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大过年的被人喊过来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救人一命,自己也好过。
府医先是给商礼诊脉,接着又上手扒拉着商礼的眼皮,所有地方都被观察了一阵子后,府医才敢对坐着的陆绣说话。
“回丞相,小郎君只是饮多了酒,加上伤心过度,本就神志不清,又意外跌落马车,这才晕了过去。让小郎君睡一觉醒醒酒就好了。”
陆绣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挥手让府医下去。
府医临走的时候还叮嘱着说这话,“哎呀,这阵子就别让小郎君喝酒了,这身子铁打的也吃不消。我写个方子,给小郎君抓药去了。”
陆绣轻轻点了点头,让以安她们都下去了。身边只留了个琳琅。
琳琅拿了凳子让陆绣在商礼床边坐下,琳琅还递给陆绣一张湿帕子。
陆绣接过,给商礼擦了擦脸。难得的温情,陆绣十分安静。
但是陆绣正经没一会儿,琳琅就亲眼看着陆绣扔下帕子,上手扒开商礼的眼睛。
“夫人!”琳琅惊呼一声,夫人这时候怎的还不正经!
陆绣皱了皱眉,“喊什么,我只不过是看看这孩子怎么的了。”
琳琅相信就能见鬼了。
“您难道还能看病不成?”琳琅跟在陆绣身边也是二十多年了呢。
一说到这个,陆绣自然是神采飞扬起来,那副自信的模样琳琅最是喜欢。
“那是自然,想当初我给秦正河治病那会儿,他都称呼我为神医的。”陆绣脸上带着浅笑。
琳琅不用想就知道是陆绣刚下山那阵子忽悠官家的。
陆绣刚说个话头,还没等她继续讲下去,就听到床上的人一阵咳嗽,已经有要醒的征兆了。
琳琅赶紧上前看着,见商礼睁了眼睛,连忙去把商礼扶起来。
反倒是陆绣,在一边不紧不慢的说,“你怎的现在就醒了?”听这语气,陆绣还挺遗憾的。
琳琅没来的及关陆绣,焦急的问着商礼,“郎君,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商礼迟钝的点了点头,磕磕绊绊道:“水……”
这回陆绣听清楚了,转身倒了杯茶水给商礼,见商礼手也抬不起来,只好坐到商礼的床边,一点点喂着她。
商礼一口就将茶水喝的所剩无几,陆绣不由得小声嘀咕道:“刚才把茶壶拿过来就好了。”
商礼喝了茶水,便红着眼睛看着陆绣。
陆绣也等商礼说话呢,便一眨不眨的和商礼大眼瞪小眼。商礼见陆绣不懂,心里更是委屈,便也就哭了出来,挣扎着起身往陆绣怀里钻。
陆绣也没躲着,就是有点惊讶,把商礼抱在怀里安慰着。
商礼不说,陆绣就自己说着。
“你说你今天哭的这么狠,又摔了一跤,是不是因为秦漪知道你喜欢她啊?”
“你不说我也知道,平常事你哪里这么放在心上过?”
商礼一听陆绣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不得劲,哭的越来越狠。“我,我酒后,失言了……”
“可是她还是知道了呀。”陆绣陈述着事实。
“怎么办……以后,她,她肯定是不愿意见我的,我们,会不会再也不相见了……”商礼越想越伤心。
陆绣拍着商礼的后背,越想压下去的嘴角翘得是越厉害,琳琅都在身边瞪了好几回陆绣。
郎君分明是这么伤心的时候,夫人还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舍得不来见你呢。”陆绣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商礼。
商礼这辈子就很听两个女人的话,一个是陆绣,一个就是秦漪。
一听陆绣说这话,商礼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绣,“真的吗!可是这次她就好长时间没见过我了……”
陆绣揉了揉商礼的脑袋,道:“当然了,她怎么着也得利用你啊,不会不见你的!”
琳琅在一旁见识了她们家的真小娘子是怎么被弄得比之前哭的更大声的全过程的。
夫人也真是的!琳琅心疼商礼眼泪都要哭出来了。
商礼听到陆绣这句话,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一点渣渣都不剩下。
商礼躲在陆绣怀里哭的昏天黑地,终于是哭累了,在陆绣怀里老实了一阵子。
陆绣抱着商礼哄了她一会儿,直到听见怀里的人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陆绣才叫琳琅把商礼放下,让她躺着睡一觉。
商礼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此刻的沉睡,却如同卸下了所有防备与重负,找到了久违的港湾。
这时的陆绣或许才有些身为一个娘的样子。
眼中的怜爱和温柔永远像天上不灭的星辰。
她得把话得跟商礼说清楚了,今晚说完,明天还得说。
都说了暗自喜欢一个人是痛并快乐着的,当你心里期待与她每一次相见时,那种欢愉是无可比拟的。至于痛,陆绣瞥了一眼哭的累睡过去的自家女儿,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早就说了,秦漪与其他人不一样。
陆绣嘶了一声,想起些往事来。便问着身边的琳琅,道:“那个谁,那女人死了…不对,秦漪今年多大了?”
琳琅不假思索的答道:“比郎君大了一岁,今天过了,就十八了。”
“哦,对。”陆绣拍了拍脑门,真的是,自己越来越健忘了。
“诶,不对,我问的是秦疏,这脑子呦。”陆绣摇了摇头道。
琳琅稍微想了一下,“太子过了今天便是八岁了。”
陆绣又叹了一声,忍不住怪起秦正河来,“这死秦正河,当初要是装的好点,至于现在这样吗?!”
琳琅噤了声,她知道陆绣说的是什么。原本,那本该是帝后一番佳话,可现在……哦对,现在也是,那史官记得清清楚楚的。
可真的谁知道呢。
说是帝后恩爱,自从大皇子夭折之后,宋圣人格外宠秦漪这个胞妹,官家也不例外。
儿时的秦漪一时间受尽了宠爱,就连这字取的也是极有含义。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相意二字便是这处。
可渐渐地,随着几位皇子的出世,宋圣人病弱,却仍然是不愿意交出那绣衣,官家一夕之间态度骤变,宋圣人变得又病又疯,兄弟姐妹的冷眼嘲讽。
仿佛一切的父爱母爱都是假的。
倘若秦漪一开始就没体会过官家亲昵的把她放在自己的肩上,宋圣人给予的母爱不到最后变得疯魔,以及所谓的亲情不落井下石,琳琅想着,大抵秦漪也会变得跟商礼一样的人。
后来,琳琅记着,是秦漪自己争气,把绣衣握在了自己手里。牵着四岁的秦疏在宋圣人薨的那一天,扬言秦疏就是她的命。
她记得,那位太子殿下的字……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相意,声离。
阅读海棠倚残妆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pangu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