,你们可以派一部分人来我大宋,我们也可以派一些人去你们那里,双方多交流交流,会有不小的补益的。”
“多谢殿下!”
我笑着点点头,姿儿看到已经有了结果,也开声说道:“诸位的国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谈吧,今日是酒宴,大家还是不要如此严肃才好,先欣赏欣赏歌舞!”
一群宫女应声走了出来,在大堂中翩翩起舞。
我也没有再谈论任何事情,随意说了一些建康的景色,并让文贵明天带他们去游玩一番。哈里木有几次试图引导话题,都被我或几位大臣给打断,让他根本就无法畅所欲言。
宴席结束之后,我说了几句客气话,率先离去,让琉球三国的来人措手不及,没机会拦住我说话。
我的目的是控制琉球,有些事情让属下去说,比自己去要有利的多。
回到宫中,我让姿儿先走,然后自己前往文清殿中处理一些事情。
不久,司马风,吴武,尚懿,梅,文贵五人联袂而来,声称有事情对我禀报。
让他们进来后,文贵首先开言道:“启禀殿下,属下这里接到金人新送来的文牒,金国的左丞相完颜仲德不日即将前来建康,名义上是来商讨如今宋金两国的局势。”
这个消息已经有情报送达,闻言我没露出半点异样,直接问道:“你们觉得完颜仲德来的目的为何?”
梅首先开言道:“依属下的看法,完颜仲德是金人中的主和派,完颜守绪派他来,十有八九是来求和的。”
吴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也赞同道:“属下也这样想,如今金人情况并不容乐观,龙成将军在南京路取得的胜利已经使得金人处于非常不利的情况,以完颜守绪的务实,他一定会争取我大宋的谅解,派出完颜仲德,更能显出金人对此次和谈的诚意。如今我大宋对金作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京兆府成了大宋的囊中之物,此时应该休养生息,以备后来。”
尚懿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属下虽然觉得二位大人说的不错,但也需防备金人是用缓兵之计,如果其借和谈之机秘密调回其主力,我军甚有可能再次吃亏。徐州之失,不可不防!”
司马风目光突然变的深邃,肯定的说道:“虽然不排除尚懿大人说的可能,但金人现在确实非常渴望能够和我大宋和解,属下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把握的话,我大宋的北面边防可以暂时无事。我大宋就可趁此机会全力推进改革,使得我大宋国力更上一层楼。”
我微微一笑:“诸位说的不错,看来你们都是主张此时和金人达成和解。本王也倾向于如此,可是对于金人还是不能太过放松,本王觉得龙成的大军还是可以多停留一段时间,让金国感受感受压力也好。”
司马风等人对此也无别的异议,反到是文贵问道:“不知殿下对于和金的会谈有什么底案?是否还是按照以前的方案进行?”
我沉思了一会儿:“差不多,最主要的是让金国承认京兆府路是属于大宋的领地,关于那些俘虏,如果他们愿意回到金国,就让金国拿白银来将他们赎回去,另外,提高金国补偿我们大宋的犒师银以及赔偿银的数目,就增加一百万两好了!”
梅的脸上露出一种丰富的表情,抬眼望了过来,轻声道:“殿下这个条件金国只怕很为难!”
司马风看到我笑而不答,开言道:“如果金国有诚意,他们当然会同意,反之,就可以认为他们对于和谈并无多少诚意,到时我大宋如何做,就轮不到金国说话了。”
“看来这次完颜守绪的国库又会被我大宋搬去一部分,不知他这次会拿什么东西来抵债!”吴武微笑着调侃起来。
顿时一众大臣都露出会心的微笑,整个大堂的气氛为之一松,大有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金国欺压了大宋上百年,此时才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吴武突然道:“启禀殿下,属下觉得如今虽然宋金有望和解,但青龙军团仍需回防南京路,以免金人有所反复,而且黄龙军团肩负卫护京畿的重任,并不适宜常久驻扎于外,因此属下提议组建两个新的野战军团,接替黄龙青龙二军团的任务,驻扎于南方,防护边疆!”此事是我和军部商议好的,借用如今财政还算宽裕的情况,趁机增加两个野战军团,以备南方战事所用。
尚懿见到吴武开口,也大声说道:“自古唯有兵强,国才能安。南方自从太祖立国之后,就多有不服王化之徒,悍匪暴徒比比皆是,更有不少仇视朝廷,心怀反意之徒。摩尼教虽被平复,但那些不顾国家禁令,私自倒卖茶盐的强寇如今仍有不少啸聚山林,那些异族豪酋也大有割据一方,自成天地之势。
对于此等之人,仅凭教化,极难奏效,唯有兵戈文事并重才能有所成效。南方各地驻军一向战力不强,军纪败坏,风评甚差,而且多数败于摩尼教之手,剿匪平叛此等重任,他们根本无法承担,如今唯有组建新军才能保证我大宋南方不失,此乃关乎我大宋百年基业,万万不可忽视!”
梅见我连连点头,眉头蹙了起来,清冷的说道:“殿下,属下到不这样认为。南方如今情况虽然有些复杂,但很大的原因是当地官吏有令不行,有法不依,欺上瞒下,勾结豪强,鱼肉百姓造成的。只要我们能修明政治,确定法令,严肃官吏,重整军纪,改革现状以让百姓可以获得好处。
属下认为这样完全可以收拢南方百姓之心,使其不生二志,如果一味武力弹压,虽然可以奏一时之效,但杀戮一起,就会绵绵无期,到时甚有可能越演越烈,就算拥有强将雄兵,也会疲于奔命,难于招架。因此,属下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改变南方百姓的现状,与其将财货用于组建军旅,不如使用其收买人心,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见到梅反对,我并不意外,虽然如今建康的财政情况良好,但需要用钱的地方也非常多,特别是各地内政,更是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钱,更何况我还有几个宏伟的建设计划。
组建军团的耗费极大,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暂时这两个军团只会不断的吞噬金钱,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他们都不会有所行动,这种情况梅也预见到了,所以她对于现在另外组建两个军团并不赞同,主张先整顿地方部队,等以后情况好转之后再谈此事。
我没直接反驳她,而是看向司马风,希望听听他的意见。
司马风微微沉吟了一下,才道:“属下觉得组建新的军团代替黄龙青龙二军团,对于如今的情况确实有所补益,只是南方的叛乱已经平定,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事发生,一次组建两个军团似乎有所缺失,殿下完全可以暂时先组建一个军团,等以后视情况再决定是否组建另外一个军团!”
这是一个居中妥协的方案,虽然很实用,但并不和我意,只是如果完全按照我的意思来,那对于整个国家也是有害的,对此,我也有心里准备。
沉默了一会儿,我才淡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先组建一个军团再说,司马风,你们也要加紧整合路府,尽快的划分出新的行政规划,而且各个行省的总督人选至少要提两个,将他们的简历和政绩一并报来。吴武尚懿,你们两人会同军部各部门将南方地方军队重新整编,本王不想看到有不能打仗的士兵在军中混饭吃,没用的部队要坚决给本王裁撤掉,每个行省的部队都要能够独挡一面!”
“属下领命!”
我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的问道:“你们对于新军团的军团长人选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吴武和尚懿互相看了一眼,吴武开言道:“属下觉得岳雨大将军是最佳人选,如今北方战事有望平定,余介和师梦龙将军足以应付京兆府路的情况,让岳雨大将军此时到南方,更易发挥其才能!”尚懿也赞同吴武的提议。
司马风沉默不语,似乎不想在此事上发表意见,反到是梅轻轻说道:“其实最近青龙军团的孟珙将军表现非常不错,在几次剿灭摩尼教的残匪中,都表现出很强的大局和战略意识,其才能不在军团长云锋之下。”
岳雨是我早就想好的,但没想到梅似乎更看好孟珙,这个在后世历史中被评价为“至少将南宋灭亡时间推迟了二十年”的名将,如今也开始绽露他的头角。
其实,就我现在对孟珙的观察,他的军事才能还在其次,他最让我称道的就是他十分善于团结和培养军官,他不仅可以将来自不同部队的军官扭成一条绳,一些原本不怎么样的军官在他的鼓励和提点下,都有不小的进步,他是那种可以把懒散的部队凝聚成精锐部队的优秀将官。
在这点上,我认为岳雨比他都要差一些,但岳雨练兵的本事却在我这边的将领中无出其右,他一向和士卒同甘共苦,而且知人善用,就算将他放到一群陌生的士卒中,他也可以很快的融入他们之中,然后获得他们信任和爱戴,这种本领很少有将领可以做到。
在上次军校培训中,我曾经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些高级将领和孟珙十分谈的来,而且多次一起活动,但岳雨却和那些低层的军官十分投缘,在他身边经常会围着一群从普通士卒提拔起来军官,虽然他们来自的部队不同,但岳雨的权威性他们都非常注意维护。
如果要我评价这两个人,孟珙是一个可以力挽狂澜,守土开疆的盛世之将,而岳雨却是可以从乱世中杀出一片天地的英雄。特别是岳雨的心胸,在我看来,这么多将领中,就他最能容人,特别对于那些杰出的人才,他总是不遗余力的进行推荐,而且平日也谦虚谨慎,很少听到他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在这方面,孟珙就差了一些。
仔细的考虑了二人的得失,我觉得将他们放到一起,在优势互补下,也许可以获得更大的成绩,而且就我今后对西南的打算来说,岳雨也需要一个非常能干的帮手来协助他。
想了想,我断然说道:“吴武,你去发封命令,对于在平定内乱,剿灭摩尼教,扫平史秘远,以及和金人作战中立有功勋的军团和个人进行嘉奖和奖励,封赏一事,等战事结束之后,一并进行。
另外,免去岳雨红龙军团军团长的职务,军衔再进一级,封为骠骑大将军,接令后即日进京,红龙军团军团长由余介接任,军衔进一级,封为冠军大将军,调青龙军团孟珙进京,其现在任务由云锋接手,接令后,三日内必需起程!”
吴武记录命令之后,我又给前线的龙成发去暂停进攻,并防止金人反击的命令,并让彩云也多留意一下这边的战事,随时留意金人主力的调动情况。
下达完这些命令后,我又给文贵说了一些接待各国使臣的不同之处,让他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自由发挥。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我留下梅,然后让其余人离去。
“你等会儿和我去见个人!”不等梅发问,我首先开了口。
“不知殿下可否透露一点?”梅显然不知道我这么晚了要去见什么人。
我整整衣冠,无可奈何的说道:“当然是本王的前任太傅,现在的百家院长墨云墨大宗师!”
梅先是不解,随既很快的就明白到我的打算,嘴角露出好笑的表情,淡然说道:“殿下是想让我们的骠骑大将军无后顾之忧了?”
我理所当然的说道:“岳风不久就要回来,听说我登基之后他的好事也快了,既然如此,何不好事做到底?这次难得大家有这个机会可以聚在一起,如果下次要等这个机会不知又要多长时间。”
梅也露出和蔼的笑容,调笑道:“那要不要属下为你准备礼物?”
我摸摸鼻子,无奈的说道:“这个,暂时还用不着,墨云大院长现在可很忙,希望他今晚不是又失踪了才好!”
梅没有再说什么,跟随我的脚步离开这里。
***
微风轻吹,树影婆娑,碧空如洗,一轮明月高挂天际,漫天的繁星有若钻石一般的闪烁,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明朗的夜晚。
如此良宵,一般都是情人之间花前月下的最好时光,如果此时又得到一个心仪佳人的邀约,确实是一件让人十分激动的事情。
岳雨就是如此,虽然他已经贵为大将军,是大宋这边有数的重臣,但面对此事,他仍然感到心头一阵发跳,充满着一种罕见的紧张。
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的装束没有问题后,岳雨才离开自己巍峨的府邸,飞身上马,前往预定的地方会佳人。
占领京兆府路之后,岳雨除了和郭风见过一面,然后就一直埋首于战后的收尾工作,因为缺粮,所以他就让后方送来五十万石的粮草,没想到,随同这批粮草到达的还有利州行省的总督墨如兰,据说她是来救助那些因为战乱而陷入流离失所的百姓的。
军中的教导官就是专门负责军队和百姓协调的,而且红龙军团的教导官也做的十分好,对于墨如兰的到来,军中多有一些疑惑的声音,更何况京兆府路的军管还没有结束,有些人甚至怀疑是否是文臣这边有夺占军功的企图,幸好这样的声音很微弱。
和这些人不同,岳雨对墨如兰的到来是极为欢迎的,甚至是一种热切的期盼,说不出是为什么,反正,岳雨很想在这个时候见见她。
也许是感受到岳雨这份情怀,墨如兰在抵达长安之后,竟然破天荒的邀约岳雨晚上到长安的一处名叫普安寺的寺庙中相见,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如果不是约见地是寺庙,到是很容易的让人联想起‘暗通款曲’这四个字。
岳雨开始以为普安寺是一座有名的寺庙,可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座寺庙极为普通,听说已经破败很久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约自己到这种地方相见,但岳雨的兴致仍然没有半分低落,心中已经猜测到或许是墨如兰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不然为什么一来就约了自己到那里?
心情兴奋下,岳雨不禁连连催马,有种飞过去的冲动。
在这种心情下,岳雨很快的来到目的地,发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岳雨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墨如兰的护卫。
报上名字之后,墨如兰的护卫长很恭敬的将岳雨请到普安寺门口低声道:“大将军,总督大人就在里面!”
岳雨点点头,按照以前的惯例,吩咐身边的护卫全都留下之后,才举步向里面走去,边走边打量,发现这里的确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寺庙,除了普通,还非常小,没走上十步,他就看见了自己想见的人。
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静静的站在一尊佛像前,在飘忽的火把映照下,显得有些迷离,更增添一种无形的虔诚,使得原本很普通的寺庙也有了一种深山名寺的庄严和宁静。
“诗酒琴棋消永日,流年似水匆匆。春花争似舞裙红,繁华如梦幻,惆怅怨东风。
恍惚之间双鬓白,却嗟壮志成空。倚栏看到剑如虹,豪恬难自谴,高唱大江东。”
听到身前佳人动人的吟诵,岳雨明显的感到一种感伤,似乎面前的佳人并不若自己想的那样。
虽然有些失望,但这种情况岳雨经历了多次,心头并没有多少遗憾,反到有了一种好奇:她这次找我到底是干什么?
原本还有些坎坷期望的心情,在见到佳人之后竟然重新恢复那种空明。
“墨大人似乎满怀心事,不知岳雨是否能够帮上忙?”恢复清明的岳雨很快就想到打破目前尴尬局面的方法。
墨如兰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然后缓缓的转过身,看着岳雨,淡雅秀气的脸上浮现出真心的笑容:“大将军别来无恙!”
岳雨呆了一下,才下意识的道:“还好,墨大人一向可好?”
墨如兰微微颔首,淡然自若的说道:“如兰一切都好,其实如兰这次来长安,主要还是想和大将军见一面,如兰觉得有些问题已经不能再拖了!”
岳雨没来由的心头一跳,明显的有种不好的预感,语气微微有些缓慢的问道:“墨大人如此说,是否岳雨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给墨大人造成困惑,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墨大人指出来,岳雨定然有所答复!”
墨如兰平静的眼神起了一阵阵的涟漪,闪烁了好一会儿才轻叹道:“大将军为人光明磊落,淡薄自守,是世间少有的谦谦君子,如果如兰的话有所冒犯,还请大将军不要因此失了和如兰的一番交情。”
岳雨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如兰姑娘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岳雨自问不会做那无礼之事!”
墨如兰看到岳雨严肃的表情,原本坚定的心意竟然闪过刹那的犹豫,有种改变初衷的冲动。
迟疑了一会儿,墨如兰想到了父亲那张密函,想到了如果自己改变主意将会面临的问题,想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一瞬间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只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墨如兰又转过身,面对着身前有些残破的佛像缓缓的开口道:“大将军是否知道?殿下已经和朝臣决定加封殿下为骠骑大将军,并且会任命大将军新的军职!”
岳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老实说,他虽然猜到这次朝廷肯定会嘉奖他,但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被加封为骠骑大将军,这个职位距离元帅也只有一步之遥,已经是大宋如今最高的武职。
墨如兰不会对自己开这个玩笑,也就是说,墨如兰有别的渠道提前知道了朝廷中的消息。
微微一想,岳雨就明白过来,墨如兰肯定是利用了他们墨门自己的传信方法——信鸽,才如此快的知道消息。军方虽然也有这种快捷的传递方法,但对于嘉奖一类的公报肯定不会用,因为这是要所有人都知道的,没必要隐藏。
只是新的军职,这个是什么?军衔已经加了,自己也已经是军团长了,还能任命自己什么军职?难道是调回军部吗?
“墨大人,岳雨并不知此事,可否详细言明?”想不明白下,岳雨采取了最简单的方法。
墨如兰语气平静的说道:“如兰也只是知道大将军会有新的任命,至于到底是什么任命,如兰也不清楚,不过殿下对大将军器重无比,一定不会委屈大将军的,更何况殿下已经在为大将军考虑许多的事情!”说这话的时候,墨如兰还是忍不住感到心中一种酸酸的感觉,有种难于表述的委屈。
岳雨此刻已经认定朝廷中一定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个事情和墨如兰,和自己都有关,看样子,墨如兰十分不满这个事情,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约见自己,看来是想和自己商量出应对的方法。
不过,墨如兰的语气和神情都不对,有种,怎么说了,让人感到她似乎很伤感,但又无法言明,难道是因为自己而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墨如兰的为人一向很坚强,做事也喜欢争取主动,今晚大出常规的约见自己,肯定是因为此事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而自己就是解决此事的一个关键。
想到这里,岳雨的思路很快就清晰了,渐渐的猜测到墨如兰想说什么。
“墨大人,你是否想告诉岳雨,墨大人已经有心仪之人,让岳雨不要再纠缠于你?”岳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竟然是一片平静,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墨如兰迅即的转身,有些惶急的目光落到岳雨脸上,停了一下,终于还是恢复平静的说道:“大将军原谅,如兰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大将军,如兰自己虽然努过力,但如兰的心中真的不能容纳别人!”
听到这个答案,岳雨心头泛起一阵刺痛,浑身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脑海中还有阵阵眩晕袭来。
心痛,难过,伤心,懊悔,愤怒,悲伤,嫉妒,仇恨,各种情绪犹如走马灯的一样从心头流过,直到此刻,岳雨才明白到,墨如兰竟然已经在他心中如此重要,甚至让他有了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她的强烈占有欲望。
“大将军,你没事吧!”墨如兰有些落急的喊声在耳边响起。
岳雨毕竟是岳雨,在听到对方的喊声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站直了身躯,语气平淡如故的说道:“原来如此,岳雨以前真是太过自以为是,如果对墨大人造成什么困惑,请墨大人原谅,岳雨今后不会再如此了!如果墨大人没有别的事情要告诉岳雨,岳雨想走了!”
墨如兰歉然的看向岳雨,无可否认,岳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对自己比自己心中的那人要好十倍,他对自己是真正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关怀,而非别的什么。
但自己就是接受不了他,或许真是自己欠了那个人,今生是来偿还的。
“大将军,在你离开之前,你可否先听如兰讲一个故事,也许,你听完这个故事就会知道,如兰没你想的那么好,她其实也是非常普通的女人!”墨如兰一边说,一边又转过身,静静的对着面前的大佛像合起了双手,虽然她并不信佛,但此刻,她十分需要获得一种心里的平静,一种可以将事情说出来的勇气。
墨如兰虔诚的双手合十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看向佛像,缓慢的,一种如同梦幻的清脆声音缓缓传了出来:“有一个女孩,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她的父亲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可是就是因为他太有名了,为了维护这种名望,他没有多少时间陪这个小女孩,只是拜托一些长辈照顾她。
从小,这个小女孩就很孤独,但她很坚强,学会了自己去寻找快乐。她帮助别人,并从别人善意的笑容中获得满足,她对所有人都好,因为她坚信,快乐是可以从别人那里借来的。
这个小女孩就在这种快乐中慢慢的长大,后来,她才知道,她的父亲不仅非常有名,而且还是一个江湖帮派的掌门。在这个小女孩十五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将她带到这个江湖帮派中,然后告诉她:
‘你身为我的女儿,是你的不幸,因为你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了你有很多的敌人,也有许多需要你去保护的人。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只有你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你才能去保护别人’
这个小女孩开始不懂,可是后来她懂了,在她亲眼看到之后,她真正懂得如何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小女孩明白这点后,她就拼命的努力,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所有人都称赞她做的好,连她的父亲也十分放心的将帮派交给她打理,自己去了别处。
直到很久之后,这个小女孩接到父亲的来信,说他找到一个可以帮助帮派实现理想的人,但这个人很不好惹,让小女孩小心和他接触。刚开始,这个小女孩将这个人看的和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一样,顶多就是开明一些。可后来,当这个小女孩见到这个人之后,她才发现这个人是如何的与众不同,他的思想,他的行为,他的作风,都给了这个小女孩很大震撼。
特别是他竟然能够包容小女孩帮派所信奉的思想,并且给予了从来没有过的肯定时,小女孩知道了他的确是当代一个绝对不同的人。当他知道小女孩的一些心愿后,他不顾别人的反对,强行的让小女孩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当时小女孩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可是后来小女孩发现不是的,他是真心实意的帮助小女孩。
以后,这个小女孩在他的帮助下,实现了许多以前的梦想,并且还给了小女孩更多的梦想,本来小女孩以为一切就会这样慢慢的发生,然后慢慢的过去。直到有一天,这个人打算在登上权力的巅峰之后,把这个小女孩做为一个礼物,一个恩赐,一个自以为是的奖赏之后。小女孩才悲哀的发现,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小女孩,而且从来也没有真正的去了解小女孩。
他或许认为,小女孩和别的女人并无不同,都只是一种工具。可小女孩不甘心这样,但她如果反抗,不仅是她,还会连累到许多的人,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她希望能通过另外一个人来解决此事,虽然她无心去伤害这个人,可是她却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其实这个小女孩此时非常想对这个人说声对不起,请他能够理解,就算要怪,也请怪这个小女孩,不要连累别人!”
墨如兰的语气充满了回忆,充满了感伤,充满了歉然,犹如梦呓一般,充满着一种难于言明的感染力,使人心头发酸。
甲爱上乙,乙却喜欢丙,但丙却要撮合甲和乙,乙不想这样,但她无法拒绝丙,只有找来甲说清楚,希望甲能够拒绝丙。
岳雨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墨如兰的背影,感到这个如同兰花一样的女子同样有着无尽的烦恼,更可悲的是,这个烦恼竟然是自己带给她的。
或许是她掩饰的太好了,或许是自己太苯了,竟然要到此刻才能明白,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请墨大人放心,岳雨今后不会再给墨大人添麻烦!但是墨大人如果不自己去面对,有些事情还是会不断的发生。”
再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岳雨转身大步离去。
岳雨的话似乎正说中墨如兰心中的隐痛,墨如兰的身躯微微颤动一下,双肩开始抖动起来,好久方才平复下来,然后再次抬头望着面相威严的佛像,喃喃祈祷起来。
一线月光落到她的脸上,在虔诚的脸上正有两行清晰的泪痕。
***
倭国,神户港中。
在引导船的带领下,一艘超巨大的楼船缓缓的驶入港口中。这艘船就是大宋海军中的绝对主力战舰——战列舰,拥有三层甲板,配备了八十六门大小火炮,拥有六百多名战士,可以对海岸十里内的目标进行炮火攻击。
整个大宋投入使用的就这么一艘战列舰,这次派它随远征军一起行动,主要是试验它的威力到底如何,以及研究出更好使用这种战舰的方法。
在上次攻击神户港中,其炮火之威猛,连丁善成都感到心惊肉跳,将它喻为海上炮垒。这次派它出航,主要就是接应从九州赶过来的成大继。
自从上次一把火烧了六甲山之后,倭人就又缩了回去,丁善成攻下鱼住城之后,因为不了解此时倭国的情况,担心又被倭人伏击,就暂时按兵不动,一边派出的大量的探子去侦察情况,一边派人飞报成大继。
成大继接到报告之后,判断此时神户这边的战场已经成了决定远征军胜败的一个关键战场,于是决定率领剩下的部队赶来汇合,因为沿途抢占了一些重要的港口和要地,所以到达神户港的时间就晚了些。
不过也因为这样,云雄联系上了宋国在这边的情报人员,并且和闻讯赶来的吉田利家碰了面,使得他们对倭国如今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看到船靠岸之后,丁善成和南弋两人走了出来,当看到成大继等人走下甲板之后,丁善成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有些惭愧的对成大继说道:“大将军,善成无能,竟然误中倭人的埋伏,导致我军损失惨重,还请大将军惩罚!”
成大继古铜般坚毅的面容没有露出半点变化,粗声说道:“此事不能完全怪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设法击败倭国的叛逆之臣,其他的以后再说!善成,这位就是吉田利家先生,是倭皇派来和我们联络的。”
看到成大继的目光转过来,吉田利家连忙走上前去,讨好的说道:“吉田利家见过丁将军,这次要不是将军在这里重挫了那些叛逆,京都就危险了,天皇让我向将军表达诚挚的感谢,并希望将军能就任我国‘神佑将军’一职,并让小使带来一些礼物送给将军,请将军应允!”
丁善成的目光突然一凝,看了看成大继,见他微微颔首后就道:“能够得到贵国皇上如此礼遇,善成十分感谢,‘神佑将军’一职善成却之不恭,至于这些礼物,还是给那些将士吧,是他们的浴血搏杀才击败对方!”
吉田利家只管对方能收下,至于如何处理他却不太关心,闻言也笑道:“如此甚好,这是我皇给予将军的任命文书,请将军收下!”
丁善成接过这份有些像圣旨的东西后,就开声说道:“请诸位到港中去休息,善成已经准备好一切!”
成大继点点头,然后就跟随着丁善成一起来到一处军营中。
进入主帅大帐之后,成大继坐于主位上,劈头就问道:“善成,如今你这边情况如何?”
丁善成看了南弋一眼,沉声说道:“此事还是让南弋参谋长来告诉大将军,陆地上的有些情况他比较清楚!”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南弋从容自若的说道:“回禀大将军,如今我军已经占领神户港和附近的鱼住城,独孤将军正带着一万人驻防于城中,与神户港成犄角之势。自从我军上次火烧了六甲山后,除了发现少许火后余生的倭人士兵外,并没有再发现任何倭人的大部队,最近的侦察也无发现。
末将怀疑,如果倭人的部队没有毁于六甲山的大火中,那就极有可能在策划新的行动,只是情报缺少,末将无法做出正确判断,只能下令加强部队的火力配置,整个大军在陆上都处于被动的局面。”
成大继听后,点点头,赞赏道:“你们做的不错,如果你们当初轻率的进军,只怕又会中了那些叛逆的埋伏。吉田先生,请你告诉他们,如今那些叛逆的情况如何?”
吉田利家连忙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将军言重了,这是利家分内的事情,说起来,我还要向丁将军道歉,上次利家疏忽,导致让叛逆混入使者中,给贵军造成损失,真是十分惭愧!”
虽然丁善成和南弋对上次那个倭国使者的事情十分恼火,但此时为了大局,也不得不说几句宽慰的话,使得气氛变的融洽起来。
客气了一番之后,吉田利家才缓缓开口道:“自从贵军在神户港登陆之后,叛逆北条义时就停止了向京都进军,将部队进驻到宇治川一带,似乎是想将贵军诱入此地之后再行攻击。在小使来的时候,他们除了不断的增兵外,并无其他别的行动,这是京都一带的地图,叛逆的位置我已经画出来了,请将军过目!”
丁善成和南弋两人眼前一亮,南弋迅即上前一步的将地图接了过来,看了看,虽然觉得很粗糙,但却足以让他心中狂喜,有了这份地图,就不再会是盲人瞎马的动弹不得了。
仔细的比对了一下,又问了一些疑惑的地方,丁善成和南弋对京都地形已经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特别是知道京都和神户港之间的一些地形情况之后,丁善成和南弋两人心中就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这个,来改善目前的局面。
成大继等二人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言道:“善成,你们先不要看了,还是先来讨论一下,如何应对这些叛逆的事情吧!”
丁善成和南弋有些不舍的从地图上收回目光,然后看着成大继,想先听他的意见。
成大继也没有废话,直接问吉田利家道:“按照先生估计,现在这些叛逆的总兵力不知有多少?尔国倭皇可以动用的兵力又有多少?”
吉田利家考虑了一会儿,才道:“按照小使预计,叛逆北条义时经过这段时间的准备,其麾下的总兵力可能已经达到二十万,至于天皇的兵力,除去防守的,大约可以动用二万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除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云雄看了成大继一眼外,其余人都有些倒抽一口凉气的感觉。
本来以为倭皇至少可以为自己分担一点压力,但现在看来,能不连累自己一方就算万幸了。
看到大帐中的气氛有些异样,成大继开口道:“淮王殿下派我等来倭国,就是知道倭皇实力未足,如今叛逆虽然人多,但我军兵精甲锐,并不惧它。今日就商议到这里,善成,给吉田先生安排一处地方,让吉田先生歇息!”
吉田利家有些愕然的看着成大继,正想说话的时候,南弋已经含笑走到他身边,做出请的表示。
无奈中,吉田利家只好谢了一声,然后跟着南弋走了出去。
吉田利家一出去,成大继的面容就有些变化,先看了丁善成一眼,然后看着云雄道:“云特使,请你来说说如今倭国的情况!”
云雄站起身来,脸上不动声色的说道:“尊大将军命,其实刚才吉田利家所说,虽然并非谎言,但根据我方间谍的情报,这次在宇治川的倭人大军其实已经接近三十万,只是因为莫名原因,有大约十万的部队不知去向,很有可能就是前来神户港偷袭我军的这支倭人。
至于这次倭国叛乱的主谋幕府,根据调查,其主导人物并非现在的幕府执政北条义时,而是一个叫北条正子的女人,她据说是幕府的创始人源赖朝的遗孀,为人精明善变,现在掌握幕府的北条家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能够驱逐了源家,掌握了幕府。
在这次叛逆起兵反抗倭皇的行动中,也是她鼓励起那些幕府的勇士,拥护北条义时起兵,可以说,她是幕府中的灵魂人物,倭皇最想杀的也是此人。这是云雄整理出来的倭国现在状况的情报,请大家过目!”
随着资料传了一圈之后,大家心中开始有了点底,负责外交的房遗此时开口道:“殿下的意思并非让我们帮助倭皇完全消灭幕府,不如我们现在设法和幕府进行一些联系,然后让他们答应不攻击倭皇,依照我军现在的军威,甚有可能使的这些倭人屈服,到时不费刀兵就可以达成殿下目的,岂非更好?”
成大继在他说完之后,突然开口道:“房大人虽然说的不错,但此事却非三言两语可定,而且殿下虽然不想消灭幕府,但殿下也并不想幕府太过强大,如今就算幕府答应,但若我军一退,难保它不再次兴兵,如今唯有先击败宇治川的倭人大军,方可和其展开和谈。”
丁善成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些倭人人数众多,就算我军精锐于他,但人数上差距太多,如果不好好谋划一番,只怕胜算不大!如果深入对方内地,我军战舰火炮不能发挥作用,我军的战力也将会减低不少,胜败难说啊!”
这个问题显然也让成大继有些为难,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如今我军可以用以陆上作战的部队还有多少?”
丁善成马上说道:“我这边有二万多人,不知大将军这边还有多少?”
成大继的眉头皱了上来:“我这边也只有一万多人,就算凑够四万之数,也只及对方五分之一,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房大人,你等会儿去和吉田利家再说说,看看能不能让倭皇多出一点兵力,从侧翼牵制出叛逆一些兵力。”
房遗点头之后,成大继就让大家离开,然后和丁善成,云雄等几人走出大帐,前往军营巡视了一番。
黄昏时分,成大继让丁善成留在神户港中,然后找来南弋云雄等人一起去鱼住城,想看看独孤胜那边的情况。
原本为了保证安全,丁善成打算动用三千人做卫队,保护他们前往鱼住城,但却被成大继拒绝了,认为鱼住城和神户港并不远,而且双方有道路可通,并不需要动用如此多的士兵。
争执下,成大继最后还是带了一个五百人卫队,浩浩荡荡的开向鱼住城。
一路上十分平安,当看到独孤胜已经带人在鱼住城下等候之后,护卫成大继的士兵和将领很自然的松了一口气。
“嗖嗖嗖”,
就在此时,一阵泥翻土飞,数十个浑身黑衣的蒙面人从地上窜了出来,抬手就是一大串的四角暗器,带着一溜溜寒光的划过空中,尖锐的破空锐啸使人耳目发麻,气血为之一沉。
走在前列的士兵措手不及,一些士兵脸上被一连插中好几只飞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脸色迅速变黑,让人一看就知暗器上有毒。
而一些机警的士兵适时的将头低了下来,这些飞镖打在钢盔上,发出“铛铛”的一阵猛响,但已经无法伤害他们。
“有刺客,保护大将军!”一声厉喝,一部分士兵赶紧围在成大继身边,另外一部分士兵手中的弓弩已经对着敌人发射出去。
一时之间,“飕飕”之声不绝的响起,那些刺客同样也被对方果断的反击弄的手忙脚乱,一些人顿时被插成刺猬。
但更多的黑影从空中急跃而下,手中的长刀划出一片片的光华,奋不顾身的杀入护卫之中,使得前方的士兵陷入混战之后。一时之间鲜血狂撒,断肢肉屑满空乱舞,使得原本平静的荒野顿时成了一片修罗场。临死前的惨叫声,兵刃相撞的金铁声,愤怒雄壮的喝骂声,声嘶力竭的喊杀声,满腹怨恨的诅咒声,真是惊天动地,惨烈非凡。
虽然这批护卫士兵都是精选出来,但论及个人武力却还是不如这些刺客,在他们的攻击下,百余人的队伍竟然被他们杀的死伤狼籍,连阵型都有些松散起来。带队的将领一看不好,赶紧下令收拢队伍,只顾防守不顾其他,这才稳住了阵脚,拦住了对方。
很快,察觉到此地有变的独孤胜也带人赶了过来,对这些刺客采取了合围,并让一些善射者站在外围,只要一看到机会就开射,一连杀死了七八人。
其余刺客看到情况不好,就想突围,但刚一脱离接触,铺天盖地的弓箭就向他们射了过来,瞬间,这些人的身上至少被插了三十支的弩箭,在连声的哀号中一一毙命。
消灭这群刺客之后,独孤胜进入内围防护圈,正要问候成大继的时候,突然一声断喝传来:“当心!”
伴随着这阵声音的还有一道破空而来的森森冷芒,如同惊电天瀑,倒悬而下,更为古怪的是,如此强烈的一招刀势竟然没有破空声,连刀风都感觉不到,只是觉得这刀亮的出奇,使人连背后的人影都看不清。
刀光的速度迅快无比,在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尖已经离成大继不到一人的距离。
最快反应过来的还是出声示警的云雄,他一把抓过一个士兵的盾牌,运足功力的甩了上去,相差一线的拦截住这道刀光。
“砰”的一声巨响,盾牌被劈成了两半,但刀光也出现刹那的停顿。
成大继身边的高手护卫趁着这个机会,兵刃出鞘,划成一道罗网的向着刺客迎去,堪堪拦截住他。
虽然这些护卫个人武功略微逊色一点,但他们合力之下,却成功的拦截住这名刺客,使得这名刺客怒吼连连之余却又冲不开他们的拦截。
就在此时,这名刺客突然刀锋一变,竟然舍弃自己的防护,在血光飞溅中,硬挨了对方一剑之后强行突破对方的拦截,来到成大继的头部上空。云雄微微一笑,双手化成漫天的掌影,带着沉闷的破空声迎了上去,一下就封死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
这名刺客大吼一声,然后人刀合一的凶猛劈了过来,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刀光人闪中,怒吼和低喝不断的响起。
“砰砰!”几声之后,两道人影交错而过,其中一道人影突然双手一阵挥舞,飞射出几点寒星,也使得自己空门大露。另外一人显然没防到对方这招,大怒下一脚踹在此人的胸膛上,将其踢的老远,整个胸膛都凹陷了进去,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偷袭,破盾,硬攻,拼死,这名刺客在不到短短数息之间完成这一切,快的甚至让绝大多数人连反应都来不及。
当云雄落在地上的时候,一扫之下竟然大惊失色,成大继此时面色惨白,一道四角形的暗器正中其肩膀。
还没等所有人有所动作,成大继身体突然一阵摇晃,然后猛然的跌倒下来。这个变故让所有人一下都呆住了,怔了一下,才猛然扑了过去,高声呼喊起来。
***
日薄西山,夕阳余辉反衬着江水,呈现出万道霞光,红艳迷人,有种艳丽刺眼的美态。
宽阔的江面上,不少船只或上或下的穿梭其上,因为看到天色将黑,这些船老大都显得有些着急,挂帆直行,速度显得颇快,其中一艘从上游下来的三桅大船尤为引人注目,特别是船舷两边不时可见一些人对两岸指指点点,使得此船在江面上颇为异类。
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这船是江面上跑运输的船只,一般下舱装货,上舱装人,客货两用。
而岳雨此时就站在船上右舷栏杆处,望着天边的落日默然出神,似乎沉醉其中一般,直到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岳雨才转过头去微笑着说道:“杨大哥身体不适,为什么不在船舱中多休息休息!”
脸色有些差的杨沃衍摇头道:“多谢岳老弟关心,为兄现在已经不碍事了,难得乘一次船,如果不看看江上的风景,那才让人遗憾!”
郭风在说服杨沃衍去见淮王之后,就将他引荐给岳雨,让岳雨带他去见淮王,直到见到岳雨的那一刻,杨沃衍才明白到自己败的其实并不冤。
在岳雨接到建康的任命之后,岳雨就和余介进行了交接仪式,卸任了红龙军团的军团长,并将建康的任命通报整个红龙军团,然后收拾好行装回建康。虽然此时岳雨已经贵为宋国武将第一人,但他此时却没有了任何军职在身,再加上时间也不是很赶,岳雨就换穿成便装,秘密的抵达川中,搭乘客船前往建康。
为了更好的说服杨沃衍,岳雨也带上他一起动身,加上两个贴身护卫,一共四人前往建康。一路上,岳雨和杨沃衍畅论兵法,互相交流带兵心得,岳雨还教了杨沃衍沙盘推演,两人多次摆沙为战。
经过多次模拟交锋,杨沃衍始终无法占到岳雨的上风,几次落的全军覆没的局面,在其开始信服之后,岳雨也打铁趁热的将一些淮王主张的用兵方法教导于他,并对他谈及现在宋军中推广的新式练兵方法,使得杨沃衍惊讶之余又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听到这些都是淮王一力主张之后,杨沃衍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经历了冷漠,好奇,不服,信服直到如今的敬服,特别是知道郭风竟然是淮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后,杨沃衍对于淮王已经出现一种热切的期盼,有些从心底想去了解,这个一手创造了大宋奇迹的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做为一个将领,杨沃衍和其他将领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是那种肯为自己守护之人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优秀将领,如果能够获得其心,其定然是一位忠臣良将。
在和岳雨的交往中,他们两人发现对方有许多地方和自己相同,不同的是,岳雨的运气要比杨沃衍好,因为他效忠的对象十分信任他,使得他可以尽展手脚,取得让人瞩目的成绩,比之杨沃衍来说,可谓天壤之别。
就在这种将心比心的交往中,杨沃衍的态度也出现明显的变化,到达川中的时候,在岳雨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就开始兄弟相称,最为值得一提的是,杨沃衍的思想也出现了转变,已经隐约的接受了岳雨的招揽,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心情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毕竟宋国才是和其同根同源,在感情上更容易接受一些。
经过几天的适应,杨沃衍此时对于乘船的反应已经不是那么大了,因此才走出来找岳雨聊聊天。
岳雨听到对方的回答,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一指天边的落日道:“杨大哥这么说,小弟也觉得心有同感。杨大哥请看,江中看落日,的确又是另外一番感受,能够见此奇景,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杨沃衍也点头赞许,不再开口,和岳雨一样,静静的看着落日,用心去感受蕴涵其中的动人之处。
等天边只剩下一片红之后,岳雨和杨沃衍两人才心满意足的出了一口气,大叹过瘾。
杨沃衍更说道:“如果不是岳老弟乘船,何能看到如此景象!”
岳雨摇摇头道:“此景象还非绝佳,等杨大哥看过三峡之后,才知人间胜地实在数不胜数!”
杨沃衍有些向往的说道:“早年曾经听人说过,长江三峡一带险峻雄伟,一水劈山,为天下一绝,不想如今到有机会见识见识!”
岳雨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大宋土地繁华兴盛,定然不会使的杨大哥失望而归!”
杨沃衍若有所思的看看岳雨,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说道:“岳老弟,蒙你不弃,称呼我为一声大哥,既然如此,大哥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岳雨颔首道:“大哥但问无妨,岳雨定然竭尽所能的回答大哥!”
杨沃衍摆摆手道:“老弟误会了,为兄不是想问你兵法计谋,而是自从和老弟结伴同行之后,为兄经常发现老弟神情中带着一种落寞,似乎有一件事情让老弟十分伤神。照道理说,老弟出身名门,少年得意,深得上者信任,可以尽情施展才华,其成就也是让人难望项背,绝对可说事业有成。如果为兄没有猜错的话,老弟当不是为这些事情忧心,是否是为了感情之事?”
岳雨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对对方的判断能力又增加了一点认识,看来对方对于人情世故之事也有自己独到的观察方法。
只是自己的这个事情却不好开口!
正在犹豫间,杨沃衍再次开口道:“如果老弟不方便说,就当为兄我没问过,不用往心里去!”
岳雨叹了一口气:“不是小弟不想说,而是小弟不知该如何说,等会儿就要到夔州,到时船会在那里进行过三峡前的补给,听船老大说,此船会停靠二夜一天,到时小弟和大哥一起上岸玩玩,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大哥说说小弟的一些事情,老实说,小弟对于这些事情实在是感到心如乱麻,无从下手,很想听听大哥有什么意见!”
杨沃衍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如此甚好,少年人对于情是最难把握住,希望老弟不要重蹈为兄的老路!”
岳雨有些意外的道:“难道大哥也有一些伤心往事?”
杨沃衍看着远处的天边,似乎回忆的说道:“好多年了,那个时候为兄和你差不多大,喜欢上了一个富家女子,但又不敢对她有所表示,只好每天等她出来的时候偷偷的跟着她,希望能多看她两眼。直到有一天,她一个人偷偷的独自出来,几个无赖想调戏她,我冲上前去解围,但无意中打死了对方一人。
不久,我就被官府抓住判刑,发配到边疆充军屯田。临走前,这个女子竟然来给我送行,那个时候她对我说,‘你既然有勇气救我,为什么没有勇气将话对我说清楚!’。我当时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到最后我还是一言未发的被官差给带走,成了一名戍边的兵卒。”
杨沃衍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淡淡的伤感,充满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寂寥。
“那大哥后来有没有回去找她?”
“去了,她的家已经成了一座废墟,听人说她也被蒙古人给杀了!”话语很平静,是那种绝望后麻木的平静。
岳雨沉默了一会儿:“走,杨大哥,小弟陪你去喝一杯!”
杨沃衍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道:“这可是你老弟说的,可不能反悔,走,快走!”说完,杨沃衍就似乎十分高兴的拉着岳雨去饭堂,但岳雨还是从他的笑容底下感受到那种无奈的哀伤。
同病相怜下,岳雨也一把反抓住杨沃衍,大声道:“当然,小弟说话可算话,不过今天喝输的人要答应喝赢人的一个条件,大哥敢赌吗?”
杨沃衍不甘示弱的道:“打仗老哥不如你,但说起喝酒,老哥还没怕过人,到时老哥非要你知道老哥的厉害不可!”
岳雨满脸笑容的连声应和着,两人就这样你拉我扯的进入饭堂之中。
***
惊电闪动,滚雷隆隆,狂乱的暴雨犹如千万支利剑直插入翻腾的海面,连半点涟漪都没激起的融入了大海。
就在这种剧烈的暴雨之中,一队影影绰绰的舰队从远处艰难的航行过来,大大小小的船只接近上百艘,其中高桅大帆的巨大战舰也有十多艘,如果是天气晴朗,其一定是比较壮观的一支船队,但此时这个舰队在此出现,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虽然此时只有暴雨,但入夜之后,海面上极有可能还会出现狂风,到时这支舰队如果还找不到港口停歇的话,天知道它们会如何!
而此时天上不断轰鸣的雷响,犹如恶魔展现的微笑,使得战舰上的士兵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全赖平时严格训练养成的惯性在执行着指挥官的命令,但如果情况这样持续恶化下去的话,很难说最后会如何。
做为这支舰队的提督,任天笑此时心中也是沉甸甸的,站在旗舰上不断借着天边微弱的光线搜寻着可供停靠避风的港口。
水师军团总共有十个编队,编队指挥官的官职就是提督,相当于陆战部队的万人长,是军中三品的高级将领。
任天笑此时才三十刚出头,是旭日军团第七编队的提督,按照他的年纪来说,可算是水师军团中少有的年轻提督,但他却至少已经有了十年的水上战斗经历,可说是水师军团中的一员悍将。
这次本来是接到丁善成的命令,前往一处海域和另外一支舰队汇合后,准备对倭国沿岸一些地方进行军事侦察的,但是无巧不巧的碰上这场暴雨。
虽然幸运的没有碰上狂风,但这场暴雨还是使得舰队航线偏离,不仅没有碰到友军舰队,反而使得舰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只好一边蹒跚前进,一边试图找到可以避风的港口。
就在任天笑心急如焚的时刻,在望远镜的视野中,前方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凭直觉,任天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海岛。
看看天色,任天笑微微一沉吟,然后就果断的下令舰队前往这个海岛处,毕竟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拼死赌一把就是。
当天色终于落幕的时候,任天笑的船队抵达了那个海岛,似乎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当十艘轻型舰船进行侦察之后,发现这个海岛竟然是有几座小岛组成,而且在几个海岛之中还有一大片的海域,可谓绝佳的避风之所。
任天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高兴之下就下令舰队驶入海岛中,抛锚落帆的停泊在海岛之中。
当夜,果然刮起了狂风,在暴雷狂电中,狂风推着三四丈的海水凶猛的在海面上肆虐,不时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号叫,摄人心魄。
停泊在无名小岛中的战舰,虽然有海岛可挡风浪,但涌进来的波涛还是使得战船上下颠簸,有一些船只因为碰撞和缆绳断裂,出现了种种险情,使得战舰上的士兵提心吊胆,想尽各种方法的挽救险情,整整一夜都没休息。
等到第二天风平浪静后,整个编队的士兵都疲倦欲死,不少人就躺在甲板上睡着了。
看到这种情况,任天笑就下令部队暂时停留在此地休息一天,并开始清理和修复损坏的战舰,还另外从海岛上找到一处淡水源,补充了战舰上的存水。
因为损坏的战舰不少,休整的时间比预期的长了一天,一直等到第三日的午时,整队舰队才大致休整完毕。
就在任天笑要下令起航的时候,海岛外突然隐隐传来炮火的轰鸣声,接着在外面巡逻的战舰返回报告,说是在海面西南方向出现了大量不明来历的船只,看其航向,似乎是向东北方向。
任天笑接到报告后,一面下令战舰准备战斗,一面亲自乘坐一艘战船前去观察,毕竟火炮是自己一方的独门武器,来船甚有可能是自己一方的战友。
随着对方的开近,打头战船的熟悉样式,画着旭日的军旗,都让任天笑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但后面一大群的战船却让任天笑的面色严肃起来。
“前面的是自己人,后面是倭人的战船,准备迎战!”第七舰队的士兵马上开始忙碌起来,全队上下都有种遇到敌人后的兴奋,一时之间战意高昂。
做为旭日军团第三舰队一艘主力战舰的舰长,王世宇此时有种说不出来的窝囊。自从远征军到达倭国之后,虽然在陆上吃了点亏,但论及海战,那真是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对方那些战舰连填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在大炮的轰鸣中,对方那些不入流的战舰往往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连人带船的成了海龙王的女婿,胜的极为轻松。
虽然军团的高层一再说明他们遇到的那些战舰不是倭国的主力,但在他们这些将士心中,倭国的战舰几乎可以忽略为不计,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到心上。
这次王世宇所在的第三舰队本来是要和第七舰队汇合的,可是第三舰队在目的地一连多等了两天,都没有见到第七舰队前来汇合。
后来更是接到第七舰队失踪了的消息,在水师军团的上层和第三舰队的猜测中,他们几乎都认为第七舰队是遇到了前几天的那场暴风雨,但他们不能肯定第七舰队的情况如何。
无奈中,水师军团的高层就中止了军事侦察的命令,让第三舰队前去寻找第七舰队,接到命令的第三舰队提督立时下令部下去寻找第七舰队的下落,为了扩大搜索面,第三舰队以一艘主力舰搭配数艘中型轻型战舰的战斗编队,分成五个方向的去寻找。
不知是王世宇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坏,他带的这个编队十分偶然的发现了倭国战船的踪迹,跟踪之下,竟然连带知道了倭国战舰的一个集结地,对方在那片水域竟然有二三百艘的战舰。
王世宇大喜之下,一边派战舰回去报告情况,一边远远的监视着对方的动静。本来一切还算正常,但王世宇一时有些想贪功,再加上对倭国战舰的轻视,他就下令逼近侦察对方的情况。
很不幸,他被倭国人发现了,结果倭国出动了上百艘的战舰来追杀他,虽然他这边的火器犀利,但对方数量多,而且不计牺牲的狂攻,如同猛狮斗不过群狼,几艘护航的战舰一一的被对方给吞噬掉。
王世宇察觉到不妙之后,就连忙下令撤退,但此时风向对撤退一方不利,一番搏杀之下,除了王世宇的主力战船外,剩余几艘护航舰船都因为要掩护其撤退,被倭人给追上。
到了后来,连王世宇的战船也被对方的抛石机给击中,如果不是靠着战船上的炮火,估计他也逃不出来。
但这种局面也维持不了多久,在数量的绝对差距下,王世宇能做的仅仅是延缓被消灭的时间。
“瞄准前方三十度,放!”
“四十度,放!”
“五十度,放!”
在一声声的命令中,震天的呼啸逐渐远去,或是海浪飞溅,或是弹落船伤,如同负伤的野兽,这艘孤零零的战舰正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给老子听着,就算要死,也要死的像个人样,给老子狠狠的轰!”王世宇厉声的大喝中,充满着不屈的刚强。
手下的战士也不是孬种,将所有的愤怒都化成火炮的轰鸣,给予敌人于重创,对方一连几艘战船起火燃烧起来。
虽然如此,倭国还是有不少的战船逼了过来,站在顶楼上的王世宇甚至可以看到不少倭人正兴奋无比的站在甲板上,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大声的吼叫,一边光着脚板的跳跃着,很显然,对方是想和自己进行一场白刃战,或许还想俘虏自己这艘战舰。
“来吧,让你们这些倭猪知道我大宋水师的厉害!”王世宇冷冷的自语着,“传令下去,必要时,战船可以实行自毁!”
“是!”传令兵很坚决的执行了王世宇的命令。
当下达完这个命令之后,王世宇的心中也是一阵惨痛,抓着船舷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眼中射出无比的痛恨之情。
“轰隆隆!”
就在王世宇决意与船共存亡之时,一阵意外的炮火传来,而且炮火相当猛烈,一阵赶一阵,犹如要把长久积压在内心中的战意一次释放一般,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无数的炮弹犹如恶魔的礼物,尽情的落在倭国人的战舰上。
在大片的海浪飞扬中,顷刻之间就有数艘倭国战舰打横翻覆,更有多艘起火燃烧,倭国整个战船队形一阵混乱。
“七舰队的旗号?那是七舰队的兄弟,舰长,他们是七舰队啊!”了望台上的了望员突然大声吼叫起来。
“吼什么,老子看的见,给老子架好炮狠狠的打,不要让七舰队瞧扁了咱们!”
绝处逢生之下,王世宇此时的心中也充满着一种喜悦,一边呼喝着手下,一边让了望员打出联络的旗号。
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应,表示自己的指挥官任天笑正在指挥战舰,按照规定,此时起,王世宇也要编入对方的队列中,听从对方的指挥。
王世宇打出遵从对方调遣的旗号之后,对方的战船也和王世宇很接近了,看到对方战舰上那面巨大的旭日战旗,王世宇的脸上不禁露出复杂的笑容。
“没想到,竟然是被他们救了!”
王世宇自嘲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指挥手下对倭人再次进行炮火打击,又击中对方一艘战船。
而原本胜利在望的倭人在经历了如此一番突然的打击之后,整队的战船竟然混乱起来,那些原本在甲板上又蹦又跳的倭人,也纷纷找地方躲避,舵手也急忙转浆,意图逃走。
可惜,此时的战局主动已经完全易手,在一队基本完好的战舰编队攻击下,这些倭人船只连抵抗的力量都缺乏。
十艘主力战船纵行排列开来,一次炮火齐射就让倭人上十艘战船起火,更有数艘沉没,那些中型和轻型的战舰更是逼近攻击,连连得手。在火炮的尖利吼叫中,在海浪激烈的翻腾中,倭国战船接二连三的翻覆,海面上到处都是碎裂的木板和燃烧的船帆,原本蓝色的海水此时也泛起一片片的艳红,不时还可以见到一些残肢断臂漂浮起上,更有一些落水的倭人在狂呼乱叫,呼唤着同伴的救援。
接连几次齐射之后,倭国人终于崩溃,这些一直将战船近身接战做为海战必然的倭人,根本就无法面对这种远程打击,无论弓箭还是抛石机,根本就无法伤到对方,相反的是,对方只要一炮打中,就可对自己一方的战舰造成巨大伤害。
就算这些倭人拥有野兽一般的求战意志,但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勇敢的人同样也会胆怯,除非他是白痴,更何况倭人水师本来就是一支如同海盗一般的队伍,打胜不打败。在加上这是场遭遇战,倭人一方根本就没什么准备,双重心理压力下,倭人的指挥官终于下了撤退的命令。
一时之间,海面上都是倭人争相逃窜的战船,而任天笑也将编队散开,对倭人进行了追歼,顿时战斗出现戏剧性的转变,原本气焰嚣张的倭人战舰如同丧家之犬的惶惶逃窜,而原本落荒而逃的远征军战舰却在进行穷追猛打,而且收获丰厚,让人感叹不已。
当这些倭人战舰惶急的逃到己方基地的时候,竟然惊讶的发现了一件事情,自己的老巢,竟然也被飘扬着旭日战旗的战船在攻击,当这支攻击舰队发现他们后,还派出十多艘战舰对他们进行拦截。
这个情况让倭人的指挥官彻底绝望,然后不顾一切的下令舰队突围,而此时已经慌了神的倭人根本就没有认真执行他的命令,不少战舰脱离了编队,独自逃去,一些意图进攻对方的战舰还没有靠近,就被对方几炮给打到海底喂鳖去了。
后面跟进的第七舰队也适时对倭人进行了最后的攻击,使得整个海面出现一片惊涛骇浪,不少倭船甚至被海浪给掀翻了过来,情况让人惨不忍睹。
战到最后,除了少数倭船逃窜外,其余绝大多数倭船不是被击沉就是被俘虏,还有一些是投降了。
在发现有些倭船是诈降之后,任天笑大怒之下,下令舰队毫不留情的对包围中的倭国战舰进行猛烈的打击,直到确认对方无法进行抵抗为止。
不久,攻击倭人基地的舰队也派人过来联系,任天笑了解到对方是第三舰队之后,就下令自己的旗舰和对方的旗舰靠近。
双方指挥官见面之后,简短的互相询问了一下情况,很快,两支舰队合成一个指挥,第三舰队的提督成了联合舰队的指挥官。
在他的指挥下,第三舰队部分和第七舰队对剩余的倭船进行了最后的清剿,并且占领了对方的水师基地,获得大量的补给品之余,还获得了一个优良的隐蔽港口。
此战中,第三和第七联合舰队除了耗费了大量的弹药外,有五艘主力舰受损,其中王世宇那艘最严重,还有三艘中型舰被击沉,七艘被击伤,其中有两艘伤势比较严重。因为要抵挡倭人对战船的接近,轻型舰算是损失最厉害,一共有十三艘被弄沉,二十多艘被弄伤,有数条船身都开始倾斜。
而倭人损失的战舰不下二百艘,还被俘获了六十多艘,连带丧失了水师基地,绝对可说惨败。
至于双方的伤亡人员,远征军这边只有四百多人的伤亡,而倭人这边包括水师基地内的倭人,估计共有上万的损失,其中远征军光俘虏就达到三千多人,那些被抛弃在海洋中的倭人,也只能算伤亡,就算他们不被淹死冻死,也要能躲过因为闻到血腥味,而开始聚集过来的鲨鱼。
当灿烂的落日余霞在海面上浮现的时候,整个战斗终于结束了,联合舰队的战士们一边驱赶着俘虏,牵引着缴获的战船,一边对己方受伤的战士进行治疗。
这场因为意外遭遇而赢得的海上大捷,也在逐渐黯淡下来的黄昏中落下帷幕。此时不论敌我,都不清楚这场战斗对今后的影响,大家更多的都只是将这次胜利当成一次普通的战术胜利。
就在第三舰队和第七舰队士气高涨,积极向神户港内的军团长要求继续对倭国战舰进行追歼的时候,一条从神户港传来的消息让两个提督愕然不已:接令后,第七舰队立即返回神户港,第三舰队加强戒备,提防倭人的反击。
虽然后来又来了一封嘉奖令,但这两位提督还是感到心中不解,直觉感到有些问题,任天笑于是接令返回。
刚入神户港不久,就接到一条如同五雷轰顶的消息:
大宋倭国远征军总指挥,平倭大将军,扬威军团军团长成大继在视察鱼住城途中遭遇刺客袭击,不治身亡。副总指挥,平倭副将军,旭日军团军团长丁善成接任总指挥一职,并以保护不利为由,将平倭先锋将,黄龙军团万人长独孤胜问罪关押,黄龙军团有多名高级将领被连累。
之后,丁善成以为成大将军复仇为名,集合了陆战队和黄龙军团的将士,合计四万人,不顾参谋长南弋的阻拦,执意前往倭国京都,寻找倭国叛军决战。在任天笑回到港口的前一天,大军就已经出发了。
以军心不稳之军强攻占据地利人和之敌,其后果真是让任天笑感到毛骨悚然。刚一下船,任天笑就匆忙的去见南弋,请求他尽快的释放出独孤胜,意图弥补军中的不和。
没想到,南弋无奈的告诉他,独孤胜已经被丁善成带走,据说要在交战之前杀了他祭旗,让任天笑空自悲叹不已,连声要求去追赶丁善成他们。
将他的表情尽数收于眼中的南弋却在这个时候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并说此事关系到丁善成将军的成败,让他务必要完成。
闻歌知意,任天笑顿时明白到什么,但他没有多问什么,接了任务之后就带着第七舰队匆匆出发,途中又汇合了旭日军团第二和第六两支舰队,然后通过濑户内海,直往九州而去,沿途一度攻占了数个港口,声势极为浩大。
夔州,不仅是一路府城,也是出川水路必经之地,因此市面上极为繁华,虽然不能比建康,临安这样的大都会,但也算川中少数几个大城市之一。
商业繁华之后,就必然带动饮食业的发展,夔州的火锅也因此名扬四方,引得不少人品尝。
岳雨和杨沃衍两人此时就在夔州一座酒楼中,看着面前的火锅出神。
虽然火锅中的香气扑鼻,但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食欲,只是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杨沃衍才开言打破沉默道:“老弟的烦恼看来不光在那位姑娘身上,如何面对那一个人,老弟也要想好!”
岳雨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小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事,拒绝此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杨沃衍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了几下,轻轻的说道:“其实老弟也可以不拒绝,这样或许更好!”
岳雨想都没想的说道:“此事断不可能,岳雨已经答应那位姑娘,如果食言,其结果也非双方愿意看到!”
听到对方的语气斩钉截铁,杨沃衍心中也涌起佩服的感觉,停了一下才说道:“既然如此,为兄也不劝你了,老弟一向有急智,不如到时再说,或许此事不是你我想像的那样也不一定!”
岳雨知道对方是安慰自己,也没点破,顺着话语说道:“也对,今日难得和大哥一起出来游玩,竟说这些话干什么?来,大哥,吃菜!”杨沃衍微微一笑,和岳雨两人一起动筷。
“啊,辣,啊……”
“大哥,喝一口!”
“啊,谢谢老弟了,没想到这个火锅如此辣!”杨沃衍有些余悸的看着面前的火锅轻声道。
岳雨一边又给他递了一杯水,一边微笑着说道:“大哥是北方人,所以有些不习惯,其实我们这个火锅已经不算特别正宗了,如果是他们本地人吃的火锅,那种味道更胜我们这个。”
杨沃衍再喝一口水,才苦笑道:“老弟又不早说,害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岳雨露出善意的微笑,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一阵争执声:“这位姑娘,你这个东西太过吓人,如果带上去的话,可能会惊吓到别的客人,如果你不方便交给小店保管,那就请姑娘去别家店吧,小店真的不敢招待姑娘,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小店了!”
“哼,你们这些汉人开的饭店都是这么说,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就是看上了我们这个宝物,所以想从我们手中将宝物骗走,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告诉你,今天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吃饭,如果你不让我们上去,我就放蛇咬死你!”
“啊,救命啊,救命啊!”
“哈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真是胆小鬼,苗姑姑,我们上去吧!”
“乌尔玛,你又顽皮了,不是给你说过很多次吗?汉人的地方不比我们那里,这些东西他们很少见的!”语气中充满着一种关怀的责备,一听就是一个长辈在训斥晚辈,不过她的语气却是慈爱多过严厉,看样子,效果不会很显著。
果然,那个银铃般的声音又响起:“苗姑姑,尔玛知道了,我们快上去吧,尔玛的肚子饿了,好想吃东西哦!”听声音,这个乌尔玛就没将苗姑姑的话放到心上去。
“好吧,你先上去,我来和这个掌柜的好好说说!”这个苗姑姑显然对乌尔玛无可奈何。
“尔玛就知道苗姑姑对尔玛最好了,尔玛上去了!”在愉快的喊声之中,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带着清脆的铃声传了上来,很快,一个人影就出现在楼上。
岳雨坐的位置刚好面对着楼梯口,在人影上来之后,出于习惯,岳雨的目光转了过去,一扫之间,眉头就皱了起来。
来人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穿着深蓝色布织的苗服,短袖短裙,洁白的胳膊和大腿直接暴露在外,和汉家女子的衣服截然不同,左腰上还挂着一把半月形的小弯刀。她头上带着孔雀毛插顶的绣花布头,娇柔俏挺的小胸脯上有一圈银质的,半月牙形的饰物,柔嫩洁白的脖颈处还垂挂着一串似乎是用红宝石打磨成的项链,被弯成两道圈的挂在脖子上,走动间,有种熠熠的浅光闪动。
柔亮光滑的青丝垂肩,弯弯的眉毛下有一双精灵活泼的月牙眼,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微微上翘,似乎随时保持着一种顽皮的笑容。小巧的脚上穿着一双似乎是用丝线织就的鞋子,上面被巧妙的开了几个样子新异的小洞,可以看到里面可爱的脚趾。在她左边的脚踝上还戴着一圈闪闪生辉的银色小铃铛,小腿上还包裹着两块绣有长蛇的布套,显得颇为另类。
虽然此女长的可爱动人,但这却不是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最特别的是在她的左臂上还盘有一条浑身通红的小蛇,此时正旁若无人的在她的肩头处吐着蛇信,一双泛着绿光的小眼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胆小的人估计连看都不敢多看。
这名少女上来之后,月牙眼一扫,很快就看中了岳雨旁边的那张桌子,径直的走了过去坐下。
旁边桌子上的几个食客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去。这个举动引起胆小之人的效仿,一时多桌客人离去,使得楼上的桌子空了不少。
当伙计愁眉苦脸的前来收拾桌子的时候,这名叫乌尔玛的苗族女子仍然毫无自觉的高声呵呼道:“喂,怎么连茶都没有?你们这里就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看了她肩上的小蛇一眼,一个伙计大着胆子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逃也似的离开,让人觉得好笑。
乌尔玛并没有马上喝茶,一直望着楼梯口,当看到一个也是苗族装扮的中年女子缓步走上来后,才兴奋的高声喊道:“苗姑姑,这里,这里!”
苗姑姑闻声看了过来,然后一边走近,一边轻声的责备道:“还是喜欢大呼小叫的,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次我们是有重任在身,你要稳重一点!”
乌尔玛撅撅嘴道:“苗姑姑就爱这么罗嗦,不就是去对付那个汉人皇帝吗?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他比爹爹还难弄?”
苗姑姑闻声变色,连忙四处看了看,在岳雨杨沃衍和跟随岳雨而来的两个护卫处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快步走到乌尔玛的身边,低声喝道:“越说越不像话,你难道要我赶你回去吗?”
一听这话,乌尔玛的脸上马上黯淡下来,可怜兮兮的哀求道:“苗姑姑,不要嘛,尔玛以后不敢了!”
明明知道她是想博取同情,但苗姑姑威严的面容还是保存不下来,只好摇头苦笑道:“你这个鬼灵精,这次带你出来,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乌尔玛一听这话,脸上立即多云转晴,月牙眼弯成一条缝的说道:“当然是好事,如果不是红红,上次宝贝就被别人抢去了!”一边说,一边还用手点点肩头的小蛇,以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
苗姑姑看到她还是如此口没遮挡,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将背上的一个包袱小心的放到桌上,一边轻声道:“如果不是你还有这点本事,我早就赶你回去了。快吃饭吧,我们等会儿还要去江边问问,看看有没有到建康的船!”苗姑姑说完,就起身去找到一个伙计,好言安抚了他几句之后,还给了他一锭小银子,使得这个伙计满脸笑容的下去准备饭菜。
杨沃衍看到岳雨抬起头,才低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岳雨看了乌尔玛那一桌,然后以手沾酒在桌上写道:川境异族,殿下正有意收服之!
杨沃衍看后,神情微微动容,也回写道:她们两人是去建康,难道?
岳雨又写到:还很难说,但不可不防,她们注意我们了!
若无其事的将手指收回,然后岳雨和杨沃衍高声谈论起江上的一些风景,并且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客船将要到建康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再谈论起等会儿到什么地方玩等一些过场话。
苗姑姑暗自听了一会儿,没发现对方有什么问题,更何况对方看样子也是路过此地,并非有意和自己相遇。
下了这个判断之后,苗姑姑就放下心来,然后一边和乌尔玛说一些闲话,一边告诉乌尔玛一些汉族的生活习惯,让她不要动不动就用小蛇吓人。
乌尔玛表面上垂首听教,但眼睛却滴溜溜的到处乱转,一看就知道她是有听没有记。虽然如此,苗姑姑还是不厌其烦的轻声讲述着一些事情,耐心之好,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岳雨和杨沃衍也在她的讲述中,发现这个苗姑姑对汉人的一些情况虽然很了解,但显然并不太清楚如今宋朝发生的一些事情,一连几次都听到这个苗姑姑说到金国如何的厉害,宋国被金人打的如何如何,多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但她又知道淮王即将在建康登基,似乎又不算很陌生,让人听来怪怪的。
杨沃衍听了一会儿,忍不住的低声说道:“看来此女已经有几年没有关注过宋国的事情了!”
岳雨小心的看了对方一眼,才低声回道:“此人可能一直呆在消息不便的地方,所以对外部变化知道的比较少。”
杨沃衍正想说话,突然看到那位苗姑姑的目光转了过来,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看到他友好的表示,苗姑姑也礼貌的回点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和乌尔玛低声说着一些什么。
见到对方有提防自己之心,岳雨和杨沃衍互相看了一眼,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楼梯口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身形粗壮的汉子走了上来。
这几个人一上来,先左右看了看,然后径直走向苗姑姑那一桌,为首的那人也许是见过世面,看到乌尔玛的时候并无半分害怕,反到死死的盯着乌尔玛脖子上的红项链,有种羡慕贪婪闪动。
乌尔玛的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还没等她说话,苗姑姑首先开口道:“诸位有什么事情吗?”
为首一人闻声转过头来,看着苗姑姑,粗声大气的说道:“是你做主的吗?那好,我是巴山帮的管事,名叫巴图,有笔生意想和你们谈谈!”
苗姑姑看了他一眼,淡然自若的说道:“哦,原来是川中四帮之一的巴山帮好汉,真是失敬!”
巴图一听对方话语很客气,似乎越发得意的说道:“你听说过就好,我了,也是个爽快人,最近我们帮主的母亲大寿,我想送一件礼物给她,现在相中了这位姑娘的项链,你开个价吧,我想买下!”话语说的天经地义,似乎他想买,别人就要卖一样。
苗姑姑还没来得及说话,乌尔玛就大声吵嚷起来:“你是谁啊?你竟然敢打我的主意,你真是不想活了,告诉你,不卖,你给我滚到一边去!”语气尖利,整个大堂都听的清清楚楚。
巴图一怔,还没说话,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就大声喊了起来:“好你个小丫头,我们管事和你好好商量,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难道以为我们巴山帮的人是好欺负的吗?”一边说,一边就有用武力威胁对方的意思。
苗姑姑眉头微微动了动,然后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孩子年轻,不懂事,诸位巴山帮的英雄不要和她一番计较了,至于这个项链,是这孩子的母亲留给她的,睹物思人,也是这孩子的一片孝心。巴图管事,还请你不要强人所难!”
脸色刚开始好转的巴图,脸又马上拉长了起下来,眼珠一转,冷哼一声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十八峒的人,听说你们十八峒最近阴谋自立,还驱赶了朝廷派驻的官员。朝廷已经有令,对于任何不遵王化的异族,可以酌情处理。我现在怀疑你们意图不轨,不利于朝廷,请你们和我到官府去一趟!”
听到对方的威胁,乌尔玛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声喝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要我们去就要我们去?告诉你,我们十八峒根本就没反对过朝廷,是那个狗官欺人太甚,我爹才响应诸位峒主的要求,赶走了他,你休想诬蔑我们!”也许是因为气愤,乌尔玛的话清脆响亮,吐词迅速,使得整个大堂侧目,连她肩头的小蛇,也突然昂起头,更增此女的声威。
巴图听了这话,又看了看正浮现出冷笑的苗姑姑,恼羞成怒的吼道:“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了。你们这些人听着,巴山帮今天要在这里办事,你们自己请便吧!”
话语刚落,原本正看热闹的几桌人马上站了起来,然后迅速的走下楼去,显示出巴山帮在这些人心中的分量。
巴图看到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当看到岳雨这桌的人毫无起身的表示,巴图笑容一收,转过目光,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几位如何称呼,看来是外地来的吧!”
苗姑姑拉住了乌尔玛,然后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就不要连累旁人,有什么事情对着我们说好了!”
巴图嘿嘿一笑:“看不出你这个娘们还有几分仗义,本来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们,只是你们太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了!”
“强买别人之物,已经违反大宋的律令,现在又想仗势欺人。你巴山帮就算是川境中的大帮,只怕也难逃法令之严惩。”没等苗姑姑说话,岳雨突然站了起来,目光朗朗的看着巴图,毫无胆怯之意。
巴图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有些不确定的看看岳雨,谨慎的问道:“阁下是那路的?”
岳雨朗笑道:“过路的,看不惯你们而已!”
巴图一听,脸上竟然犹豫起来,再次仔细的看看岳雨,眼中有种惊疑不定闪过,好半晌才试探的问道:“阁下是军旅中人?”
岳雨和杨沃衍互相看了一眼,也有些佩服对方的眼光,看来此人也不完全是鲁莽无能之辈。
不置可否的一笑,岳雨淡然说道:“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如今的作为已经违反了建康的法令,以当今淮王的贤明,如果闻得此事,势必不会听之任之,到时就算你巴山帮如何的势力庞大,只怕也难逃分崩离析之命运。或许巴图管事认为以巴山帮的实力,已经可以和淮王抗衡了吗?早就听说川境之中多有一些心怀异心的地方势力,看来巴山帮也算其中一支了!”
这话可严重了,巴图心中顿时七上八下,有些拿捏不定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似乎像来头不小,但也可能是诈唬自己,如果就这么虎头蛇尾的回去只怕又会被帮中的兄弟耻笑,到时脸可丢大了。
巴图的几个手下一看巴图这样,就知道巴图已经怯场了,立马配合默契的连声说道:“管事,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不如回去商议一下,如果执事也认可的话,我们再来也不迟!”
听到这话,巴图马上借坡下驴的说道:“不错,你们这两个苗族女子听着,现在衙门里已经传下话来,说你们十八峒的人心怀不轨,让我们提防着点。我这就去衙门去报告,你们给我等着!这位兄弟如果有时间,不妨也在这里等等!”
岳雨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他想用此地官府来压自己,那真是自己找死。
看都没看他,径直的对杨沃衍说道:“大哥见笑了,刚来夔州,竟然就让大哥看到如此不堪一幕,真是惭愧!”
杨沃衍不以为意的说道:“此地已经算是好了!”
巴图见对方如此轻视于他,眼中的愤怒一闪而过,然后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大步离去,几个手下也跟着离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苗姑姑此时开口道:“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直言!”
岳雨微微一笑:“不用如此,两位还是快走吧,如果等会儿惊动官府,那就又是一场麻烦了!”
“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乌尔玛高声的反驳起来,但脸上却露出笑容,“看不出来,你这个汉人胆子到是挺大的,你叫什么名字,乌尔玛等会儿请你喝酒!”
率直的语言让岳雨感到一阵会心的微笑,并不回答对方的邀请,转过话题的说道:“我只是生性如此而已,两位,既然你们不愿意离去,我和这位友人不愿意招惹官府,所以请恕我们先走一步!”
乌尔玛一听,顿时脸色又变了,大声说道:“刚夸你们几句,你们就想走,真是的,干嘛这么胆小,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是那几个人不对嘛!”
苗姑姑嗔怪的看了乌尔玛一眼,然后柔声说道:“如此,公子但走无妨,不过巴山帮在此地的势力很大,估计他们此时已经派人监视了这座酒楼,公子还是需要当心!”
岳雨淡然自若的说道:“此事好说,两位是否想去建康?”
苗姑姑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道:“不错,刚才无意听到公子也是去建康,可否确实?”
岳雨点头道:“不错,我和这位友人的确要赶往建康,客船此时就停靠在码头。此地不宜久留,我就不多和两位说了,告辞!”
苗姑姑也微笑着说道:“好走!”
岳雨和杨沃衍两人转身就走,隐隐听到乌尔玛骂他们是“胆小鬼”,惹的两人相视一笑。
刚走下楼梯,就看到酒楼的掌柜气急败坏的跑上楼来,和岳雨几人撞上后,匆匆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让一个伙计给他们结帐,自己径直走上楼,不久,就听到掌柜哀求对方离去的声音。
这种情况让岳雨动了心思,出了酒楼之后,招来一个护卫,低声吩咐了他几句之后就让他离去,然后拉着杨沃衍旁若无人的边说边看,带着身后的探子一直畅游了大半个夔州城,接着又在另外一个酒楼吃了晚饭,才转道回船,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回到船舱中,杨沃衍首先说道:“听老弟曾经说及贵国淮王殿下有心整顿川中三路,是否会对川中的异族进行武力征服?”
岳雨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此事并非我所经管,而且殿下的心思很难猜测。比如最近虽然任命了四川总督,但三路路政并没有撤除,职权多有重复之处,和以往并不一样,我估计,殿下是想让川中有个过渡适应阶段,不过……”
“老弟话中藏话,有什么不方便说吗?”杨沃衍目光中闪过奇怪!
岳雨摇头道:“并非不方便,只是我的一点怀疑。在安丙被除之后,殿下曾经对川中大动干戈,虽然剿灭不少地方割据豪强,但仍然有不少不服王化的异族豪强互相勾结,使得殿下的政令在川中难于推行。
后来因为外部战事频繁,殿下就停止了对川中用兵,但却没有将川中的部队撤回建康,此时留在川中的军队已经接近六万之数,比之利州行省都要多,而且听说这些军队如今都在进行一些特别的训练,我虽然不知详情,但估计是针对川中这些分裂势力。”
杨沃衍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川中不久就要掀起一场风暴!”
岳雨点头道:“也许吧,不过这也是形势使然,川中对于大宋实在是太重要了,殿下绝对不会容许建康的政令不能在川中通行。”
杨沃衍突然笑了起来:“其实这也非坏事。对了,老弟刚才将行踪告诉那两个苗族女子,是否想帮她们一把?”
岳雨爽快的说道:“看来瞒不过大哥,小弟有个感觉,总认为这两个女子也许会对川中的形势有所帮助。苗族十八峒,也是川境异族中的一大势力!”
杨沃衍道:“原来如此,不谈了,今天玩了一天,我想去休息了!”
“大哥好走!”
“明天见!”
第二日早上,岳雨和杨沃衍两人在船上用罢早饭,正在船舷边随意观看岸上情况的时候,就听见船头传来一阵争吵声,熟悉的声音让岳杨两人相视而笑。
走出船舱一看,果然是乌尔玛和苗姑姑两人正在和几个船工争吵,虽然声音很大,但双方并没有什么恶言。
当岳雨两人走过去之后,乌尔玛眼尖,一下就看到他们,然后就高声喊道:“咦,你们也在,正好,你们快过来评评理,我们买了船票,他们竟然不让我们登船,难道以为我们是苗人就好欺负的吗?”
岳雨和杨沃衍看到乌尔玛肩膀上的小蛇,摇摇头,也不开言。
看到岳杨两人不说话,那些船工以为双方并不认识,顿时又大着嗓子说道:“我说这位姑娘怎么不讲理,我们船上有规定,不允许客人带一些危险的物品上船,你这条蛇一看就是条毒蛇,如果让你带上船,吓到咬到了别的客人怎么办?如果姑娘不将这条小蛇留到岸上,那就请你们下船吧!船票钱我们可以退还给你们,这样总行了吧!”
乌尔玛似乎还想再争,苗姑姑已经说话了:“几位,并非是我们有意为难你们,只是因为此蛇关系重大,还请几位行个方便,我可以保证此蛇不会随便咬人,如果你们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呆在船舱中不出来。”话语说的非常柔和客气,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
这几个船工正在犹豫的时候,杨沃衍突然说道:“我看这位姑娘,你是否可以将这条小蛇用笼子或者布袋等物收起来,这样以免大家为难?”
苗姑姑还没有说话,乌尔玛就高声说道:“不行,红红是不能被关起来的。”
岳雨看到几个客人也向这边走过来,连忙开声道:“既然这位姑娘坚持,我看几位是否可以让她们只呆在自己的船舱中,这样也可以免于惊吓到别的客人。如果几位还不放心,我做个担保如何?”
这几个船工显然是知道岳雨不能惹,闻得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为首的才说道:“既然这位大人如此说了,那就如此吧,趁没什么人,我带你们去船舱。”
苗姑姑感激的看了岳雨一眼,点头称谢之后,然后跟随那个船工离去,乌尔玛却笑着走过来,高兴的说道:“看不出你这个汉人的心肠挺好,谢谢你了,红红,打个招呼!”
看到那条小蛇看着自己半直起身来,岳雨浑身觉得一阵不自然,连声说道:“不用客气,姑娘快去吧!”
乌尔玛呵呵的笑起来,然后对岳雨做了个鬼脸后就迅速的跑开,显得颇为顽皮。
杨沃衍在两人离去之后,一拉岳雨道:“走吧,我们到船尾去看看,路上的时间还多着了!”
岳雨也淡然一笑:“也是,大哥请!”
杨沃衍也不客气,当先而去。
***
建康国宾馆处,完颜仲德一下马车就看到完颜云花已经在等他了,连忙下了马车,迅速的走过去,行礼道:“微臣见过公主!”
完颜云花脸色不动的淡然说道:“完颜丞相免礼,进来说话吧!”说完转身而去,表现的非常冷淡。
完颜仲德愕了愕,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什么也没说的跟了进去。
一路上,完颜云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进了一座偏房,完颜云花才露出歉然的微笑道:“刚才为免一些有心人留意,多有怠慢丞相了!”
完颜仲德恍然大悟,低声问道:“不敢,难道公主被人所监视吗?”
完颜云花摇摇头:“赵昀还不致如此小肚鸡肠,但宋国的细作探子极为难防,小心一点没错!皇兄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完颜仲德没有再多问,转口说道:“公主高明!微臣这次来之前,皇上曾经说过,如今我大金势穷力弱,已经无法独力应对蒙古和大宋的夹击,皇上希望公主能够做到两件事情,一是让宋停止和大金的敌对,并且增援我大金抗蒙,二来就是请公主设法搅乱宋的内政,使其君臣不和陷入内乱,最少使得宋在三到五年内无力北伐!具体行事之处,公主可以自行决断!”
完颜云花听后,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知皇兄对于第一件事情的底线是如何?”
完颜仲德迅速的说道:“皇上认为可以放弃京兆府路,但宋国的军队必须撤到归德府以南,并且保证不再侵犯大金。至于赔款方面,皇上认为不宜超过二百万两白银,但同时要宋国答应释放我被俘的将士。皇上还说及,如果能够说动赵昀杀了投敌叛国的武仙,则我大金的赔款还可以增加一百万两!”
完颜云花微微蹙了眉头,寒声说道:“我大金财政本就不宽裕,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让我大金更陷入困境?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完颜仲德脸上露出黯然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道:“前线将士的军粮已经不济,而开封城内的粮草也只够三个月之用,如果不能在最快时间内和宋国达成和解,到时,就只有撤回前线将士,以应付当前危局!”
完颜云花反复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我大金确实再经不起如此折腾了。经过这几次和赵昀的见面,我觉得赵昀对于如今取得的成绩已经心满意足,并不希望和大金弄的势不两立,或许真的能取得理想的成绩!”
完颜仲德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公主难道不看好如今的和谈?”
完颜云花的眼中闪过一种无奈,苦笑着说道:“赵昀这个人信奉的是实力至上,如果你没有相应的实力,要想在他手上获得好处只怕很难。”
完颜仲德听后,脸色反到恢复了平静,只是眼中忽暗忽明的好一会儿,才暗自一咬牙,沉声说道:“其实微臣这次要求和公主单独相见,主因就是因为微臣有一件对大金极为有利的事情,希望和公主商议!”
听到完颜仲德将‘大金’二字说的很重,完颜云花心头也闪过一阵感伤,终于还是要面对此事了。
平静自若的看着完颜仲德,脸上一片安宁的说道:“完颜丞相是我大金少有的智者,说出来的方法一定可行。只要对大金有利,云花万无不从的道理。”
完颜仲德面色上也露出钦佩,赞赏的说道:“公主明白大义所在,微臣佩服!如今宋国经过赵昀的几番改制,绝对可说是兵强将智,现今我大金北有强敌蒙古,此时绝不可力敌宋国,唯有暂时屈服才是上策!”
完颜云花明了的眼神扫过完颜仲德,接口道:“屈服事敌,所行方法有三,一是献地送民,以增敌国之势,此为下策,二是送与金帛,以增敌国之富,是为中策,三是送与女子玩物,以消敌志,以弱敌躯,以惑敌智,使其上下不和,将帅离心,后而间中取利,是为上策。丞相是否想告诉云花这些?”
完颜仲德点头道:“公主既然也想到了,看来是老臣多虑!”
完颜云花此时忧苦之色一收,又呈现出如花般的浅笑:“其实在丞相抵达之前,云花也曾经和赵昀说过联姻之事。当时赵昀虽然没有答应,但其似乎对云花有所图谋,或许丞相可以从此设谋,说动赵昀!”
完颜仲德心头的大石虽然落下,但同时也对完颜云花充满了敬佩之情,恭敬无比的说道:“公主一心为我大金,老臣不及也!”
完颜云花不置可否的淡然说道:“此事以后说,只是到时希望丞相能够说服皇兄,不要过于吝惜一些无用之物!”
完颜仲德点了点头,问起另外一件事情:“皇上还想让微臣问公主一件事情,临安来的那批大臣,如今在建康情况如何?”
完颜云花神秘的一笑:“请丞相转告皇兄,一切都在云花的掌握中!”
完颜仲德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告辞的说道:“如此,微臣就告退,明日会谈,公主是否出席?”
完颜云花马上回答道:“明日不会有什么结果,去与不去都一样!”
完颜仲德微微一颔首:“如此,老臣走了!”
“丞相好走!”
“公主留步!”
完颜仲德离去后不久,完颜云花马上又驾车出去,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国宾馆,似乎她就是在城中逛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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