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失手错杀了柳姨娘之后,许清风便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呆滞地离开了柳家庄。
他不知道自已应该去哪里?更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家?
从小到大,好像他从来都没有过,真真正正属于自已的家!忠义侯府不是,柳宅不是,柳家庄自然更不是!
寒夜的街头,许清风像一抹孤魂,在冷风中踉跄而行。
酒肆的昏黄灯光洒在他身上,映出的却是无尽的凄凉与绝望。他手中紧握着酒壶,酒水在摇晃中不断溅出,似他破碎不堪的心。
每一口酒入喉,都如烈火灼烧,可再烈的酒,也无法焚尽他心中的悔恨。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那噩梦般的场景:祖母慈祥的面容瞬间被惊恐取代,而自已眼前那失控的利刃,无情地夺走了她的生命。
那是怎样的一种罪孽啊!他本是祖母最疼爱的子孙,却在刹那间成了刽子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心底无数次地呐喊,声音却被酒精麻痹得含糊不清。
风,似也在呜咽,与他一同悲泣。
街边的积雪在他的践踏下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是祖母那微弱的叹息,一下下敲打着他的灵魂。
他想起儿时,祖母总是在炉火边为他讲述古老的故事,那温暖的怀抱,那宠溺的眼神,如今都成了刺心的利刃。
而他,亲手将这份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路人纷纷侧目,或鄙夷,或惊讶,但他已全然不在乎。
此刻的他,沉浸在自已的黑暗世界里,无法自拔。
酒意朦胧中,他看到了祖母的身影,还是那般和蔼,向他伸出手,可他却不敢触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幻影渐渐消散。
他绝望地瘫倒在地,酒水洒了一地,混着他的泪水。“祖母,我错了,我该如何偿还这罪孽?”他喃喃自语,声音被寒风吹散在空旷的街头。
夜,愈发深沉,他的意识,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模糊,但心中的痛却愈发清晰。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悔恨,将伴随他度过余生的每一个日夜。
这一日,他如往日一般,在街头买醉,一壶老酒被他抱在怀里,喝了大半个晚上了。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了,四周愈发显得沉寂了起来。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更衬托出夜的孤冷。
许清风独自徘徊,在寂静的街头。午夜的冷风如冰刀般,割着他的肌肤,可他却浑然不觉。
昏黄的残月,洒下黯淡的光,映照着他手中紧抱的酒壶,酒水在壶中晃荡,似是他此刻凌乱的心绪。
他的脚步虚浮,身形摇晃,满脸的胡茬肆意生长,仿佛在诉说着这些日子的消沉与放纵。双眼无神地望着空荡的长街,时而仰头灌下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他皱巴巴的衣衫。
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如今只剩下这副落魄模样。
也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走了多远,许清风感觉,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随即在街边蹲坐了下去,懒散地扶着额头,酒壶却依旧不舍得放手。他身上的银子好像用完了,这壶酒可是用他身上,最后的一块儿碎银换的。
许清风醉卧在冰冷的街头,酒意朦胧间,往昔的繁华与荣耀,如泡影般在眼前消散破碎。
突然,一阵嘈杂脚步声打破夜的寂静。他费力抬头,只见一群凶神恶煞之人,簇拥着满脸横肉的一个男人。
而被绑在中间的那个女人,怎么看着好像是自已的姑母许玉荣呢?
此刻的许玉荣,宛如一片在狂风中饱受摧残的残叶。
她那原本精致的衣衫,此刻已被撕扯得褴褛不堪,破碎的布条无力地耷拉着,仿佛在诉说着她所遭受的暴行。
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一绺绺地纠结在一起,其间还夹杂着些许草屑与灰尘。
曾经端庄秀美的面容,如今肿胀青紫,满是血痕与污垢。眼睛也因过度的痛苦,与虚弱而失去了光彩,只能半睁半闭地,透着一丝微弱的气息。
整个人已是气若游丝,生命在这无尽的折磨下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样子。
许清风心中一紧,酒意大半散去,他想挣扎着起身,却因双腿发软而摔倒:“站住!你们都是什么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绑架妇孺吗?你们这些恶徒,放开我姑母!”他怒吼,声音因愤怒焦急而沙哑。
那个领头的男人,喉咙里,发出阴森森的冷笑:“哈哈哈,你就是那个,被许玉荣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高手侄子吗?你也有今天?你姑母当初对我所做之事,今日便是她的报应。”
许清风强忍着内心的厌恶、与愤怒说道:“你们这些败类,今日若敢伤我姑母分毫,我许清风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个领头的男人,原来就是许玉荣的赌鬼丈夫李文昌,只听他不屑道:“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够阻止我!”
说罢,他一挥手,杀手们便欲带许玉荣离开。
许清风心急如焚,不顾一切扑向杀手,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但他此刻,只是一个烂酒鬼而已,怎敌得上那么多的杀手?他很快被杀手们重重围困起来。众人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他虽奋力抵抗,却只能在这致命的攻击中渐渐倒下。
许玉荣目睹这一切,眼中满是绝望与悲痛,她想呼喊却已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清风被杀手们无情击杀。
每一次拳脚落在许清风身上,都似重锤敲在许玉荣的心上,她的眼神逐渐黯淡,生命之光也在这绝望中缓缓熄灭,最终在无尽的哀伤与愤恨中,气绝身亡。
李文昌看着眼前惨状,心中并无愧疚,只是担心惹来更多麻烦。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目击者后,才匆匆指挥杀手们撤离。杀手们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小巷之中,李文昌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弧度,随后便快步离开。
此时,寒风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落叶,在这寂静的街头打着旋儿,似是在为这悲剧发出哀鸣。
远处的更夫敲响了梆子,那空洞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却无法唤醒这已然消逝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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