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警惕的看着方家的伙计，并不打算回答，想要直接离开，但方家的伙计偏就拦住了她。
“这位夫人，你是不是收了杜家的好处，所以才来杜家买的布料啊？”
妇人抿着唇，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的。”
伙计怒瞪着妇人，贴在妇人耳边威胁道：“说你是，你就是！”
“难不成你忘了得罪房家的下场？”
妇人瞳孔一缩，整个身体都吓得颤抖，她原本抿着的唇此时抿的更紧了，她害怕，但是她不能做丧良心的事情，更不能做助纣为虐的事情。
正在妇人为难的时候，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对面是个坏人。
她抱着新买的布匹大声的对威胁母亲的伙计说道：“我们不去你们的铺子买布，你们铺子的布贵，杜家布庄的布便宜又好看，掌柜的叔叔还给我们吃糕点，是好人。”
小女孩说的声音很大，周围路过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方家布庄的伙计怒瞪了眼妇人，可妇人依旧没有说话。
四周看热闹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大都是说方家布庄不好的。
布庄的伙计就有些着急了。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
小女孩小脑袋一扬，丝毫不畏惧的说道：“我没有乱说话。”
“之前我和母亲去你们铺子里买布，因为价格昂贵我们买不起，是被你们赶出铺子的。”
“这件事好多人都看着呢！”
周围的人也都附和：“是啊！就是前两日的事情，难道你们方家的伙计这么快就忘了？”
话音一落，路上行人都大声的笑了起来，每一声都浸满了嘲讽。
方家的伙计被说的怒气冲天，他如今必须要杀鸡儆猴了，要不这些人都以为方家好欺负呢。
方家的伙计想到这儿，抬手一挥，不远处好几个伙计打扮的人就围了上来。
她们将妇人母女团团围住，威胁着妇人诬陷杜家。
妇人和女孩吓得抱做了一团，周围的人虽然想上去帮忙，可他们骨子里还记得当初得罪了房家的后果。
大家都眼睁睁看着不敢上前。
方家伙计扯了扯嘴角，然后就大吼了一声，“这母女二人污蔑方家，给我打。”
妇人吓得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女儿，紧闭着眼睛等待方家的拳打脚踢。
可原本以为的重拳没有出现，妇人缓缓的张开眼睛，只见杜家的掌柜此刻正带着杜家布庄的伙计，将方家的伙计们都给隔到了外层。
杜家掌柜悠悠说道：“这位夫人是我们杜家的客人。”
“不管你们是谁，在我们杜家门口动手，那就要得到我们杜家的同意。”
“不知道，这位小哥，你可听得明白啊？”
杜家掌柜的一挥手，杜家的伙计们就将方家的伙计给擒住，稍稍一用力，方家伙计就扭曲的哀嚎了起来。
“哎呦，哎呦，饶命啊！”
杜家掌柜走到方家伙计面前，又重新问了一遍，“我刚才的话你们可听得明白？”
方家伙计吃痛的点头道：“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杜家掌柜让人将他松开，然后派人将妇人和小女孩给送走了。
方家的人见自己没有落得好处，又打不过杜家的人，只能灰溜溜的先走了。
回头就告到了方三爷的面前。
“老爷，老爷！杜家他们这是要反了。”
方家掌柜带着刚才耍横的伙计委屈的跪在地上，将这些日子杜家踩着方家建立口碑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方三爷被气的牙痒痒。
“你们这些废物，咱们布庄的价格比杜家的还要便宜，你们都拉不来人。”
“不是废物，是什么？”
方家掌柜的不敢吭声，心里确实觉得还不是因为方三爷之前的计谋不得当，可方家掌柜自然不敢说。
只能顶着这个哑巴亏，听方三爷在这里骂。
方三爷决定再调低些价格，果然，因为价格足够低，吸引了不少人来买布。
不过方家补贴进去的钱此时就像流水一样多。
生意越好赔的越多，到最后连方三爷看着账册都觉得心惊肉跳。
可原本想象的杜家却没有任何要关停的迹象。
“老爷，再这样下去，先撑不住的怕就是咱们了。”方家管家担忧的说道。
方三爷难道自己不知道？
而且不知道是哪个人将他的处境告知了淮王和江南的方大爷。
现在淮王已经对他不耐烦了！
方大爷的信刚刚也送到了，让他撤出淮州城，不然这里的窟窿没有人再给他钱堵了。
方三爷还想写信给淮王，想让淮王出手，将杜家给收拾了。
可之前的信已经寄出了一封又一封，淮王都不肯回复一个字。
他才刚来淮州城啊！难道什么都没开始，不但赔了钱，还得罪了淮王？
方三爷自然不甘心，当晚就偷偷的去给海大人递名帖了，说要拜访，还附上了淮王给他的信物。
淮王自己不肯出手，但不代表他不能利用淮王的名头做事。
所以当方三爷将名帖递到海家的时候还是很有自信的，海承明那个老油条，最会攀关系，淮王这层关系他定是不会放过。
于是方三爷早就在家里准备好了上门要带的礼物，但是就是迟迟没有收到海承明的回帖。
他找来管家问道：“怎么回事？”
“海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真的确定将帖子递进去了？”
管家躬着腰回应道：“老爷，递进去了，是我亲自送去的。”
“那怎么没有动静！”此时的方三爷已经完全坐不住了。
管家也不知道，只能猜测，“会不会海家并不害怕淮王，或者说他不想掺和进来。”
方三爷身子一怔，觉得事情不对。
“一个小小的杜家，他怕什么？”
管家却说道：“老爷，杜家不算什么，可老爷难道忘了？当初房家是怎么倒的？”
“杜家和林家可是亲戚关系。”
“尤其是林云澈的夫人白婉清，那可是将她的那个妹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紧。”
方三爷却不以为意，“林家又算是什么东西。”
“现在林云澈病重，生死未卜，他海承明会怕一个要死的人？”
方三爷觉得说不通。
管家也觉得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方三爷最终也没有得到海承明的回音，而方家的布庄也因为亏损严重而被方家叫停了，还因为为了补上这些日子的亏空，将他们在淮州城的铺子也都一一贱卖了。
方三爷不甘心，找到庄琦，希望见到淮王。
却没成想，淮王因为方家办事不得力，派人来收回了送予方家的信物。
方三爷被放弃了。
此时他坐在已经贱卖的铺子里，看着对面生意红火的杜家，满眼猩红。
“到底是为什么！”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杜家吗？他们哪里来的实力和钱财支撑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低价。”
“这可是连我们方家都做不到的事。”
方三爷坐在地上慨叹，眼里满是不甘，突然想到什么，他疯了似的冲到了后院，拉住方家的掌柜的质问道。
“是不是杜家的人买走了咱们的低价布？”
“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出那些人是杜家的人？”
方家掌柜一愣，立刻摇头，“老爷，我们都观察着呢，来买布的人不是杜家的人。”
“杜家的布也不是咱们方家的布。”
方掌柜本还想说，杜家的布看起来更结实匀称一些，但是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不敢说了。
可方三爷根本就不信，“你骗人！”
“就是因为你们没有用，没有遏制住杜家买我们方家的低价布，才导致今日这个局面的。”
“一定是这样。”
方三爷仰天大笑，“我看穿了！我看穿了杜家的阴谋诡计。”
“我没有输！我没有输！”
方家掌柜看着疯疯癫癫的三爷一阵叹息，找来方家的管家将方三爷接了回去。
这件事没过多久，方家就彻底在淮州城消失了。
杜家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淮州城的百姓还有些不安，都知道杜家的布匹比之前几年杜家布庄的布要便宜很多。
那都因为和方家竞争。
如今方家没有了，杜家真的会按照承诺一直不涨布价吗？
虽然现在淮州城的百姓们还有迟疑，但是半年后他们便知道杜家是真的信守承诺。
杜家布庄不仅在淮州城，在整个商国的布匹行业都有了影响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杜薇正高兴的同杜焕说话。
“焕儿，你明日就去林家将这些东西给你大姐姐送过去。”
“她仁义大方，咱们却不能不明白事理。”
杜焕看着杜薇给准备的那些贵重的礼物点点头，“知道了！明日我就带着芙蓉一起去大姐姐家道谢。”
杜家如何摆脱了危机，海承明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他也只是看穿了一半，还有一半他却看不透。
怪不得当初房家会栽在这白婉清的手中，看来，这白婉清还真算不得名不副实，倒是有些手段。
海承明有些庆幸没有让自己的女儿嫁入到林家。
不然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怕还真是斗不过这白婉清。
海承明看着窗外的夜色，在心里细细的数着日子，这程大人自从京都来到淮州城问过他之后，已经走了有些时日了吧。
怎么到现在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现在淮王的事情已经成了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被皇上召回。
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核实那些事情，一切都还要等着程大人的消息。
程大人啊！你可千万要早点将证据落实啊！
而此时的程大人已经偷偷在淮王的地界上有一段时日了。
他已经按照奏章上面标出的位置探查到了两个庄子，的确如海承明所言，里面都是暗卫的集中营。
他这段时日也找到了这些暗卫与淮王脱不开关系的证据。
但是最近这些时日，这些暗卫似乎动作更加频繁了。
程开怀坐在客栈的榻上，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变得不妙。
“韩山！”程开怀喊了一声。
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朝着程开怀抱拳道：“程大人，有什么吩咐。”
这个韩山是皇上特意拨给程开怀的侍卫，身手了得，还有易容的绝技。
“找几个机灵的人留下盯着这些集中营。”
“明日我们好好乔装一番，出发去探探淮王那些隐秘的庄子。”
中年男子点头应下，他临走前看着程开怀的神情，便知道这次他们的任务怕不是一般的危险。
程开怀见韩山走了，坐在桌前先写了一封密函，交给了皇上给他的另一个暗卫，“去吧，将这封密函送到皇上手中。”
暗卫一个闪身走出来，将信揣在了怀中，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在夜幕中。
程开怀轻叹了口气，遥望着天空中的星星，道：“若是真有私兵，如今商国境内，还有谁能与淮王抗衡呢！”
“这动荡真的避免不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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