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把目光投向蒯良,问道:“子柔以为如何?”
蒯良善政略而不善谋略,凝眉苦思良久,始叹道:“将军,马跃其人颇有谋略,用兵诡诈、虚实难料,以区区八百流寇即可攻陷宛城,由此可见一斑。今雉县虽败,即弃宛城而去,行事绝不拖泥带水,可见此人胆魄。以区区200余骑流寇硬撼1000汉军精骑,虽明知不敌亦死战不退,直至全军覆灭,可见马跃此人手腕,颇知笼络人心,麾下军卒皆甘效死命。似这等胆魄、手腕、谋略兼备之辈,世之枭雄也,良实不堪妄加猜测其人用兵之道。”
金尚皱眉反驳道:“马跃再能,其麾下流寇亦不过千余众,又何惧之有?”
李严道:“前太守秦颉秦大人,统南阳5000众与之战,亦如金大人今日所想,以为八百流寇不堪一击,然则五战五败、损兵折将,连失复阳、随县、宛城三座城池,损失财物、死伤百姓无算。”
金尚反唇相讥道:“最后连足下偕子柔兄亦陷贼手矣。”
李严为之语塞,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金尚又向蒯良道:“若马跃果如子柔兄所言,乃当世之枭雄,谋略、胆魄、手腕兼备,然则何来雉县之败?”
蒯良淡然道:“雉县之败,非战之罪,实乃情报匮乏所致尔。”
袁术神色阴沉,到目前为止,马跃不但没有令他感到“失望”,带给他的“惊喜”甚至远远超出他的预期,让他觉得局面已经有些失控!屠战马、弃宛城,马跃行事之狠辣就出乎袁术的预料,区区200骑流寇就能缠住1000汉军精骑数个时辰,以致宛城流寇从容遁走,这也出乎他的预料,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出乎他的预料?
眼见袁术神色阴沉,蒯良眉宇一动,说道:“将军,良才智鲁钝,难以妄言马跃用兵之道,然有一人,颇具才智,可为将军谋。”
袁术急切道:“何人?”
蒯良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良有一弟,名越,幼读兵书、颇有韬略,才智胜良十倍,若将军不见弃,可书信一封,替将军招之军中。”
袁术喜道:“术在洛阳尝闻荆襄蒯氏有双杰,子柔善政、异度善谋。术久有此意,只是未敢造次,今子柔所言甚合吾意,可速书信招之。”
蒯良从容道:“遵命。”
金尚眉头一跳,急忙说道:“将军,下官亦识得一人,姓纪名灵,表字伏义,山东人,因生计流落鲁阳,其人颇有项、攀之勇,善使一柄三尖两刃刀,重可六十五斤,或可为将军冲锋陷阵。”
袁术喜道:“亦招之,速招之!”
金尚应道:“遵命。”
袁术又道:“李严,速传令袁胤、张勋,且屯兵宛城,不可轻举妄动,速召育阳魏和、棘阳黄忠二将前来西鄂议事,并多派探马细作,严加监视八百流寇之动向,但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报。”
李严朗声道:“遵命。”
……
夜色如墨,50余艘木筏正溯白水逶迤北上。
最后一艘木筏上,管亥表情狰狞,厉声道:“若按我意,就死守宛城,与汉军拼个你死我活,替死去的200多号弟兄报仇。”
马跃瞪了管亥一眼,斥道:“报仇!你报的了么?死守宛城不过是白白送死!”
周仓亦沉声道:“大头领说的对,这伙汉军人多势众又骁勇异常,我军兵力过于薄弱,宛城肯定守不住。”
管亥嗡声嗡气道:“可这么一仗未打就丢了宛城,我这心里憋屈。”
马跃沉声道:“没什么好憋屈的,今天丢了宛城,明天还可以夺回来,只要弟兄们都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这次雉县之败,虽然损失了200多号弟兄,却也让我发现了八百流寇的一个致命弱点,未必就不是好事。”
“什……什么弱点?”
“我们缺乏情报来源。”马跃沉声道,“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情报来源,除了靠探马游骑刺探所知以外,我们就对汉军的动向一无所知。这次是我们运气好,下次如果再撞入汉军的陷阱之中,只怕就不会这么容易脱出重围了。”
“情报?”管亥愕然道,“上哪去弄汉军的情报?”
马跃目光一冷,向撑筏的几名流寇道:“弟兄们加把劲,追上前面去。”
木筏加速前行,渐次越过后阵,过不多久,便追上了刘妍所乘坐的木筏,马跃命两筏相并,尔后一脚跳到了刘妍的木筏上。借着黯淡的星光,马跃看见刘妍正神色幽怨地站在木筏中间,她的左边是神情不愉的邹玉娘,右边那名女子身材修长,娇躯窈窕,风姿婉约颇为动人,只可惜莹白如玉的娇靥上多了一大块黑色胎记,极大地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否则,定然是绝世妖娆无疑。
马跃狼一样盯着那女子,沉声问道:“你就是那位官宦小姐?”
那女子在木筏上盈盈下拜,脆声道:“小女子貂蝉,见过大头领。”
“呃~~”马跃闻言骤然大吃一惊,失声道,“貂~貂蝉!?”
貂蝉!那可是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呀,岂会是这副模样?如果这女子就是貂蝉,那也太他妈搞笑了!马跃心中惊愕莫名,这女风情虽足,然脸上胎记委实过于骇人,莫非董卓和吕布皆有特殊癖好?
自称貂蝉的女子惊疑道:“大首领何故如此?”
“咳~”马跃干咳一声,赶紧顾左右而言他道,“尝闻宫中有貂蝉官,莫非姑娘乃是宫女?”
貂蝉道:“大首领不愧是名将之后,颇知宫中礼仪,小女子虽非宫女,却与宫女有莫大关联。”
马跃一摆手,冷酷地说道:“罢了,我没兴趣打听你的生世,更不想知道你和宫女的关联,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知晓朝廷派了5000汉军前来南阳对付八百流寇,你又为何要来相助?”
貂蝉道:“小女子不单知晓朝廷派了5000汉军前来南阳,还知道汉军统帅乃是当今司空次子袁术袁二公子。”
“什么!?”马跃差点气得当场吐血,失声道,“竟然是袁术那个草包?”
在演义中袁术可是十足十的草包,雉县之战竟然败在此人手下,那可真是颜面无存了。
貂蝉道:“不,大首领此言差矣,据小女子所知,袁二公子虽无大才却颇有野心,又知笼络人心,并非草包。”
马跃闻言悚然一惊,想想也是,能在乱世当中创下一番基业,乃至登基称帝的,从古至今又有几人?休要说袁家四世三公,袁术靠的是祖上余荫,然汉末诸多世家,像袁术这样的世家子弟不知凡几,为何独只见袁术称帝?
马跃凝声道:“此乃朝廷机密,你如何知晓?”
貂蝉微笑道:“小女子不单能知朝中事,亦能知汉军营中事,各地郡治、州治事。”
马跃冷然道:“姑娘如此神通广大,平白相助、令人生疑!”
貂蝉幽幽一叹,低声道:“小女子所言俱皆属实,看似神通广大,个中酸楚又有谁人知?大首领可知,小女子缘何知晓这些?”
“为何?”
貂蝉道:“东都洛阳有宫妓,州治、郡治有官妓,随军营中有营妓,其中姐妹多是官宦女子,奈何家道崩败没身成妓(重审一次,此妓不同于现代的妓女,相当于现在的演艺界女演员),且世世为奴、永世不得脱籍。虽为人所不齿,所接触者却多是朝中达官贵人、军中将校,是以能知人所不知。”
马跃道:“如此说来,姑娘乃是这些宫妓、官妓、营妓之首领,此番不辞辛苦前来相助八百流寇,意在替姐妹们脱籍?”
貂蝉道:“大首领果然英明睿智,正是如此。”
马跃冷然道:“然我止有八百之众,力不能及也。”
貂蝉道:“不论大首领将来成就如何,八百流寇能否席卷天下,只要允诺得天下后替姐妹们脱籍,便当效命,所知朝中动静,营中军事,一并相告,则大首领再不致有雉县之败,军马之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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