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不至于。”
相较于宋江的激动情绪,其弟宋清反而显得有些平淡,开口劝说宋江道,“那位一清道人有言在先,说兄长今日午时过后,必定会特意返回庄子一趟。”
“我因他之言,所以才会禀告了父亲,在庄子的大门前,等待兄长的回归。”
宋江闻言不禁一愣,露出寻思神色。
宋清见自己的劝说有效,继续道,“故今兄长离开县衙归来,可见那道人是个有真本事的。”
“这样身怀绝技的人物,我们万万不可得罪的太狠,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灾祸。”
宋清虽然不像其兄宋江一样,有一份正当的职业,在郓城县县衙之中当差,得知县的看重,也没有宋江那般见多识广。
宋江身为郓城县押司,结交四方江湖豪杰,善心对待底层人物,是以闯下好大的名头。
不仅仅只是山东,就连河北地界,都知道有一位郓城县宋江,唤作及时雨,犹如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宋江在郓城县县衙里头上班,宋清却在宋江的安排下,只是在宋家庄侍奉宋太公。
但其时山东境内民风彪悍,梁山水泊上驻扎着一伙,以“白衣秀士”王伦为首的强人。
其余如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登云山等诸多山林,亦有落草为寇的强盗。
徽宗赵佶自以为天下太平,丰亨豫大,殊不知自己管辖的大宋国,早已经处处漏风。
仅仅只是山东一地境内,在宋江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君上梁山泊之前,就已经不知道有多人不堪连年苛政,家破人亡,不得不聚众呼啸于山野。
只不过此时的宋廷还能勉强支撑,尚未走向王朝的末路,所以各地的草寇,都还是小打小闹的规模。
在《水浒传》原著中,等到宋江率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君,改梁山聚义堂为忠义堂。
宋江的举动,就像是一个信号似的,先后陆续出现了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四大寇。
这些强人占州据县,接连大败朝廷官军,兵力强盛,连在东京汴梁城的宋徽宗赵佶都为之震撼。
宋清生活在山东,其兄又是县衙中的押司,听闻的内幕,比起普通人自然要多得多。
而且从宋江结交江湖好汉行为中,也看出宋江的野心勃勃,自然万分小心翼翼。
虽然名义上,因为宋江成为郓城县押司的原因,宋太公就以“宋江忤逆不孝,自愿出身为吏”的由头,和宋江脱离了父子关系,以免因为宋江的原因牵连到所有亲人。
宋清代替宋江,小心侍奉宋太公,极会察言观色,看见宋江露出一丝犹豫神色,急忙趁热打铁道,“而且那一清道人,甫一入庄,就说要参拜大哥。”
“由此看来,他亦是个听说过兄长名号的,我们倒无法担忧,他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宋江低嘿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在县衙中,为何会突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哪里敢轻信宋清的说法。
而且刚刚在还没有看见宋家庄的时候,就有种莫名的感应,觉察到自家庄子中,有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古怪的感应来的稀奇古怪,等宋江想要仔细探明时,突然又消失无影无踪。
突如其来的各种变故,让宋江暗自警惕,生恐自己一步走差,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
他刚想要吩咐宋清几句话,突然耳朵轻轻一动,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公明哥哥既已回庄,何不前来一见?”
这声音细若蚊吟,偏偏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并没有任何含糊其辞的味道。
宋江勃然变色。
一旁的宋清神色茫然,根本就没有听到,身在庄内的公孙胜,只发给宋江一人的传音。
宋江寻思了片刻,猛一跺脚,带着宋清昂然踏步入庄,在公孙胜传音的提示下,找到了侧院中的公孙胜。
宋清起先还有些觉得疑惑,为何宋江不用自己出声提示,就能够知道公孙胜的位置?
等他看到满脸笑容的公孙胜,向宋江稽首行礼时,才恍然大悟,暗自凛然。
宋江向公孙胜回礼后,眯眼细看,只见公孙胜如同普通道人装扮,头绾两枚鬅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
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锦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再加上身高八尺,端的是道貌堂堂,威风凛凛。
饶是宋江曾经接待过诸多的好汉,然而仔细思索,无论相貌,还是流露在外的风采,都无出眼前道人之右者。
公孙胜见了宋江也不多话,直接开口说出惊心动魄的话道,“公明哥哥可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吗?”
宋清显然是见识过,公孙胜说话的语气,并不觉得有什么诧异,宋江却脸色一变。
宋江卧蚕眉高高扬起,丹凤眼微眯,愠声喝问道,“道人何必如此危言耸听?”
“今日你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休怪我宋公明无礼,让庄客们将你棒打出庄。”
公孙胜闻言哈哈大笑不已,心头却一片苦涩。
当日他驾云离开晁家庄,返回蓟州二仙山,想要向师尊罗真人请教,有关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君的具体事迹。
从罗真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离开后,晁盖竟遭到歹人劫持,已经去了东京汴梁城。
公孙胜本来还想要询问罗真人,劫持晁盖的是哪一方的歹徒,谁知却被罗真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口口声称自家徒弟是否不怀好意,想要欺师灭祖?
罗真人狠狠的骂了公孙胜几声后,怒气难消,一拂袖就把公孙胜送出了三十里路。
公孙胜旧惑未解,又添新疑,对自己师尊的行为,感到一头雾水,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踌躇之下,并没有听从罗真人的指示,赶到东京汴梁城打探晁盖的消息。
而是再次返回到山东郓城县东溪村晁家庄上,准备向晁家庄上的庄客们,询问清楚是什么人物,掠走了晁盖。
公孙胜在蓟州二仙山毕竟耽搁了一些日子,等他回到晁家庄时,晁家庄早就已经人去庄空。
晁盖虽然是东溪村的保正,平时喜欢仗义疏财,结识天下的好汉,独霸村坊,极得众人信服。
然而他被林灵素掠走一事实在过于骇人听闻,经过从晁家庄庄上逃脱的庄客们的述说,已经变得颇为荒诞不经。
公孙胜多方打听,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听了个七七八八,难以得知晁盖被掠的真相。
只是从东溪村中一个名为吴用,表字学究,道号加亮先生的秀才嘴里头,得知晁盖乃是在自己离开以后,被一个怀有异术的道人,出其不意掠走的。
公孙胜闻言心急如焚。
他在从罗真人门中出师下山后,闯荡江湖的这些年中,自然并不是一直都顺风顺水。
如果是和一般江湖人的争斗也就罢了,偶尔难免还会因为出身门派的缘故,和一些旁门道人发生过纷争。
谁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落败自己手下的旁门道人,追踪自己想要寻仇,结果却让晁盖不幸做了池鱼?
那吴用心思狡黠,口舌极为了得,拉着公孙胜问东问西,竟差点被他逃出有关天罡地煞的事情。
幸好公孙胜暗自警惕,在脱口而出前闭紧了牙关,才没有落入吴用的圈套中。
正当公孙胜觉得不耐烦之际,想要摆脱吴用,只身奔赴东京汴梁城寻找晁盖时,异变突生。
冥冥虚空中,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恶意,让公孙胜觉得,自身就像是一条初生幼兽,正站立在危机四伏的荒野上。
荒野的四处黑幕重重,根本就看不清楚有多少凶兽潜伏,想要把弱小无助的幼兽吞入腹中。
狼吼,虎啸,豹嚎,蛇嘶,熊咆,豺吠……
无声穷凶恶极的猛兽们,正躲藏在黑暗中,裂着垂涎三尺的大口,等待吃下幼兽的最佳时机。
公孙胜提气凝神,急速运转自身法力,想要堪破,如同幻境般的莫名感应。
等他觉察到,一股从天而降的清凉之气,注入到自己体内时,才猛然发觉先前的错觉已不翼而飞。
一旁拉拉扯扯,不愿放开衣袖的吴用,神色呆滞,不敢置信的双目圆睁,嘴里嘀嘀咕咕,不知所谓。
公孙胜法力运转一振衣袖,脱离了吴用的拉扯,正想要直接腾云驾雾离开时,蓦的心神暗颤。
当公孙胜刚刚生出想要离开山东,奔赴东京汴梁城时,脑海中却突然涌现出一个声音,让他不要离去。
这心血来潮般的诡异感觉,来的极其突然,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征兆。
然而公孙胜却知道,身为修道之人,本身就有窥视天机的本能,因此不敢怠慢。
他循着脑海中的模糊感应,就在吴用的注视下,接连换了数种卜算的方法。
最后也仅仅只是算出了一个大概,刚刚发生的异象,和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君的性命,有着极大的关联。
公孙胜正在苦苦思索时,蓦然听到吴用发出惊疑不定的叹息,还有意味深长的询问道,“敢问一清道长。”
“为何学生刚刚觉得大祸临头,然后再看道长的时候,就发现对你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觉呢?”
公孙胜循声望向吴用,立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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