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教父

《股市教父》

第12章 风来满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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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夕,股市交易平淡,一直没有行情,尽管还没到休市。马跃进实在拗不过老母亲的要求,于是陪着老母亲回了趟山东老家。

已经是羊年的腊月十四了,马上要过大年,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小镇开始热闹起来。各家各户的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置办着年货。小孩子们放了寒假,三三两两跑来跑去打打闹闹。间或有一两声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只有过大年才有的特殊的温馨气氛。

打从入秋开始,马跃进就把母亲接到了上海,安排在上海大厦里住着。四五个月下来,差点儿没把老太太给憋坏。人家说话老太太听不懂,老太太说话也没有人能听得懂。每天盼着马跃进下班,说上几句话。马跃进原来想,母亲已经七十多了,把她接过来,让她跟着自己享几天清福。没想到的是,事与愿违,老太太除了刚到上海的那几天还有点儿新鲜感之外,后来越来越觉得日子难以打发,一直吵吵着让马跃进把她送回老家。为这,马跃进才安排春节回来。要说呢,老家也是该回来看看了,自己自从1988年下海后这几年都没回去。上次老娘到上海,自己也没时间回家去接,还是姐姐送过来的。老太太为什么愿意到上海,也是想看看自己儿子的个人大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这可是老太太的一块心病。

马跃进孝顺,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但婚姻大事怎么就没有个着落,老太太实在于心不安。几个月下来,围着老太太转悠的马跃进手下的女孩子有好几位,来得最多的是林芙蓉,还有上海大厦里那些漂亮迷人的服务员。老太太私下让马跃进从这些女孩子里面挑一位做媳妇。马跃进心里觉得好笑,告诉老太太,人家都是有男朋友的。老太太也就无可奈何,自己人生地不熟,干着急也是没法可想,只好听之任之。住了没超过一个月,老太太就经常提起要回山东老家。按马跃进的想法,冬天就让老太太在上海过,上海大厦房间里有暖气,回到老家,那可冷得不行。自家弄了个土暖气,老太太节约惯了,不舍得把它烧得太热,所以整个冬天,家里就像个冰窖。要不是老太太一再坚持,这个季节,马跃进还真不愿意回老家。在外十多年,回老家来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马跃进身在家乡,但心却天天牵挂着来年的股市,牵挂着即将到来的一年的行情该是个什么样子。

临回来之前,黄龙告诉马跃进,现在中央对股票市场、资本市场的看法分歧很大,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强烈。还告诉马跃进,邓老爷子今年不准备在北京过年,这几天正在准备,打算去广东过年,深圳是肯定会去的。马跃进敏锐地意识到,只要邓老爷子去深圳,就不可能不去看深圳证券交易所,因为引进股票和交易所,都是得到邓老爷子支持的。邓老爷子去看深圳证券交易所,就会对交易所和股市作出评价。这一定会影响中央的大政方针,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果不其然。几天过后,新闻广播里就播出了*同志开始南巡的消息。但并没有提到*作任何指示,似乎老人家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自从*同志开始南巡以后,马跃进就天天听广播,天天与高磊、黄龙等一帮朋友通电话,打听最新进展,交流各自看法。在外面摸爬滚打十几年,政治风云变幻莫测,培养出了马跃进敏锐的感知力。他已经断定,一场大的行情就在眼前。邓老爷子的讲话一定是正面的。如果这个判断没错,那么一开年股市复市后,一定有一**涨行情,而且这个行情的持续时间不会短。呵呵,到时就只等着收割了。反正行情哪天起来,其实也没有关系,自己已经完成布局,仓里也有了一半股票了。这叫仓里有粮,心里不慌啊,不像那些不知内情的大户和散户们,现在还在为市场是上是下惶惶不可终日呢。

然而老人家只是走一路看一路,一直未发话。媒体也大多保持着少有的沉默。这就怪了,难道这里另有玄机?马跃进暗自思忖。

终于,1992年1月19日,深圳特区报刊登了一篇特稿,题为《东方风来满眼春——*同志在深圳纪实》,讲的是*同志南巡到了深圳之后,对深圳进行了四天的考察,*同志在谈到深圳的股票市场时说:“有人说股票是资本主义的,我们在上海、深圳先试验一下,结果证明是成功的。看来资本主义有些东西,社会主义制度也可以拿过来用,即使错了也不要紧嘛!错了关闭就是,以后再开。哪有百分之百正确的事情?”第二天,全国大大小小的报纸以及电台、电视台都报道了这一消息,有的直接转载了这篇特稿。看来,邓老爷子的讲话代表了官方的立场,否则,舆论不可能这么整齐划一。这下好了,马跃进心里多少还存有的那么一点点担心,已经烟消云散了。老爷子这话一锤定音,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世人,尤其是那些反对改革开放的人、那些反对搞股份制和开放证券市场的人,我们的试验性开放政策是正确的,即使其中有些错误,可以改正过来之后接着干。看来,春节后的股票市场不涨是不可能的了。

马跃进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马跃进兴奋得一宿未眠。

马跃进意识到,股市上一轮上升行情已经酝酿成熟,一场激烈的多空大战近在眉睫。

整个春节期间,马跃进脑子里如翻江倒海,赶不走,挥不去,全是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操控这个全新的局面。

马跃进常常拥着被子、守着火盆冥想,全然听不见外面越来越频繁的爆竹声声。

他要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看看是否有不当之处,或是拟订的操作计划是否还有疏漏之处。

马跃进从表面上看不修边幅、不拘小节,但在这种大的决策面前,并不乏谨慎缜密之处。他欣赏的作风,每逢大事有静气。但他并不是刻意模仿,只能说,他与的作风在某些方面是一种巧合。

他首先想到的是与黄氏兄弟的合作。他确信与黄氏兄弟的合作不应该有问题。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自己答应了与黄氏集团合作,那么自己就不能不信任他们,这背后还有林家福托着底,有金副部长作后盾。如果黄氏集团到时不兑现承诺,那咱与他们的合作也就这一锤子买卖,自己也损失不了什么,只当走路摔了一跤。

至于说会不会把股票做亏,这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他自信对中国现在的政治经济形势拿捏得非常精准。这个市场还只如同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且有得一长。政府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呵护它成长,这还有什么可怕的。翻阅国外资料,任何一个新兴股票市场都是在涨升十多年之后,才出现巨幅回调。中国这个市场更特殊,它对政府来说,既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中国是拿经营政治的理念在经营股市,更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如果黄龙送来的这个情报准确,那么可以预见,一轮超级涨升行情就快到眼前了。何惧之有?

那么接下来,什么时候入市?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入市?已经筹集到的资金,加上黄氏集团的一千万元,已经超过二千万了。这么大的资金动作,怎样才能使目标更小、进出更不容易被市场察觉,不被监管部门察觉呢?这可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他拨通了林芙蓉的手机:“喂,小林,你赶紧通过关系问问交易所,看什么时候有新股上市的安排。”

电话里传出林芙蓉清脆悦耳的声音:“好的,马总。我一定尽快去办,一有消息马上给您回话。”

“注意千万别动静太大,知道吗?以后咱们一切事情,都要低调一些,尽量别声张。”

“知道的,马总。您放心吧。”

放下电话,马跃进又拨通了严冬的手机:“严冬吗?咱们与黄氏合作的具体方案你考虑得怎样了?”

严冬一看是马跃进的电话,立即向马跃进致以问候,并报告马跃进:“大致的环节我想过了。为了便于操作和保密,我想,还是让他们把主要账户放在上海,如果放在北京或其他地方,有时通信不及时,怕出现差错或贻误战机。即使不能全部放在上海,也应该大部分放在上海。这是一点。第二点,还是要让他们尽可能地多收集身份证开户,尽最大可能分仓,使市场上看不到明显进出痕迹。我对黄董事长建议了,至少也得弄五百个身份证。黄董事长说马上就让人下去收。这方面估计问题不大。”

“好的。还有吗?”

“还有就是跑道的问题。您回头对小林说一下,至少安排两条跑道吧。反正咱们现在跑道还有富余。”

“跑道已经不富余了。前天林董事长打电话,让我让出五条跑道给北京分公司,三条给武汉分公司。娘的,老子花钱租下来的,他们免费用,还狮子大张口。以后谁要老子的跑道,老子都得收钱。”

“马总,这个事情,咱们还真不能与他们太较真。也许这次分仓就得请北京、武汉还有天津他们那边帮忙呢。”

“嗯。与外界的合作还没有全面建立之前,也少不了求他们帮忙。好,你接着说。”

严冬谨慎地问:“还有就是,咱们与他们之间要签协议吗?”

马跃进回答:“没法签。这个协议怎么签呢?如果算他们向我们提供融资,那么股票收益就回不到他们账上。如果是他们委托我们代为操作,但这又是违规的。所以我想过,倒不如什么也不签。随他们去好了。这事儿,林董事长知道。他也是这个意思,你就别多管了。”

“那我就没有太多事情了。您看,安排哪几位到时盯盘?还有,分仓该怎么安排?”

马跃进反问:“你估计要几位盯盘?现在的人手够不够?”

“连同咱们自己的账户,除我之外,您至少还得安排两个人盯盘。交易部现在人手有些紧。有机会您再招几个。好在还没开始,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嗯。分仓嘛,把咱们自己的放一些在北京和天津吧。武汉公司打来电话说,过几天也能操作呢,也提出先期让咱们支持他们两条跑道,那就也分一部分到他们席位上去吧。外围的,你看哪家公司更托底一些?可以让咱们放心分仓?”

“我想过了。金安证券公司与咱们交情不错,张董事长人也厚道,咱们可以首选他们。”

“好的。你去联系吧。他们要些通道费,咱们照付。但这些成本,要让飞黄集团知道。”

“是,马总。我安排好后随时向您汇报。”

后半夜,下雪了。屋外寒风呼啸。大朵大朵的雪花像棉花团,可不像在北京见到的那样,像绵白糖。

大风一刮起来,马跃进就感觉到有些冷,本来就满腹心事,这下就更睡不着了。长期失眠一直困扰着马跃进,睡眠成了马跃进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不管心里有没有事情,晚上躺下后就是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马跃进都要躺在床上看上3~5个小时的书才能入睡。往常在上海或北京时,一般没事儿的情况下,马跃进入睡前都会把手机关掉,把宾馆的座机摘掉。但回家这几天,马跃进没这样做,他不想延迟得到或漏掉任何重要消息。

都快午夜了,村庄里除了偶尔一两声远远传来的狗叫之外,只剩下时松时紧的北风卷刮着树枝和房屋发出的尖厉的“呜——呜——”声。白天小孩子们燃放的鞭炮声早已被风雪驱赶得无影无踪。马跃进靠在炕头,肩头依然披着条棉被,正在聚精会神读着台湾作家高阳写的《红顶商人》。自从无意间发现这本书,马跃进就爱不释手,这些天一空下来,马跃进就在读。

手机响起来了。马跃进拿起一看,是高磊打来的。

电话那头高磊告诉马跃进:“你交代的事情已经打听到了,确实马上要上新股了,上海交易所报了十来只,但他们现在批复的只先上一只,是上海的本地房产股。这是个急件,这个周末之前就能从人行证券处签出去。估计下周交到国务院证券委审核后,下下周就能批转到上交所。我估计,开年之后就会有新股上市。”

“太好了,上交所申请的那些股票,我们都知道。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是哪一只股票了。谢谢老兄啊!老兄劳苦功高,老弟这儿记着呢。辛苦辛苦!”

“你跟我还客气?但愿这消息对你有用。”高磊调侃地说,“还有什么事儿,随时吩咐啊。好了,你睡眠不好,就不多聊了,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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