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是没用的，早在天启元年那一战，努尔哈赤所领八旗劲旅，没有如愿以偿的攻陷辽左重地，就注定建虏从大明边患劲敌，一步步沦为大明的磨刀石。
对朱由校而言，他没有选择拼上一切，也要将建虏八旗打到支离破碎，是因为他知道这样不值。
只要扼杀了建虏进犯辽东之事，将辽东边疆的冲突与战争，逐步从临近辽东区域，推移到更远的地方，大明就能把建虏给耗死，关键是大明也不会因此伤了元气，甚至会一点点有所改变。
事实上也是这样。
建虏八旗是北迁了，是活跃在很多地方，但也因为这一变化，使得大明活跃的足迹，也在一点点延伸。
从泛辽东战略，到泛东北战略的转变，就是朱由校想将这片肥沃之地，蕴藏无数财富与矿藏的区域，一点点纳归到大明统治下，哪怕这片地域很寒冷，但即便不筹建统治体系，也要叫这片区域独归大明所有。
这可以有效转移部分矛盾。
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一批人行走在黑夜下，成为了泛东北战略的先驱，哪怕大明上下很少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就这样真实存在着。
盛京城。
某处。
“这天是冷的真邪性！”顶着金钱鼠尾辫的中年，缩着脖子搓手，袭来的寒意叫他忍不住骂道。
“直娘贼的，这要是在关内的话，那……”
“老七！！”
可中年的话还没讲完，就被一人皱眉呵斥，“说了多少遍，有些话不能提，你他娘的要是想死，别连累大家！！”
“头儿，我这不是在……”
中年讪讪道。
“那也不行！！”
石恺瞪眼道：“说顺嘴了就会露馅，我等抛家舍业的来此，来发都剃了，顶着这金钱鼠尾辫，为的是啥？不就是想给子孙后代博份前程吗？”
中年沉默了。
其他或坐，或站的人都露出各异表情。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为了能渗透进八旗内部，他们过去遭受的屈辱太多了。
“说正事。”
石恺沉默刹那，扫视眼前众人道：“就当下掌握的情况来看，老奴此前召多尔衮归京，只怕另藏有算计，我现在怀疑老奴，根本就没有病重。”
“这不可能吧。”
一人听后，有些惊诧道：“要真没有病重的话，那汗王宫为何会戒严？还有代善他们可都从各地跑回来了。”
“是啊。”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代善这帮家伙，在去岁可干了不少事，虽说在不少地方，他们没占到太多便宜，但各自麾下的势力可扩充不少，死的那些人，都是他们先前虏获的。”
“正是这样，我才怀疑。”
石恺皱眉道：“太诡异了，就依着老奴的性格，哪怕是他病重，可知晓代善这些人全都跑回来，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特别是代善、莽古尔泰他们，还不止一次在私下密谋，老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此言，其他人都表情严肃起来。
作为渗透进建虏内部的大小头目，他们在建虏内有着各自的身份，甚至有些都做到了参将位置，这是能接触到不少机密的。
也恰恰是他们的存在，使得大明在过去跟建虏的围剿下，可以在一些地方对建虏八旗展开进剿。
特别是吉林、黑龙江都司特设之初，划拨到两都司的一些精锐之师，可是打了几场硬仗的。
“所以我现在怀疑一点。”
石恺继续道：“老奴先前折腾的种种，其实是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想借着此事来查出我等。”
“但叫老奴没有想到，他想做的事还没做到，代善这些人就有动作了，毕竟先前我等可是察觉到，代善他们虽被老奴派出，可在盛京他们都留有眼线，甚至还不止盛京一地。”
“头儿，那接下来我等怎么做？”
一人双眸微张道。
“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宣布。”
石恺正色道：“从即日起，我龙卫在建虏这边，进入到静默状态，各自管好各自那摊子事。”
“我有种预感，接下来在建虏内部，将会出现一场大风波，如何应对风波，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了。”
“还有，真要是有机会的话，那也是各自趁势而为，不要想着能协同配合了，这场风波对我等而言，将会是一场严峻考验！”
这……
眼前众人无不露出惊诧之色。
静默代表着什么，他们最清楚了。
当初他们奉命渗透进建虏内部，这彼此间是有照应的，哪怕照应做的很隐秘，那无疑也帮他们融进建虏起到很大作用。
可现在要静默了，这也就代表着离开这里，他们谁都不能相信了，只能去相信自己的判断。
哪怕是遇到了麻烦，也只能去靠自己解决。
“头儿，没必要这样吧。”
“是啊，就算是真有风波，那我等也能彼此配合。”
“这说不定是我等的机会啊。”
想到这些的众人，一些人皱眉讲出心中所想。
“范文寀、范文程先于黄台吉一步归京了，这事没有人知晓。”
而石恺的话，叫不少人都闭嘴了。
龙卫在建虏这边，是有名单的，列入头等序列的，努尔哈赤、黄台吉、多尔衮这几位，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如果有可能的话，是可以通过刺杀，解决他们的，但此事实施的机会太渺茫的。
至少石恺他们渗透进建虏后，心中有过无数次想行暗杀之事，可现实的残酷，根本就叫他们实施不了。
而黄台吉的排序，是仅次于努尔哈赤的。
对此，黄台吉的身边，也渗透有龙卫的暗桩。
石恺提到范文寀、范文程二人，就叫这些人明白一点，或许事态跟他们想的，真的有很大不同。
“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诸位珍重吧。”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石恺起身道：“希望再见面时，咱们还都能在，我先走了。”
讲到这里，石恺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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