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乌云不时地遮住月亮，大湖时而漆黑一片，时而光亮一线。花影刚经历了一场激战，体力消耗巨大，只能游泳前进。花影分不清方向，在大湖上游动半天，始终找不到陆地。

大湖寂寞无声，唯有花影游泳划水在哗啦作响。

忽然，大湖远处传来一阵悲戚的二胡声。花影心头一震，来了精神，仔细辨别下声音的方向，奋力游了过去。花影渐渐靠近，看到一艘大船在湖面飘荡。

“救人啊。”花影大叫。

船加快速度开过来，抛下了绳子。花影抓着绳子爬了上去，救花影的人是烧烤店老板。他把花影带进船舱。船舱不大，但很精致，摆设也很讲究。两排皮质沙发椅子，中间摆着一张红木桌子。

“冷吧？”烧烤店老板笑得和蔼，眼角厚实细密的皱纹，让人有股放心的安全感。“要不要喝点汤，暖和一下。”

花影激战了很久，粒米未进，肚子里早就空荡荡了，对食物没有一点抗拒力。花影忍不住流下口水，“热汤最好。”

“这就来。”烧烤店老板离开了船舱，但很快就回来了。船舱有点矮，他半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汤。“喝吧，暖暖身子。”

花影接过汤碗，打量一下。汤，很清透，像鸡汤，汤面上浮着几点香菜花。汤香浓郁，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香味。花影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了，把汤碗放在桌子上。

老板的表情好像莫名地舒缓了一些，坐下说，“好喝么？”

“味道真好，老板好手艺。”

花影吃了东西，肚子里充实了，脑子逐渐恢复了该有的观察力：烧烤店老板的穿着很奇怪，一件古老的灰色褂子，纽扣是布做成的，腰间缠了一块白布作为腰带——他的穿着像古时的农夫，但看不出属于哪个朝代。“老板，您怎么会在深夜出来打鱼么？”

“打鱼，打鱼......”烧烤店老板笑呵呵的，“我是在打鱼。正打着鱼，看见了天上的龙。鱼也不打了，就过来了。”他顿一下，“你看到了么？”

“打鱼好啊，”花影转移话题，“刚才是鱼汤么？”花影暂时放下了疑惑——明楼引发的天地异象引起了烧烤店老板的注意，他才过来了。花影说，“但我没看到龙啊。”

“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烧烤店老板依旧笑呵呵的，“你为什么深夜在大湖游泳？”

花影转移话题，把当晚被无脸人引到大湖的事，说了一遍，“湖里是不是有鬼？”

烧烤店老板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花影。”

“我叫朱平。”他指着自己的衣服说，“认识这套衣服么？”

“我没见过。”花影又仔细看一遍：一件古老的衣服，看似没有奇特之处，但处处透着怪异。

朱平沉吟一下，说，“这是战国时传下来的衣服，在我家里传了两千年。”

“两千年前的衣服？”花影隐隐感到不安。

“这件衣服有个故事，也不知道真假。”朱平的脸神秘起来，有壮志未酬的悲壮。“你帮我分析一下。”

“什么故事？”

“有个人叫朱评漫......”

“朱评漫？”好熟悉的名字，但花影就是想不起来。花影自从喝完汤后，就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恹恹欲睡。花影强笑，“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很多人都听过。”朱平说，“朱评漫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想学一门与众不同的技能。他变卖家财，四处求学，用了三年才学了屠龙技。”

“我想起来了。”《庄子·列御寇》有记载，故事叫屠龙之技。

“屠龙之技，就是这个故事。”朱平又笑了，刚才还满是和蔼的眼角皱纹里夹杂着难以琢磨的神秘。“朱评漫回到家乡，要展示一下屠龙技，但找不到龙......被嘲笑了一辈子。”

“普通人去哪找龙啊。”花影感觉越来越困，眼皮都睁不开了。

“我，就是朱评漫的后人。”朱平的笑容消失了，“我在龙湾泊待了半辈子，就是想屠龙。”

“龙死了。”花影摇头，“被杀了。”

“你不是没看见龙么？”

“我记错了。”脑袋里的困顿变成了疼，像有一条暴虐的虫子往脑袋里钻。花影忍不住了。“我走了。”花影想站起来，但身体使不出一丝力气。

“别着急......”朱平得意地笑了。他站起来，扎撒着手，好像要扶住花影，脸上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暴虐。他指着自己的衣服，“这就是朱评漫传下来的。屠龙也有身衣服。”

“哦。”花影暗中调动气息，没有任何反应。

“别费力气了。”朱平说，“屠龙技传到我手里，只剩下药技。屠龙药汤味道如何？”

“你给我下药了？！”花影疑惑地抬起头，“你想干什么？”

“圆朱家一个被嘲笑了千年的心愿！”

“跟我......”

朱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你不要说话。”他俯下身子，左手撑着桌子，右手食指轻摇，一字一顿，“我讨厌撒谎。”朱平嘴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我在你身上闻到了龙的味道。你身上有龙的气息。”

花影看着朱平，反而沉静下来。两人没有冤仇，化解开也就结束了。花影说，“你想要什么？”

“你给我一条龙，我给你解药。”朱平淡淡地说，“否则，我杀了你。”

“龙，我找不到。但我有一颗龙珠。”花影相信，越是外表温和的人，越有可能施展暴虐的手段。花影不想死，也不想激怒朱平。花影还有很多事要做，要活下去。花影说，“我们无冤无仇，一颗龙珠对我意义不大。”

“成交！”朱平兴奋地一拍大腿，坐回了座位上，“我只要龙珠，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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