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吉走了，但总督府却迎来另一人。
“袁督堂，近来可好。”
本还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与王永吉这段关系的袁可立，对突然到访的蒋臣，却陷入沉思。
隶属造币清吏司的侦缉队，在今下的大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新币在北直隶、辽东、山东、河南等地流通的愈发多了，甚至通过一条漕运，向南也流通不少。
在这等大背景下，侦缉队频频破获假币案，以处决动摇大明新币制的奸佞，那威名是极大的。
绝对的利益下，总会有些选择铤而走险的，哪怕造的假币，远比不上造币清吏司所铸，可那又怎样呢？
万一没有被查获呢？
正是这种心理，使得不少人涉足其中，但换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而随着新币的规模增多，董应举所领钱法总署，近年来可关停了不少地方钱局，以收回铸币权，这其中北直隶、辽东、山东的规模最多。
当然隶属于钱法总署的钱监，近些年的战果也很斐然，不过有侦缉队的存在，使得他们的风头被盖住了。
大明的改革之路，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是有着很多人参与的。
“蒋侦宪来此，不是为了问本督好不好的吧？”
袁可立收敛心神，看着蒋臣道：“若本督猜的没错，蒋侦宪应该在京才是，先前被抓的那批勋贵，不是跟辽东的假币案有关吗？”
作为朱由校信任的大臣，袁可立是有邸报发派的权限的，这一类的邸报是汇总一定期限内，大明各地都发生了何事，继而叫这些值得信赖的大臣，拥有一定的知情权，这既是一种鞭策，更是一种信任！
如果没有这些人在，仅靠朱由校一人，去推动与促成改革，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
“既然袁督堂这样讲了，那蒋某就不过多赘言了。”
蒋臣见状，丝毫不觉得奇怪，反收敛笑意道：“蒋某此来，正是为此案而来，有个人，相信袁督堂不陌生吧？”
“谁？”
袁可立皱眉道。
查此案的蒋臣，突然来到山东，这让袁可立首先想到的，是辽东那边，甚至是京城这边，跟山东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海贸？！
袁可立突然双眸微张。
“王永吉！”
蒋臣平静道。
咯噔。
袁可立心下一紧，他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所想，居然真跟王永吉有关，可是这怎么可能啊？！
“知道。”
想到这里，袁可立皱眉道：“此人是少府所辖贸易清吏司，在山东的海贸主官，先前曾在本督麾下做事。”
“这些蒋某知道。”
蒋臣开口道：“蒋某想问袁督堂，在此人得您举荐，进了少府有司任职后，您与此人联系多吗？”
“你是在怀疑本督？”
袁可立双眼微眯道。
“不。”
蒋臣立时道：“蒋某从没有怀疑过袁督堂，只是有件事，蒋某需要先求证才行。”
“不多。”
袁可立沉吟刹那，看着蒋臣道：“近年来，本督与之就见过数面，到时书信往来多些，所聊皆与此前本督整饬山东漕军相关。”
看来是真的。
蒋臣听到这，双眼微眯起来。
“袁督堂，这是侦缉队所查要案，查到的一些情况。”想到这里，蒋臣从怀里掏出一份简报，递到袁可立跟前。
“在审讯那批被抓逆勋之际，蒋某查到一股势力，但这股势力太隐秘了，而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侦缉队查到了山东。”
听蒋臣讲这些，袁可立没有伸手去接，反皱眉看着蒋臣。
“你的意思，是说在辽东的要案，我山东境内有奸佞参与其中？”袁可立沉吟刹那，讲出心中所想。
“就眼下的情况，是有这种可能。”
蒋臣点头道：“但根据蒋某所查，山东方面很有可能是一个跳板，为的是避开有司注意，从而叫从长江以南北上的群体，能够从中谋取私利。”
“你是说东南？”
袁可立双眼微张道。
蒋臣点点头，但却没有多言其他。
袁可立皱起眉头。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在他的治下居然会有这种事，这也让他立时联想到卢象升，难怪他会如此紧迫的，想要在江淮一带做那种事啊！
“需要总督府做什么？”
想到这里，袁可立眼神凌厉道。
大明能有今日，真真是太来之不易了，对袁可立而言，他是希望大明能越来越好的，对于那些奸佞败类，袁可立是绝不能容忍的。
“眼下还无需总督府出面。”
蒋臣道：“如果有情况的话，需要袁督堂出面，到时蒋某会再来拜访的。”
讲到这里，蒋臣将那封简报，放到袁可立跟前的书案上。
随即抬手一礼道：“袁督堂，若无其他事，那蒋某就先告退了。”
这次来山东总督府，蒋臣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比谁都要清楚，袁可立知晓这等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至于怀疑袁可立，他可从来都没有。
这位老臣，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有多重，他还是知道的。
不管是在中枢，亦或是在地方，天子重视哪些人，凡是在御前的人，接触到的机密多了，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情呢？
看着蒋臣离去的背影，袁可立倚着官帽椅，直到过去了很久，袁可立才向前探探身，拿起那份简报。
可当看了上面的内容，袁可立的脸色变了。
“来人啊！！”
袁可立的声音响起，叫堂外的人立时跑了进来。
“去请王抚台他们来！”
袁可立阴沉着脸道：“本督有要事跟他们商榷。”
“喏！”
那人当即作揖道，但心底却生出惊疑，虽说自家督堂是一省总督，但是在多数时候，是不会轻易见山东巡抚王洽他们的，因为这一见，就会叫很多人有想法。
地方督抚，在朱由校的明确下，总督比巡抚要高，且兼着提督军务一职，而巡抚却没有此职权了，这也使得大明的地方官职，在过去就已经悄悄在变了，大明需要改变与细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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