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为‘墟殿’,乃是一个大型势力的联络点,或者说是一名大修士的隐居之所。
‘绿叶仙海’中的势力以亿计算,旁人不会来此,更是不会知晓此地。
而壴雨之所以来到此地并知晓此地,正是与无图有关。
当年,无图就曾来访此地,与这‘墟殿’之中的大修士长聊许久。故此壴雨推断,二人关系匪浅。
无图之记忆,壴雨通过‘本源之心’走马观花了解了个大概,对此地的那名大修士虽不能说清楚底细,也有一定的了解。
故此,在这“奇珍星域”的‘绿叶仙海’,‘墟殿’成为了她的首选。
而她来此的目的也很简单,借无图之名所要渡劫之物,即使再不济,也借无图之名骗些‘仙元石’……
烟雨路上行一日,不见终点,不见有尽头。
至此,壴雨停下脚步,双目渐变之间,用‘禁术之眼’回首望了一眼来时路,又往了一眼模糊的前方,便明白自己走在了一座幻阵之中。
“好厉害的幻阵,之前居然毫无察觉……”心中暗语道,壴雨也不免兴奋起来。
以她的境界修为,绝破不开此阵,但以她的禁术之道配合修为破解此阵,却也不是难事。
但壴雨并未动手破阵,而是抱拳一拜道:“晚辈姓丁名蓉,奉家师之名,前来拜望前辈……”
音过,数息无人应。
壴雨抱拳拜礼许久,见此地之主并没有回应,却也没有为难自己,便又是一拜道:“家师农吉,曾嘱咐晚辈,若来“奇珍星域”,定要来拜访前辈一趟……”
一息、两息、三息……
数息后,依旧无人回应,正当壴雨心底犯着嘀咕时,烟雨顿停,前方的道路变的清晰可见,顺路而望,大殿赫然坐立。
见此,壴雨面上一喜,又是一拜之后,沿着道路,快步而去。
威严的大殿之外,种植着许多绿树,两排的石像雕刻的栩栩如生,若仔细去看,乃是一些穿着不一的修士,或者说是妖修。
微风袭来,绿树发出轻灵的沙沙声,壴雨迈步而上,登行二十二层石阶,不用抬头去看,那光滑的玉石地面上便已然折射出了大殿牌匾之上的沧桑题字:“墟殿”!
“你师尊可好?”
当壴雨走到大殿之外时,隔着巨大的玉石门,里面传来了,很苍老,并似乎带着一些沙哑的人声。
“家师已然问道而去,不露人世界……”殿外,壴雨面带着一丝的伤感,缓缓的回答道。
“他,终究是走到了那一步……”
壴雨的话,说出了许久,殿内才传来悠悠之声。
而在此声过后,大殿玉石门徐徐打开了一点儿,其内之人也让壴雨入内一叙。
见此,壴雨也不犹豫,侧身入殿,细细打量了起来。
说来奇怪,这殿内空空荡荡,除了数根高挺的殿柱,与悬浮在半空中的灵灯外别无它物。
虽显庄重,却失去了生机,仿佛死气沉沉的,让人内心略生不安之意。
殿内,壴雨慢步的走着,打量了许久后,一股神识袭来,指引着她向偏室走去。
空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回荡着壴雨的脚步声,和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随着那呼吸声越来越近,壴雨停步在一扇门外,显的有些惊讶。
门内,一名干瘦虚脱的中年人就半靠在床榻之上,他的双目微红,眼袋垂塌,若非感受到其强悍的修为之力,壴雨真怀疑那是一名即将死去人……
“对不住了,让你瞧着本座如此不堪之样……”干瘦的修士苦笑道,同时也动了动手,示意壴雨进来说话。
见此,壴雨收回了神情,快步入内后,不敢置信的问道:“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唉…本源倒流,回天乏术了……”摇了摇头,干瘦修士叹息着,如此说道。
不大的侧室内,壴雨用仙力化了一张凳子,坐在干瘦修士的床榻前,与他聊着什么。
“观你根骨修炼不足万年,能有这般境界,实乃不易呀……”闲聊半响,干瘦修士望了壴雨一眼,感慨般的说道。
“一路之上贵人扶持,方有今日造化。若要说易,仙途之上,何易也……”摇了摇头,壴雨回应道,满是伤感的味道。
二人一言一语的说着,干瘦修士也终于向壴雨问道:“你师尊走时,有无遗言?”
见此修问道了无图,壴雨也没有过多的隐瞒,缓声回答道:“并无过多的话语,只是说,多年之后会回来……”
听此一眼,干瘦修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之后,开口道:“明白了…他的道,不简单呀……”
“咳…咳咳……”一连的干咳声中,干瘦的修士虚弱之壮越发严重。
壴雨瞧此模样,有些担忧的唤了声“前辈”,手也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没事的,本源倒流就是如此,我缓一缓就好了……”干瘦修士无奈的笑了笑,将冰冷的手,从壴雨温暖手中抽了出来。
“本源倒流”四字,是壴雨今日第二次听见,心中狐疑间,也不免问道:“前辈,您口中说的本源倒流,到底谁何意?居然宁您虚弱至此!”
眼眸微动,此修望着壴雨,深呼了一口气后,向壴雨道出了“本源倒流”的含义……
据此修说,‘本源’乃是天地万物之终,也是天地万物之始。掌握‘本源’者,承天地大道,运万物之本。
然,历来之修,大多以他人‘本源’来参悟‘本源’大道,以成就自身仙境与自身‘本源’之力。
但,他人‘本源’乃是毒,亦是赌……
借他人‘本源’参悟‘本源’,看似无害,却会在最终,陷入万丈深渊。若运气释然,那道‘本源’的主人,已然道损,便算是赌对了。世间之上,再无祸水。但若是那‘本源’之主,未曾道损,那自有一日,陷泥潭不得自拔,苦痛如渊……
‘本源’乃一修根本,这千辛万苦方才凝聚的‘本源’之力,若无大利怎会割舍!故此,如今修仙界流传贩卖的‘本源’大多是毒,少有无毒之‘本源’。
也许,这毒永生不会发作,也许这毒的主人已然不再世间,但若此毒发作,三界万阵无法阻挡,‘仙境’万法都将屈服……
这干瘦的修士,正是借他人‘本源’参悟得道,修‘时间本源’大成,迈‘仙境’已过万年期。
殊不知,他的‘本源’之毒在最强盛之期发作,已然几千年如行尸走肉般,不得生,不得死!
干瘦修士说,他当年迈入大乘期,神游太虚时,便窥探了‘本源’,明悟本源大道,清楚一切。故而,他自修炼‘时间本源’起,所购买的‘时间本源’都是无主之‘本源’,也就是无毒之‘本源。。但,很显然,当年的他还是疏忽大意了,终成今日这般模样……
壴雨听了这干瘦修士的话语,目瞪口呆。这些种种她从未听闻过,但眼见如实,怎敢不信!
“前辈,以您之神通,难不成没有脱困之法吗?”心中叹息几许,壴雨望着虚弱的干瘦修士问道。
毕竟,在壴雨眼中,他乃是‘仙境’大能,又与无图这样的修士结交,实力神通怎会差。
然,此修只是笑了笑,言说道:“呵呵…有,一直都有……”
他的笑声,带着万般无奈,万般愤慨,壴雨闻着,出口道“那……”
话语未出,却换来无言,因为这干瘦修士眼中泪光已闪,说不尽的心酸,无法抹去。
“我怕死呀……一声悲鸣,干瘦修士擦去了眼角泪水,头也渐渐垂下。
见此一幕,壴雨再无言语,那干瘦的修士又咳嗽几声后,再也没了动静。
沉默的侧室内,壴雨低头空想着心思,一只冰冷的手抚在了她的脑袋上,伴随着干瘦修士沙哑的声音:“你来看望本座,本座很开心,若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但说无妨。本座现在虽是如此,却依旧能将这“奇珍星域”搅的天翻地覆,你也无需担忧什么……”
脑袋渐渐抬起,不知何时,这干瘦修士已然坐了起来,他似长者般慈爱的目光让壴雨动容。而壴雨的回答虽是违心,却也是真言:“前辈,晚辈只是奉师尊之名,来看望您,别无他求……”
见此,干瘦修士暗思少许,注视壴雨几眼,见她真的没有所求,便开口道:“行吧…本座现在这副躯体不宜苏醒太久,看你境界已然到了突破之迹,这枚丹药就送于你吧…也祝你早日‘仙境’…”
话语未落,一个闪躲着灵光,有符纸封印的玉盒出现在壴雨的面前。
望着这个玉盒,壴雨没有拒绝,收下之后,站起身来重重弯腰一拜,说着让此修注意身体的话,自己便慢慢退了出去。
侧室内,干瘦修士,脸上挤着笑容,目送着壴雨离去,他的苦,无需言说什么……
无日无月,却格外明亮的天空下,壴雨站在‘墟殿’之外许久,默不作声。
她瞧着前方的朦胧烟雨,不言不语间,心底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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