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邱阳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彭白全,呆会如果市局局長钱正亲自到县局来要求放人,那他们确实很难扛住这个压力。
犹豫了一下,邱阳新道,“彭局,要不咱们给乔書记打电话请示一下?”
彭白全淡淡道,“总不能一有点啥事就都要乔書记替我们出面。”
邱阳新闻言挠了挠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彭局,要不我现在先抓紧去审讯?”
彭白全瞅了瞅邱阳新,最终点头道,“行,那你先去审讯吧。”
邱阳新先行离去,老三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彭白全看了看老三的背影,砸了下嘴,亦跟着往楼里走去。
回到办公室,彭白全拿着田旭的资料继续看起来,这份资料他已经看过不止一次,单从资料里其实已经看不出太多的东西,但彭白全现在突然觉得对田旭冒然采取刑事拘留措施有些鲁莽了。
思虑片刻,彭白全还是拿起手机给乔梁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彭白全汇报道,“乔書记,我们的办案小组经过研判分析后,已经决定对田旭刑事拘留,刚刚也顺利把人抓回来了,不过市局的钱局長却是亲自打电话要求放人。”
彭白全不得不打电话跟乔梁汇报,钱正亲自出面干预,彭白全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电话这头,乔梁道,“嗯,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乔梁知道了?彭白全听到乔梁的回答,脑海中闪过老三和邱阳新的身影,显然是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跟乔梁说的,不过彭白全这时候无心计较这个,紧接着道,“乔書记,市局的钱局長现在已经在亲自赶来的路上,看来这个田旭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乔梁目光一凝,“钱正要亲自过来?”
彭白全点头道,“可不是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刚刚他打电话让我放人,我给敷衍过去了,他现在要亲自过来。”
乔梁道,“好,我知道了。”
彭白全还待说什么,听到手机里‘嘟’的一声传来,彭白全拿到跟前一看,乔梁已经挂了电话。
彭白全愣住,心说乔梁这是啥意思,只说了声知道了,也没啥指示就挂了。
彭白全拿着手机发愣,好一会,彭白全放下手机,看着田旭的资料出神,心里想的是待会该如何应对钱正。
此时的乔梁,正在从乡下赶回县里的路上,今天上午乔梁到乡下调研指导新农村建设,接到老三的短信后,乔梁改变了行程,直接就返回县里。
县局的审讯室里,充斥着叫骂声和呵斥声,田旭从头到尾就没消停过,除了不停骂娘,就是对邱阳新放狠话,至于邱阳新的呵斥,不仅没能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愈发激起了田旭的怒气,跟邱阳新针锋相对。
邱阳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感到头疼,这还怎么审?而且现在知道了田旭跟市局钱局長有关系,邱阳新多少也有点投鼠忌器,不敢用强。
耳朵里传来的俱是对方骂人的脏话,邱阳新心里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除了和对方干瞪眼,邱阳新现在也没啥招,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愣是没法展开正常的审讯。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邱阳新看到门拉开了一点点缝,局長彭白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邱阳新连忙走出来,“局長,您来了。”
彭白全轻点着头,看着邱阳新道,“如何了?”
邱阳新苦笑,“根本没法审,您瞧瞧,他这满嘴喷粪,从进来就没停下过。”
彭白全从审讯室的单向透视玻璃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田旭的动静,见田旭叫骂得凶,彭白全看了下时间道,“邱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呐,呆会市局的钱局長就到了,当着他的面,咱们怕是很难拒绝放人。”
邱阳新道,“彭局,要不咱们先把人转移走?”
彭白全好笑道,“怎么,你还想跟钱局玩捉迷藏?”
邱阳新无奈道,“真要是放了,那也太操蛋了。”
彭白全拍了拍邱阳新的肩膀,“我知道你不甘心,毕竟田旭是目前此案的唯一重大嫌疑人,但有句话你该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
邱阳新道,“彭局,真要放人,是不是也该跟乔書记汇报一下?”
彭白全轻拧了下眉头,“我刚打电话跟乔書记汇报这事了,乔書记说他知道了,然后就没下文了,这搞得我心里也有点没底。”
邱阳新听到乔梁是这么个回答,一时也是呆立无言,这还让人咋整?
一直在审讯室外呆着的老三听到邱阳新和彭白全的对话,眼里闪过一丝纳闷,乔梁难道撂挑子不管了?应该不可能啊。
老三心头疑惑,又悄悄拿出手机跟乔梁发了条短信,没一会,老三就收到了乔梁发过来的短信,只见乔梁回复道:别急,人放不了。
见乔梁给自己如此答复,老三不由放心下来,乔梁既然这样说了,那应该不会出啥问题。
老三收起手机,突地,电话声响了起来,老三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才发觉不是,是彭白全的电话响了。
只见彭白全接起电话后,脸色微微一变,脸上挤出笑容道,“钱局,我去迎接您。”
彭白全到了,一路上让司机在高速上超速行驶,几乎是用最短的时间到了达关,一到县局门口就给彭白全打了电话。
彭白全顾不得再和邱阳新说话,匆匆走下楼,才刚到院子里,彭白全就看到钱正背着双手站立在车旁,彭白全快步上前,笑道,“钱局,您来了。”
钱正瞥了瞥彭白全,“白全,你们达关县局的牌面很大嘛,我看我这个市局局長也指挥不动。”
彭白全知道钱正在为田旭的事生气,陪着笑脸道,“钱局,您先消消气,咱们上办公室谈。”
钱正看了看左右路过的人,似乎也不想让彭白全下不了台,淡淡点了下头,和彭白全一起来到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钱正板起脸,“白全,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立刻将田旭放了。”
彭白全为难道,“钱局,这个田旭涉嫌到两桩刑事案件,一起故意伤人案,一起失踪案,这么放了,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啊。”
钱正冷声道,“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大家都是明白人,要不要放人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彭白全沉默起来,都是一个系统的,钱正的资历远比他老,他知道钱正不好糊弄。
片刻,彭白全叹了口气,“钱局,您这真是让我难办了,如果我就这么把人放了,那犯纪律的就是我了。”
钱正道,“白全,咱们不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你一个局長会摆不平一个案子?”
彭白全语塞,一个案子他是能摆得平,但也得付出不小的风险,没人追究倒好,有人追究的话,那他就有可能违反纪律,甚至是违法。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沉默,彭白全走过去给钱正倒了杯水,主动打破尴尬,“钱局,您先坐下来喝口水,要不我给您详细汇报下田旭涉及的案情?”
钱正摆手道,“我没工夫听,你先把人放了。”
钱正的态度让彭白全很是无语,心里更是暗暗腹诽,特么的,回头真要出点啥事,上面问责起来,到时候钱正就以一句不了解案情应付过去,就光他一个人挨板子。
彭白全心里正嘀咕,钱正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白全,到底放不放人,你给我个话。”
钱正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彭白全一抬头,正对上钱正那凌厉的眼神。
正当彭白全陷入两难之际,门外传来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钱局長,你的官威很大嘛,我这大老远都能感受到你的威风。”
伴随着这声音,乔梁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彭白全看到乔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赶忙站起身,“乔書记,您来了。”
与此同时,钱正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乔梁在这个时候出现,钱正理所当然将之当成是彭白全请过来的,他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心里不悦,钱正仍是站了起来,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绪,同乔梁笑着打招呼,“乔書记好。”
乔梁呵呵一笑,“钱局,你今天是专程为了田旭的案子来的?”
钱正眉头微蹙,乔梁这单刀直入的问话让他很不适应,或者说,他其实也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乔梁,毕竟他没想到乔梁会出现。
彭白全左右看了看,打圆场道,“乔書记,钱局,您二位先坐。”
乔梁走过去坐下来,钱正见状,在原位坐下。
乔梁仍是先开口道,“钱局,我刚刚在门外都听到了,你要求县局放了田旭,不知道理由是什么?田旭可是涉嫌两桩刑事案件的重大嫌疑人,你身为市局局長,如果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就以权压人,强行要求县局放人,这是不是有点擅权妄为了?”
乔梁这话说得有些重,甚至没打算给钱正留面子,钱正脸色一下不大好看,最终憋了一句出来,“乔書记,我要求放人自然有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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