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出大事了,马总被刺了!”
经发证券上上下下一片混乱,整个下午,整个公司说得最多的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不管是谁,遇到同事,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电话里说得最多的也是这句话。经发证券下午打往全国各地甚至海外的电话,都在说这件事。
这个消息,在经发证券公司的大多数员工获知的时候,上海证券交易所、深圳证券交易所也知道了,随即天津证券交易中心、武汉证券交易中心、成都证券交易中心……也都马上知道了。换句话说,整个中国证券界都知道了。
整个北京商品交易所里大家都在纷纷打听这件事。在未经确证之时,期货价格已经开始跳水般迅速滑落,空头兴高采烈、喜笑颜开,多头损失惨重、忧心忡忡。
高兴的人也并不是针对马跃进本人,担忧的人更不是替马跃进担忧。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从北商所商品期货中挣钱,挣大钱。高兴的是做空的人,担忧的是做多的人。担忧的人知道,如果不是多头老马挟巨资和“www.youxs.org”后的余威从上海杀奔北京,他们可不敢冒险与外号为“混江龙”的江白龙这样的人做对手盘。
马跃进遇刺的消息,也传到了高墙里的金山耳中。
金山原来的部下去探监的时候,给金山带去了这条爆炸性消息。
金山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显出有多高兴,而是惆怅地叹了长长一口气,然后缓缓问了一句:“死了?还是活着?”
来人摇摇头,回答不上来。
金山再没说话,似乎陷入了深思。老冤家对头了,自己刚落难时,真希望杀了他,是他使自己身陷囹圄,身败名裂。可坐牢的时间一长,金山不仅慢慢消解了对马跃进的恨意,甚至慢慢产生了几丝惺惺相惜的情感。
既生瑜,又生亮。这是天意。
英雄寂寞。要是没有马跃进,自己这几年该是多么寂寞。
和平门北京市急救中心大楼的手术室里,马跃进一动不动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的白色手术单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
手术室外,林芙蓉在不停地来回走动,除了担心和期待之外,脑子里一片空白。严冬楼上楼下跑着办理入院手续。
林芙蓉只通知了马跃进最好的同学高磊,经发证券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马跃进在这里。
医生们打开了马跃进的胸腔,发现胃上两处创口,十二指肠两处创口,仍在汩汩渗着鲜血,都是贯穿伤。输血、输液、引流、止血、探查、缝合,医生们机械地而有条不紊地工作着。杀手本想让这人一刀毙命,只是偏了一点点,往上不到一指就是心脏。
林芙蓉和马跃进一道从上海回北京,在北京已经待了整整一周了,为的就是布局北商所的胶合板期货。根据事先的安排,马跃进此次准备了一百亿资金,准备在胶合板期货合约上大炒一把。“‘多头老马’已经到了北京,马上要进入北商所做多”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高磊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林芙蓉向他介绍了马跃进的现况和事情发生的经过。高磊听后,思索了好半天,问道:“这个事情肯定全北京都知道了,瞒是瞒不住了。只是把马总送到这儿来抢救,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林芙蓉答道:“没有。除了您,只有我和冬子知道这里。”
“这就好。你们先谁也别告诉。要是让杀手打听到他在这里可就麻烦了。”顿了顿,高磊接着问,“报案了吗?”
“没有。但公司里有没有人报案不太清楚。我想公司里肯定全都知道这件事了。”
高磊点点头,紧接着又很快摇摇头:“先别忙,等马总清醒后,你们听听他自己的意见再动。人家敢做这种事,肯定是事先都安排好了。以马总的人身安全为第一,别让外界知道他在这里。”
正说话间,严冬过来了。见到高磊,严冬先打了一声招呼:“高司长。”
高磊冲严冬点点头,说道:“冬子,你们受累了。马总也没有别的亲人在北京,你们是他的心腹,只有指望你们了。老马会感激你们的。”
严冬摇摇头,意思是没什么,不必提起。
稍瞬,严冬低声而缓慢地告诉高磊,一切都安排好了,抢救费、治疗费都不用操心,他押了一张信用卡在结算处;高干病房也联系好了,刚好有人出院空出了一间,要不然还只能住普通病房。说到这儿,严冬更加压低了声音,以商量的口吻问道:“高司长,您说,马总住这儿合适吗?”
高磊回答:“我也正担心这个问题。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安排一下。待会儿他出来后,看能不能直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如果不能征求他的意见,那我来做主。你们别担心。”说罢,高磊往楼外走去。
不一会儿,高磊又走了回来,告诉严冬和林芙蓉:“全都联系好了,晚上九点起飞,等马总出来咱们就直接送他到南京去,不在这儿住了。到了那边一切都有人安排,你们不用管了。这个消息你们要绝对保密,恐怕还得要你们陪同一起去。我今天也和你们一起过去,安顿好后还得尽快赶回来,部里有会,我连假都没请。冬子要不要给家里打个招呼?”
严冬回答:“不必了。”
高磊知道林芙蓉家不在北京,自己又是单身一人,就没再问她。
突然,急救室门上的灯亮了,这是手术完成的信号。
片刻,急救室大门打开,马跃进身上盖着白被单躺在平板车上被护士推了出来。护士举着输液瓶。
三人马上凑过去。
不知是麻醉药劲未过还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马跃进并没有睁开眼,但能看得出他的脸上多少有了点儿血色,不像送进来时那样惨白。呼吸也比较平稳均匀。看来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三个人随同护士将马跃进送往预定好的病房。看着护士挂上输液瓶和输血瓶,安顿好一切离开后,大家围在马跃进的床边。
等这一瓶血液输得快完时,马跃进终于慢慢苏醒了,勉强睁开了眼睛。林芙蓉一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离出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钟头。
见马跃进睁开眼睛,三人立即围了上去,“老马”,“马总”地叫着。
马跃进费力地辨认着,慢慢地,他认出了高磊,也认出了林芙蓉、严冬。
马跃进感觉昏昏沉沉,身上一点儿都动弹不得。他动了动嘴唇。
林芙蓉赶紧拧了一个湿手帕,帮马跃进沾了沾嘴唇和额头。
马跃进想坐起来,但疼痛让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哎哟”。高磊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动。
“老高,小林。”马跃进费力地喊出了两人的名字。
两人一起点点头,表示听见了。
马跃进问:“这是哪儿?”声音小得像蚊虫发出的。
高磊告诉他:“这里是北京市急救中心。”
马跃进没再问,又闭上了眼睛。
高磊本来想征求马跃进的意见,现在看到这种情况,也就不忍心再打扰他。
高磊吩咐林芙蓉和严冬:“你们看好,别让任何生人进来。我去和医院说一下,让他们也派医生和护士跟着。”
半小时后,高磊回来了,准备陪护前往的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也一同进了房间。高磊吩咐,一切准备停当,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停在楼下了。大家快快帮忙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大家忙不迭地收拾行装。下楼,上车,直奔南苑机场。
在救护车上,输液和输血照常进行着。
救护车一直开到南苑机场,直接开进了停机坪,停在了一架直升机舷梯旁。直升机已经发动,螺旋桨在均匀旋转着。大家七手八脚把马跃进抬进机舱。
晚上九点整,这架直升机轰鸣着飞上了昏黑的天空,向南飞去。
马跃进睁开眼睛,扭动了一下虚弱的身体。
四周一片雪白。略微直一直身子,想撑起来一点,“哎哟,”他疼得叫出声来,身上怎么这么疼啊,尤其是肚子。头只能略微抬起一点点,他看了下,房间里没人。再一看,床顶垂着挂钩,挂钩上挂着两个输液瓶,其中一个输液瓶通过细细的塑料管,正一滴一滴地把瓶子里的金黄色**输入自己的身体。自己肯定是在医院里,这还是北京市急救中心吗?自己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沉,似乎有一个世纪都没睡过这么扎实的觉了。
慢慢地,马跃进有点儿想起来了——
马跃进带着林芙蓉回到北京,在友谊宾馆开了两间房,已经住了三天。自己回北京一般都住在新都大酒店,要不就是新世纪大酒店,这两家都是马跃进的老根据地。可这次,一是为了行动保密,二是因为公司接二连三出事,严冬强烈建议马跃进这回就别住新都大酒店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马跃进常住新都。严冬推荐他们住友谊宾馆,严冬在那儿有包房,对友谊宾馆非常熟悉。友谊宾馆是一家涉外宾馆,不仅地点僻静,环境一流,设备一流,服务也一流。鬼使神差,马跃进接受了严冬的建议,带着林芙蓉各自开了一间房住了进去。
住进去后,马跃进还真喜欢上了这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加上周边是大学校区,文化氛围浓厚,马跃进感觉非常惬意。他与严冬谋划了几次,准备要动手大规模建仓。严冬提醒马跃进,这半年来,在北商所兴风作浪的就是曾经与经发证券恶斗过的江白龙,自从金山入狱后,这小子也不在上海混了,跑到了北商所。严冬提醒,这可是个心狠手黑的家伙,什么坏事都干得出,要多加小心。
马跃进满不在乎,这是他一贯的个性。想一想友谊宾馆这么安静的地方,自己又是悄悄潜回北京,公司里总共不超过三个人知道这事,外人只有经济发展部的高磊知道,连黄家兄弟都没有通知。
在马跃进眼里,江白龙就是个江湖混混。多次与自己作对,也没能把自己怎样,最后陪着金山输得一败涂地。前一阵子就听说他从上海跑到北京来兴风作浪了。要不是为了收拾他,马跃进还不一定这么急于动手大规模投资北商所的期货,在上海也能做胶合板期货。江白龙以为从上海证券交易所来到北京商品交易所,从做国债期货改做商品期货,他就能脱胎换骨,就能咸鱼翻身?马跃进不信这个邪。所以马跃进根本没把严冬的提醒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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