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的雨仍在下，而隔江遥望的南京，却是晴空万里。
南京城。
西缉事厂驻所。
“厂公，在徐州一带散布谣言的，已查出一批人。”高时明表情严肃，看着倚着官帽椅的方正化，声音低沉道。
“让咱家猜猜。”
方正化撩袍道：“查明的这部分人里，有一些是诸党余孽吧？”
“厂公高见。”
高时明低首道：“这部分漏网之鱼，当初检察院派人来抓捕时，尽管有我西厂等有司参与，但依旧还有一些得到消息逃跑了。”
“不过这次徐州出事，还有此前在淮安、庐江等地，分别就被查出了一批，甚至于湖广等地，在出现些骚乱时，也查出了一批。”
“也就这点手段了。”
方正化冷哼一声，“我等是没有卵子，干的却是有卵子的事，可他们呢，明明有卵子，干的却是没卵子的事，这帮跳梁小丑，咱家早晚把他们全给抓了！！”
对方正化所指，高时明很清楚。
说的不是现在查到的这些，而是藏在黑暗处推波助澜的。
这些年在东南诸省，不管是西缉事厂，还是廉政院，亦或是过去的平倭大军，这前后可抓了太多的人。
过去的那种动荡，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了。
但事情却没有结束。
今下的东南诸省，看似是处在安稳状态下，实则却暗潮汹涌。
一方面，这与各项新政的试行相关。
一方面，这与中枢诸党皆除有关。
一方面，这与南洋局势密不可分。
也恰恰是这样，方正化所领西缉事厂，至今都还没有离开南直隶，这为的就是持续不断的追查幕后势力。
大明厂卫势力，到今下啊，除了内厂还在京城，其他的全在外面，锦衣卫在各地开花结果，东缉事厂还在东番，西缉事厂在南京。
不过朱由校现在对东缉事厂，已经不看重了。
无他。
南洋持续变动的局势，使得东缉事厂的不少都烂掉了，待到魏忠贤归京之时，还算可靠的会一道归京，已经烂掉的那些会留在东番，留在南洋，对待这部分群体，朱由校的态度很坚决。
那就是除掉。
而负责此事的，就是已在暗中发展起来的龙卫，今下的龙卫不止涉足到草原、朝鲜、西域等地，还涉足到东番、吕宋、中南等地，这支新兴势力仍处在快速扩张的时期，其肩负的职责是很重要的。
而鸾卫，则主要活跃在大明本土。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缺的是晋升机会，尤其是对普通人而言，一旦有逆天改命的机会，那他们是会用命去拼，去换的！
朱由校或在明，或在暗，打通了很多晋升通道，这也使得已成熟的体系，得以按着他的意志进行扩张！
至于之后会暴露出什么问题，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眼下是把挡在身前的障碍，一个个全都给设法除掉。
“那件事查的怎样了？”
方正化拍拍所穿蟒袍，伸手端起茶盏，看向高时明道：“钱谦益在私底下跟两股势力保持联系，李若琏所领鸾卫到现在还没有查到，这件事我西缉事厂必须抓紧点才行。”
“成效不大。”
高时明有些羞愧道。
活跃在隐秘战线的势力增多，朱由校很注重的就是竞争，只有保持良性的竞争关系，那才能刺激到他们。
这也是为何鸾卫、西缉事厂、龙卫等势力扩张的如此快。
因为谁立下功，那就能在天子心中地位增高一分。
也正是用这种方式，使得锦衣卫这股势力，从中枢开始向地方进行下沉，关键是底色已经改变。
叫骆思恭、骆养性、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彼此竞争，这使得锦衣卫在地方势力迅速扩张，这也为今后改组警察性质埋下了伏笔。
在朱由校看来，锦衣卫曝光程度太高了，继续从事隐秘战线的差事，明显已经不符合实情了。
但是锦衣卫又太深入人心，简单粗暴的裁撤，对于皇权而言没有好处，但改组为警察性质这就不一样了。
恰恰是这样，也使得这些年来，在战场上致残的群体，得到了一个安置的地方，他们对皇权可是绝对忠诚的。
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使得骆思恭、田尔耕他们彼此争斗，但却没有把锦衣卫搞的一团乱麻。
“咱家知道此事很难，要耐得住性子，别急躁，慢慢的去查。”方正化没心情喝茶了，随手撂下茶盏，对高时明道。
“咱家总觉得这两股势力不简单，如果说能把他们给挖出来，说不定先前一直困扰我等的事，可能就能解开了。”
“厂公放心，咱家会认真查此事的。”
高时明当即表态道。
“嗯。”
方正化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伸手对高时明道：“查到的那些人，按名单分别派给凤阳、应天等处巡抚府，另外戚金那边也派一份。”
“这次逮捕，我西缉事厂就不掺和了。”
“近来咱家在南京发现，似乎有很多人在盯着西缉事厂，这或许跟在松江开设的商号相关。”
“厂公说的是股票？”
高时明有些诧异道。
“是的。”
方正化点头道：“还是皇爷高瞻远瞩啊，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东南诸省这边，有一帮隐藏的阀，这其中就有涉及钱财的。”
“至少在今年，我西缉事厂要低调一些，毕竟在壕镜那边，我等还要奉旨去收购荷兰方面的股票。”
“好。”
高时明点头应道。
其实在高时明心底有疑惑，明明在松江、新安两地组建的商号，对外售卖的有股票，为何自家皇爷还要叫他们西缉事厂，负责收购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票，这段时日，该司的股票可一直在暴跌啊。
只是高时明哪里知道，这仅仅是表象罢了。
别看大明涉足进南洋，但在这片地域下，西夷的势力还是很强劲的，而看似比不过西班牙、葡萄牙的荷兰，近来的势头却愈发强劲了，对于能捞取的横财，朱由校是不会放过的，因为这近两年来荷兰会引发一次震荡，但也会造富一批群体，现在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去截取这批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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