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们就知道你这次来肯定没安好心,原来是觊觎这个东西,我说嘛,一个连自己亲爹都杀的人会是什么好东西!”方玉决森然道。
王驼子霍然站了起来,怒道:“姓方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方玉决倒是比另外两位硬气,上前一步,昂然道:“别人怕你,我方决倒不怕你,今天我就是要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这时候,一人已经先前踏出一步,低沉地道:“方兄,这仗还是让兄我打头阵,若是兄弟我不行了,方兄弟再出手不迟。”说话的正是白茂人他今日算是颜面尽失,若是再一味闪躲的话,恐怕白家在祝由一脉中再抬不起头来了。
魏宁见双方忽然之间便剑拔弩张,连忙扯了扯王处一的衣襟道:“父……”
“滚犊子。哪边凉快那边呆着去。”
魏宁知道王处一的脾气,当下耸了耸肩,不再阻拦。
方、邬两人对望一眼,急忙后退,为两人腾出场地,偌大的空地面,只剩下王处一和白茂人双双对峙。
夜风刮来,两人须发皆动,杀气充满天地。
一场祝由道门最顶尖的斗法即将开始。
王驼子负手望天,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白茂人脚下连走七步他虽然没有和王驼子对阵过,但是王驼子的凶狠残暴他早有耳闻,对付种人,还是先下手为强,他霍然伸出双手,用拇指指甲在自己的舌尖上割,一口舌尖血喷出,双手蘸血,搓掌为刀,隔空一道劲风向王驼子砍去。
“阴刀!”魏宁心中一沉,想起彭三婆的故事,这阴刀乃是白家的家绝技,杀人于无影无形,没学过的人根本看不见刀的样子,而且这种阴带有符咒性,能锁定一个人,不见心头血绝不回刀。魏宁知晓它的厉害怕王驼子吃亏,连忙打开阴阳眼,准备随时为师父护法,别人或许看见,但是拥有阴阳眼的魏宁则不同,他果然看见一道黑色的刀状物,飞地向王驼子砍去。
王驼子冷哼一声,身形移出半步,堪堪避开了白茂人砍来的阴刀,手向空中一抓,执阴刀在手,反手向白茂人砍去,道:“你们白家就没有的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几百年了一直玩这把破刀,累不累?”
白茂人伸手接过阴刀道:“拿不拿得出是我们的事,是否破铜烂铁,请前辈指教一二。”
说完白茂人又是三口舌尖血吐在了手上,风声响起,台下的人只觉阴风阵阵,吹得人心慌意乱,魏宁看见三把黑色的阴刀分做上中下三路向王驼子,王驼子连踏禹步,堪堪避开,但是这三枚阴刀不依不饶,若子一般,跟在王驼子身后,离王驼子的头、背、脚三处始终只有一步之遥。
“你他妈的肺痨啊,老吐血!”王驼子躲闪中仍然不忘记挖苦白茂人。
禹步连踏,虽然阴刀在后,却也不慌不忙,手中拍出一道符咒,然后洒一把磷粉。磷粉洒在符咒之上星光点点,煞是好看,一遇空气便立即燃,王驼子转身用手指隔空疾书,大声道:“起”!只见在空中顿时形成一巨大的金色门板,恰恰好阻挡住射来的三枚阴刀,气浪一卷,三枚阴刀时消失。
底下的人顿时一阵哗然,白家阴刀之术乃是祝由几大秘术之一,除白家人能够窥其堂奥之外,其他人都是只闻其名,虽然他们无法像魏宁样看出阴刀,但是刚才白茂人放阴刀的动作和王驼子的化解之术却是历在目,光凭王驼子若闲庭信步一般刹那间便化去了这白家引以为傲,百百中的阴刀这一招,就已经让下面那些小辈惊叹不已了。
看来这个长相猥琐的老头子,果然不凡。
白茂人显然没有受到台下众人嘘声的影响,他继续把右手拇指和中捏成的圆形对着嘴,左手掌心向上放在下丹田处,口中神诀念出,忽然出黄底黑字两道八卦咒敕,一道放进嘴里吃了,还有一道,迎风着火,成一道紫色的闪电,激射向王驼子,王驼子这时面色才开始认真起来,道:
“这才有点意思嘛。”许久不曾出现的五帝钱终于撒手而出,在王驼子的顶之上滴溜溜地不停转动此时白茂人喝声道:“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阴间化做千万兵。”
王驼子身形急退,怪声大叫道:“白家小儿,你居然将阴兵附在你的把破刀之上,不怕天雷震怒吗?”
白茂人凛然道:“若是能够为祝由除害,我何惜此头!”
王驼子桀桀怪笑道:“算了,天底下谁不知道你是个伪君子,可惜你请阴兵之法乃是爷爷小时候就玩剩下的,学着点吧。”说完,手捏勾邪回指法,从怀里掏出血灵子液(所谓血灵子液乃是祝由特有的一种“玩意”是用胎盘血制成,制作之法诡秘难学,在鬼市一般都很难买到了,极为贵,看来王驼子是下了血本了)。王驼子将血灵子液抛向天空,顿时将帝钱染得绯红,红光弥漫,照满了整个夜空,王驼子咒语急念:“天门开地门开,天神地将排兵半天排开,五雷八卦阵门,为人左手用是金木水土,打人魂飞魄散,在地不停留!”
王驼子一边念一边后退,直到一连念了七次,在头顶之上的五帝钱光闪烁,台下的人因为强光刺眼,都忍不住想将目光移开,但是台上的法实在是太过精彩,谁又想错过呢?
王驼子禹步顿止,手捏金刚指向下凭空写“雷火”二字,五帝钱发的红光立时将王驼子罩住,那道紫电遭遇红光,仿佛像淋上了汽油点燃木棍一般,顿时烧成了灰烬。
白茂人受到了阴刀的反噬,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顿时脸色惨白,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王驼子大笑一声,道:“白家的破刀,不过尔尔。还是看我的手吧!”说完,王驼子拿出七张阎王符,六金一黑,用右手拿着,左手结雷将金纸点燃,轰然一声响,王驼子垂首闭目,交手于项中,闭息七次,齿七通,渐渐地,在鼻端出现如黄豆一般大小的白气。须臾之间,笼罩身,层层相叠,一共九层,下至两足,上至头上。王驼子再次吞液七次叩齿七通,白雾缭绕之间,宛若上仙,只见他大声道:“尸狗何在!伏矢在!雀阴何在!吞贼何在!辈毒何在!除秽何在!臭肺何在!”
此法一出,台下的年长之人齐齐变色,大声惊呼起来。
方玉决脸上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喃喃自语道:“禁术,禁啊!制七魄之法乃是禁术啊。人都道王处一胆大包天,心狠手辣,可是么居然敢修炼此等禁术啊,会遭天谴的啊!”
无论是哪种道派,都有若干的禁术,禁术又称“禁法”。道教认为用可遏制鬼物、毒虫猛兽和驱治疾疫。所谓禁术,“禁”有禁止、禁锢、遏之意。往往都是威力奇大而禁止修行的道术,一则是修行之法太过阴狠违天和,再则就是触犯天地法则,比如魏家的“天罡五雷掌”。禁术一般早期气术、符法派生而来,所以大别为“气禁”、“咒禁”两类。曾经在国叱咤一时的仙人左慈,便是气禁高手,传说中便有他禁水、禁火、禁汤、吹拔入木之钉等神奇记载于正史之中,禁术反噬极大,也深涩难学导致如今几乎失传,可是没有想到,在王驼子处又重新看到了“咒禁”。
王驼子所用的道法便是“咒禁”中的“制七魄之法”,方玉决能够得,已经难能可贵了。
传说在月朔、月望、月晦的时候,一些散乱在神州各地不得安生的魂便开始四处流荡,游走于秽浊之地,或相互而食,或附身于死尸之上变为魍魉,潜入阳宅之中,使人无病而病,所以有道之人便当制而厉之炼而变之,抑而止之,摄而威之。但魄凶厉非常,非此道高手,何人敢易出手,且每日必须以日黄月丹饲养,成本太高,收益也似乎不怎么高。
天下得道高人谁愿意将这流荡的七魄收为己用?
虽然王驼子长得不像一个得道高人,但是所用之术的确是咒禁之法。
王驼子破袍鼓动,须发皆张,整张脸都绿了,白气犹如实质一般渐形成一龟一蛇,踏在脚下,两耳之中出现两个玉女,着玄锦色衣,这正“制七魄之法”天兽守门,娇女执关之象。
王驼子豪气万丈:“白家小儿,你敢与我一战否?”
下面顿时群情鼎沸,特别是年轻一辈,何时见过如此高深道法,看热血沸腾,纷纷齐声道:“战!战!战!”
声音震天。
白茂人仰天长啸,此战关系到整个白家的生死荣辱,是半步不可相的,抬头望天,仰天长啸,手中神诀连变,一连拍出七道黑色阎王纸,面用祝由秘法所刻之术定然是惊天动地,七道黑色阎王纸迎风焚化,白人剑指向天狂喝道:“天蓬天蓬,万神之宗。威严大道,照耀太空。坐南内,立北斗中。吾有神功。怒动天地,日月失光。气吞五岳,倾摧四方。
顺吾咒者,速来伏降。违吾咒者,倾死灭亡!”咒毕,天地间风云突变,空中隐隐传来雷鸣之声。
“白老二果然厉害,白家这数代人都没有练成的天蓬七阴刀居然能出在他的手里。”台下又是一阵**,气氛越来越热烈。
只见白茂人整个人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身后七道光芒****而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煞是好看。
白茂人厉声喝道:“赤刀,灭汝之尸狗!”身后一道赤光射出,迎风成一把七八米长的大刀,直接朝着王驼子的头顶劈了下去。
“笑话!我有天兽守门,娇女执关,岂是你小小的阴刀能破?”王驼脚踏龟蛇,身子凭空上升数尺,双耳玉女飞出,双脚步步生莲,合力迎赤刀。
“轰!”一声巨响,两神物相接,气波激荡,刮得场外数十米远的人能感觉到劲风刮面,功力稍弱的人已经被风吹得不停后退了。
“去死吧!老匹夫!橙刀,灭汝之伏矢!”白茂人又是一声大喝,橙逆风而下。如一道闪电一般,又劈向王驼子,有怒动天地,日月失光,吞五岳,倾摧四方之力。
王驼子大声道:“七魄附我体!”
“噌、噌、噌……”七声,只见王驼子在月光下的背影直立。一层一层和王驼子重叠,一连七次,每重叠一次王驼子相貌便发生一次变化,七终止,王驼子已变得青面獠牙,脸色狰狞恐怖,头顶白气缭绕,若地狱修罗。
王驼子顺手一抓,一手一刀,再一捏,“砰、砰”两声脆响,赤橙两从中而断。
白茂人一咬牙,狂叫道:“黄刀灭汝伏矢!绿刀灭汝雀阴!蓝刀灭汝秽!紫刀灭汝辈毒!青刀灭汝臭肺!”轰轰轰轰轰,五刀齐下,每下一刀是一阵飞沙走石,一道一道排山倒海之力向王驼子涌去。五刀之威已经整个台上吹得七零八落,乱葬岗甚至都被砸出了一个数尺的巨坑。
即便是魏宁,此时也是看得心惊肉跳,他数次想出手相助师父,但于王驼子心高气傲,若是此时相助,那真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雕虫小技尔!”王驼子镇定若斯,忽然哈哈大笑,身形闪动,五钱照定全身,整个人脚踏龟蛇,莲花护体,不闪不避,直接迎上白茂人连劈出的五刀,五刀合一,劲气吹动,只见风云变色,乌云压顶,天雷滚。王驼子双手合十,夹住了五刀。
“轰!”一声巨响,五刀俱碎,点点的光芒若繁星陨落一般,照亮了个夜空,然后天地清明,所有人都惊得如傻子一般,甚至忘记了欢呼。
白茂人向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忽然脚一软,一口黑血吐出。
而王驼子却立于原地,神色泰然,莲花护体,脚踏龟蛇,若天神下凡。
谁胜谁败,已经显而易见了。
白家的弟子已经纷纷抢出,想看看白茂人的情况。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就在白茂人倒地的一霎之间,他的嘴角露出了丝诡秘的笑容。
突然,一道白光从地里钻出,直接冲入王驼子的两腿之间,然后一阵骨肉裂之声响起,再看时,这道白光已经从王驼子的天灵之上穿过,直冲向天。
王驼子吐出一口鲜血,却仍然未曾倒下。
“师父!”魏宁失声叫道。
倒地的白茂人忽然惨笑道:“我白家阴刀,讲得便是杀人于无影无形若是让你看见,还能叫做杀人于无影无形?”
说完,便昏倒在地上。
“师父!”魏宁一声尖叫,见王驼子被白家的阴刀所杀,再也站不了,连忙抢身而出,想救王驼子,此时方玉决早就盯住了魏宁,左脚横半步,刚巧阻住了魏宁前进的路线,沉声道:“魏家小子,你要干嘛?”
“滚!”魏宁又急又怒,便要出手,阴阳眼中射出一道慑人心魂的芒,照得方玉决都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忽然,魏宁的阴阳眼中一道奇异景象闪过,魏宁自顾自地笑了笑,忽然又退了回去,淡淡地道:“我只是然尿急了,现在又忽然不想了。”
魏宁的突兀表现,让方玉决大感奇怪,心底暗道:“糟糕!”再看王子,中了阴刀之后,身躯果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正当白家弟子要拍手好之时,王驼子忽然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身后八道重影嗖嗖嗖地复合来。王驼子吐出一口舌尖血,忽然肩膀上出现八个鬼头,呼啸而起,若外飞仙。
尽管身躯染血,面如修罗,但是王驼子却仰天长笑道:“阴刀阴刀,人之刀,如何伤得了真正的得道高人。”
在一旁默然的邬云鹤忽然像被噩梦惊醒了一般,失声道:“血子灵法。”
王驼子点头傲然道:“这群傻瓜之中,就属你还有点见识。”
“血子灵法、血子灵法、血子灵法……”邬云鹤反复地念叨这几个字。
方玉决脸上更是乌云密布。
道门之中,邪法巫法甚多,其中有一种血子灵法,炼法最为歹毒。
修炼血子灵法的妖道,要暗中寻访有孕的妇道人家,然后设法取得那带的子灵,即妇人早产的血衣胞胎,借用了孩子尚未出世的元神及纯净的灵去修炼,往往修一个血子灵,要用上九个血衣胞胎。这是非常残忍的法,也毫无人道。然而,仍有狂徒铤而走险,进行这种邪术的修炼。这妖道邪术练成后,施法时,道人只将自己的舌间血,或指头血,弄破滴一点,即可出现九个鬼头九条元神,每一个鬼头便是一条元神,可以去嚼对方,可以飞舞向前,可以作崇于人,也可以护住主人。
刚才白茂人的阴刀,斩杀掉的只是王驼子九个元神中的一个罢了。驼子再次咬破指头,一片血光罩身,催动咒语,八条元神化为恶鬼,在片血光之中缠着八个鬼头,拼命向方玉决咬去,方玉决不敢力敌,连忙身闪过。
王驼子哼道:“算你小子识相。”也不再与方玉决纠缠,闪身探手将地之钥拿在手上。道:“老子先走了,剩下的就由你小子给我擦屁股吧。”
说完腾身而去。
“王兄高兴太早了。”邬云鹤肥胖的身躯骤然弹起,手中捏诀,嘴里语不停地念叨,果然,王驼子走到半路上,一道无形的气墙将自己挡住闷哼一声道:“上天给你了猪的身子,怎么忘了给你猪的脑子,原来你趁子和白家小儿缠斗之际已经造好了铁围成之法。”
邬云鹤平日里最忌讳别人骂他是猪,当然除了王驼子之外也没有人这么骂他,当下脸色变得极为阴沉,道:“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留得你。”
“留下密钥,便饶你不死。”方玉决大声道,手上莲花咒诀隐现。
“打群架吗?”魏宁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擎出摄魂铃,大声道:“姓的,你的对手是我,有本事冲我来,亏你还是一家之主,以众欺寡便是的手段吗?”
“都给我住手,你小子什么时候看你王爷爷打架时要帮手的?”王驼大声道,“邬家小儿,你鬼蜮之伎,怎能困得住你王爷爷这等上仙。看我何破你。”
“好个上仙,难道上仙修的都是你这等害人害己的邪门之术吗?”云鹤一边与王驼子打嘴仗,一边手上可没有闲着。伸手入怀,手中冥纸出。一共七十余枚,朵朵如金色的莲花,这正是冥纸中最上等的莲花金。
天地间分有阴阳,冥纸当然也不例外。冥纸大概可分为三类,可分“金纸”、“银纸”、“特殊用途神纸”三类,各有神通,这莲花金便是金纸最上等的,因其表纸上印有莲花,故称莲花金。
邬云鹤嘴里大念祝由招魂咒:“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
“嘭!”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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