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辉在下人的带领下,到了兰馨苑。
这一路上,既陌生又熟悉。
而到了兰馨苑的门前,他顿住了脚步,脑袋嗡的一声,一瞬间像是所有的记忆都涌了出来。
可实在太快了,他想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夫人,二老爷来了。”云栽进来后,小声的说道。
王氏松了一口气,她回来后,其实就有些后悔了,明明知道他失忆了,却还要因为一个外人与他赌气,若是他真的留下,那她要如何,将人拱手相送吗?
其实看到他好端端的就在她的面前,她别提多高兴了。
她多想上前抱住他,与他诉说她的思念。
苏世辉进来后,便瞧见王氏坐在那里,刚在松风苑,他因着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并未曾好好地瞧过她。
见她穿着素净,头上戴着一支白玉杏花簪,再无旁的发饰。脑中突然闪现出他为她簪发的画面,而他的手中拿的正是王氏头上那支簪子。
王氏没有开口,云栽等人送了茶水进来,便都退了下去。
苏世辉愣了一瞬,便坐在了王氏身旁的椅子上,鼻端却闻到了妻子身上淡淡的清香,这味道,让他如此熟悉。
“二爷没话与我说吗?”王氏率先开口道。
苏世辉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看向王氏,嗫嚅着张了张嘴巴,她不喜欢红绫,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自他获救后,就一直由杨兄夫妻俩照顾,就这么将红绫打发走了,实在太过无情,更何况,他答应了故去的杨兄,要照拂红绫母子。
其实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他的妻子会在意红绫,红绫是他救命恩人的妻子,他对红绫,只是兄嫂看待,并无其他。
她为何对他归家一事,并无喜悦之情?难道她并不想自己回来吗?
“我就是来看看你。”苏世辉沉声道。
“那看过了,二爷自去吧。”王氏心中哽着一口气,吐或者不吐,都让她不痛快。
“嗯。”苏世辉闻言,起身离开。
王氏怔怔地看着他离开,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来,他来,怕也是因着婆母齐氏的吩咐。
苏愿回到京中,也来不及去镇北侯府与沈氏说舅父一家的事情,只能派绿蘅先过去,她则是直接去了王氏的院中。
“母亲。”苏愿风尘仆仆,一进门便软糯糯的唤了一声。
王氏这两日因着心火,身子不适,云栽刚端了药进来,她却恹恹的不想喝。
“母亲可是病了?”苏愿闻到屋中有股子汤药的味道,蹙着眉头问道。
不等王氏开口,云栽便说道:“小姐可算回来了,您劝劝夫人吧,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能好?”
苏愿端过药碗,坐在床边,轻声道:“母亲,阿愿回来了,谁要是欺负母亲了,阿愿替您出气,但您得养好身子,看着女儿为您出气才行。”
王氏确实因为苏愿的归来心情畅快了一些,她接过药碗,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便喝完了。
云栽连忙递了茶水过去漱口。
“你父亲回来了。”王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说道。
苏愿面色平静,并无意外,只轻声道:“母亲为何不高兴,您生病了,父亲呢,在何处?”
她其实一回府便已经打听了些消息,到底是她想的没错,苏世辉带着那对母子回了府中,这对王氏来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虽说苏世辉与那对母子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救命之恩便让他轻易不能甩开手,若那女子再挟恩以报,再使些手段,王氏怕是会吃亏。
王氏面对苏愿一连串的问题,有些错愕,却也忽视了苏愿的神色。
“他不知道。”王氏生病一事,她不曾让下人宣扬。
苏愿却从中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苏世辉并未住在兰馨苑。
“母亲想怎么做,阿愿都站在你这边。”这几年的相处,苏愿与王氏不是亲母女,胜似亲母女。
她与苏世辉这个二叔的情意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有些淡薄了。
但苏愿内心中,是希望王氏能与苏世辉和好如初的,毕竟世上已经有许多怨偶了,不用再多出来他们这一对。
不过她也不会随意撮合,还是要见过苏世辉和红绫后,再做出决断。
总之,王氏是她的母亲,她会护着。
见女儿紧紧地抱着她,又说这样暖心的话,王氏轻声笑了,“母亲有阿愿就够了。”
苏愿知道,王氏这话出自真心,但也有赌气的成分,王氏与苏世辉从前多么恩爱,如今心中便多少苦痛。
苏世辉死而复生的喜悦,早已被他带回来的红绫打得烟消云散了。
女儿回来了,王氏命人去请苏世辉。
这两日,苏世辉都住在前院书房中。
对于他的归来,不止苏家震惊,整个京中都很是震惊,不停地有旧友上门拜访,只是都被敬文伯给挡住了,只说舍弟还未病愈,需在家中静养。
苏世辉被请过来的时候,苏愿已经回听云轩梳洗了一番又回来了。
“女儿见过父亲。”苏愿乖巧行礼道。
苏世辉已经知道在他战死之后,母亲为舒兰做主,过继了西府五弟的嫡长女为嗣女,这孩子他从前还教导过,只是却没什么记忆了。
苏愿抬头看向他,眉梢处多了一道刀疤,除此之外,倒是与从前变化不大。
苏世辉面对这样大的女儿,一时间其实是有些无措的。
不似霄儿,年岁小,又与他亲厚,能一处玩闹。
女儿眼看着就要及笄嫁人了,又从未相处过,生怕话说深了或者浅了,都要好好思索一番才能张口。
“父亲,我有话与您说。”苏愿看向苏世辉,道,“我听说父亲这次能回来,全然因为当初被人所救,如今救命恩人的妻子和儿子就在府中。”
苏世辉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能点头,“嗯,没错。”
“那父亲想好了以后要如何安置恩人的家眷吗?”苏愿继续问道,“一直留在府中?”
苏世辉愣了一下,一时有些哑口无言,“这……为父还不曾细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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